「七八月份放暑假,學生理應笑哈哈。
暫放課業四處玩,探索自我二專長。
豈料教育商業化,成績不能比人差。
暑假強押來輔導,假期天數大減價。
師長口說為你好,學生耳聽餵你屌。
吃屌心悲無人聞,餵屌面喜最重要。
填鴨不問吃何料?完全吃下金榜耀。
制式統一教育下,我是誰人還重要?」
這首詩以血書方式寫在學校西南側大樓三樓的一間男廁裡,已有十幾年來的歷史,除了是本校學生必遊之恐怖景點外,還道盡了暑輔國中生的悲哀,以及對教育的悲鳴。不少同學課本詩詞默不出來,但這首詩卻是琅琅上口,一些熱音社的成員甚至替它填上樂曲,成了重金屬感十足,比那年週董的《飯特稀》還要流行的屌歌。只是那時熱音社的改編太著重於「吃屌」與「餵屌」一詞,還自創所謂的「吃屌舞」,雖然動作只是很像是吃吃不完的香蕉而已,但那時在聖母瑪利亞像旁的表演空間裡,好幾百個男學生圍繞著聖母隨著音樂這樣吃著屌,那畫面實在是太哈里路亞了,所以這首歌成了禁曲,學校還請人將廁所內這首詩給洗掉。
但似乎是寫詩的人怨氣太重,這首血詩居然越洗越黑,把磁磚打掉甚至還透到水泥上,嚇的沒人敢再進這間廁所承包這個工程!後來一個畢業多年的大學長自告奮勇回母校做洗牆作業,拿了一顆藥丸放入水中攪拌後,輕輕地倒在血字上,奇蹟的事情發生了!那血字像是去八仙玩滑水道一樣全都滑了下來!
學校驚訝地詢問這藥丸是何方妙藥?居然可以洗去如此頑劣的血漬?學長只笑笑回:「沒甚麼,不過是消痣丸罷了。」後來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血書才不是謠言中的甚麼死亡遺言,不過是某個學長上廁所痔瘡破裂含恨用痔瘡血寫成,至今那個被全校師生傳說在廁所割腕自殺的學長,早在國中痔瘡破裂後就轉學到國外享受正常寒暑假,如今是一間上市公司的高階主管,上下班時間正常到有點異常,買房子像玩大富翁一樣輕鬆自在,還娶了個美國兒童雜誌封面女郎、劈腿日本AV女導演、甩了哈薩克排球員,其生活羨煞島國人。
而家裡沒錢逃出國的我們,也只能認命參加暑輔這種長輩們所認可的假期活動,整天期待著颱風假這種畸形的小確幸,而也因為颱風假這個玩意兒,玩性被壓抑的我們在那年暑輔爆發出一場精采絕倫的「慈善颱風王大賽」!
「啊啊啊!!!!不會來!!!!!!」
中午用餐時間,一個同學因為氣象主播宣布某颱侵台機率低而仰天長嘯,整張臉重重摔在餐盒上昏死去矣,其他同學也受到這股悲壯的氣氛感染,現場陷入一種六零年代,元首逝世的悲壯氣氛。那時中餐只吃一包科學麵的我,再也食不下嚥,將剩下的半包包起平放在桌上默哀著。
「呵呵呵,大家怎麼這麼悲觀呢?就我看來這颱風穩來的啊!」喝著塑化劑飲料、配著餿水油便當跟我同桌吃飯的毒瘤笑著。
「你怎麼說的那麼有把握?」我問著毒瘤。
「『天有不測風雲』,氣象台被人譙說預報不準時常拿這句話來當理由,這也代表著實際上氣象這種事情不是只看數據就能精準推估的,只能粗估機率高低罷了!但是,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人家說被雷劈到機率低、中樂透機率更低、中了樂透又被雷劈機率更是靠杯低,不過,有些人就是中了又中,被劈了又劈,這代表甚麼?不就代表其實就是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的道理嗎?機率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只有一次的人生所有的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就是一半一半!」
「毒瘤你到底是想說啥?」
「哈哈,我是想說不要人家說機率低就放棄希望啦!你知道嗎?昨天我在家情趣用品店的倉庫裡幫忙盤點跳蛋的時後發現甚麼嗎?」
「發現啥?」
「我發現爬滿了螞蟻!!」
我一聽到跳蛋爬滿螞蟻,當場笑到腰彎,還問毒瘤你家跳蛋是不是健達出奇蛋口味?
「哪有甚麼健達出奇蛋跳蛋?沒有給小孩子用的跳蛋啦!那是颱風來的一種徵兆!」
「跳蛋長螞蟻就代表颱風會來!?」初次聽到這種說法我眼睛瞪了好大好大!
「不是跳蛋長螞蟻,是螞蟻爬出洞!只能說大自然的奧妙、動物昆蟲的智慧絕不是我們這群從小只念課本的人能夠理解的!小時候我看到老爸拿著殺蟲劑去倉庫噴跳蛋的時候,隔沒多久就有颱風假可以放,害以前智能不足的我以為只要拿殺蟲劑噴跳蛋就可以放假呢。所以以前我不想上學時,就會幹拿殺蟲劑去倉庫噴跳蛋這種夭壽事。」
「哈哈哈哈哈!我不信有這種蠢事!」
「你不信?好,要不要來賭一把?看颱風到底會不會來?」毒瘤忽然眼神變得銳利。
「好,賭就賭,要賭啥?」
毒瘤環顧四週,然後注意到我手中的科學麵便說:「那我們來賭科學麵吧!我賭颱風會來,而且放假一天!你就賭不會來這樣!」
「這哪有甚麼問題?不過我需要找公證人,以免到時你輸了連一包科學麵都給我賴皮!」
「請!」毒瘤充滿自信的說著。
於是我站了起來對著班上同學大喊:「各位各位!我南方大表哥在此跟毒瘤對賭颱風到底會不會侵台放假,毒瘤自認絕對放假還跟我賭上一包科學麵!請各位同學替我們做見證,以免有人願賭不服輸!」
全班聽了無人不掛上嘲笑之顏,直呼毒瘤這包科學麵是輸定了,誰知毒瘤竟開啟無雙,大言不慚地對著全班下起戰帖,還加碼到五包科學麵,就他一個人賭颱風絕對來且絕對放假,只要沒放假,全班每人都陪上五包科學麵;反之,全班每人都要賠五包科學麵給他,全班同學聽了,各個允諾。
四十八小時過後,颱風從中颱解放成強颱後走向有了超展開的變化,整坨直撲台灣而來,緊接著全台宣布停班停課一天,而毒瘤理所當然地在隔天上學獲得來自全班每人各五包的科學麵,原味、雞汁,應有盡有,也因為這樣「賭颱風」這件事情成了那年暑輔期間班上重點娛樂項目,完完全全擠下先前變態遊戲「假交配」蟬連多月的冠軍寶座。主辦人毒瘤還學起《賭俠》正式宣布該活動名為《慈善颱風王大賽》,還公布比賽辦法:「任何人有五包科學麵都可參加!」
雖說任何人有五包科學麵皆可參加,但下一次颱風出現在衛星雲圖上時,對於上了「賭」癮的同學們合作社的科學麵那夠當我們的賭本?因此毒瘤緊急宣布除了科學麵外他牌泡麵、零嘴、飲料、麵包等只要在合作社買的到的東西皆可拿來當賭本!當然這樣大量收購賭本的行為引起了合作社阿伯的懷疑,逮到機會就問班上同學怎麼一口氣買了那麼多零食?那時大家的說法一致都是:「快要考高中了,我們決定就算放颱風假也要來學校自習K書,所以先買好那天需要的早午餐!」
這種說給狗聽都會笑出聲的爛理由,居然讓合作社阿伯感動的直呼我們是國家未來之棟樑,帶著班上同學走到合作社的倉庫,一打開,天啊!甚麼罐頭、愛自慰脆瓜、菜心、三小米、水果等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頭咬著橘子的神豬!
「你們呷那些都不健康,這些你們要多少拿多少!」合作社阿伯帥帥的用大拇指指著那些食物說著。
「阿伯……這些到底是……?」毒瘤問。
「這是之前合作社中元普渡留下來A拉,反正我也呷不完這麼多,你們take it(台語)吧。」
「可是阿伯……我記得學校不是天主教學校嗎…你還中元普渡喔?」我好奇問。
「你怎麼安奈共?你想看看,若是好兄弟脾氣舉起來,黑勒抱因仔的查某人甘有法度對付?黑勒查某又不是花木蘭公。」合作社阿伯講得十分有道理,同學們紛紛點起頭來。
「啊還有這些緊急照明燈攏take it,要是學校停電了還可以繼續讀冊!」合作社阿伯將合作社內所有緊急照明燈全拆下來給我們。
「怎辦毒瘤……我們好像不小心玩太大了……」大家抱著合作社阿伯的「愛心」回到了教室說著,毒瘤笑回:「有甚麼關係?反正這也是阿伯他自願給我們的啊!我們又沒跟他要~~」嗯…這話聽起來跟靠感情詐騙的世間男女說法沒啥兩樣…
「好了!大家分了準備下注!」結果那一次下注,因為先前毒瘤的狗屎運贏得上百包的科學麵緣故,一堆人也跟著毒瘤押颱風會來且放假一天,毒瘤想想這樣不行,最後就算贏了能獲得的賭本也被分光光,會降低遊戲的樂趣,於是他新增了遊戲的規則,還拿了張白紙製了一張表給大家抄寫勾選:
一、颱風會不會登台?(颱風眼登入才算登台)
口是(請跳第三題) 口否(請跳第二題)
二、從台灣何處掠過?(以南投為中心點)
口北方 口東北 口西北 口南方
口東南 口西南 口東方
口西方
三、颱風從哪個縣市登台?
口台北 口基隆 口桃園 口新竹
口苗栗 口台中 口彰化
口雲林 口嘉義 口台南
口高雄 口屏東 口花蓮
口宜蘭 口澎湖 口金門
口馬祖 口連江
四、颱風侵台強度?
口輕颱 口中颱 口強颱
五、哪些縣市會宣布停班?(可複選可不選)
口台北 口基隆 口桃園 口新竹
口苗栗 口台中 口彰化
口南投 口雲林 口嘉義
口台南 口高雄 口屏東
口花蓮 口宜蘭 口澎湖
口金門 口馬祖 口連江
六、哪些縣市會宣布停課?(可複選可不選)
口台北 口基隆 口桃園 口新竹
口苗栗 口台中 口彰化
口南投 口雲林 口嘉義
口台南 口高雄 口屏東
口花蓮 口宜蘭 口澎湖
口金門 口馬祖 口連江
七、我們會放幾天假?
口沒放 口一天 口兩天 口三天以上
然後請每個人像是簽樂透一樣在表內的框框勾選,禁止偷看他人選項。勾選完後對折投入紙箱中,等颱風過後再來開賭票,全部命中者即可獲得所有賭本,反之流局!
大家聽了規則後,紛紛開始埋頭抄表,並將勾選好的賭票投入裝科學麵的盒子內,但就在這個時候:
「毒瘤毒瘤!!黑點這王八在偷看你的選項!!!」鋼盔站起來激動大喊,頭上的頭皮屑還抖掉了幾塊。
班上好漢紛紛跳起來將黑點這隻長頸鹿壓制在桌面上,把他全身上下盡情抓住,鋼盔還拿筷子夾住他臉上的黑痣以免它亂抖有礙觀瞻。毒瘤拿起他的賭票看了一眼大罵:「看!完全跟我一模一樣!你這個奶頭男,就連這個也詐賭?」
「毒瘤你好得意阿!你以為你賭的內容就一定中喔?颱風你家生的啊?」全身皆不能動的黑點只剩那張嘴囂張。
「既然你不覺得會中你還抄個屁啊?」鋼盔怒問之下,手中的筷子施了些力,讓黑點嘴裡直喊疼。
「痛痛!我的痣很敏感!筷下留人、留人!既然這樣我把最後一題改三天,改三天總可以了吧?」
大家聽完之後紛紛鬆手,黑點就這樣當著全班的面前將最後一題的選項改掉,黑點這一鬧,也成了班上最後投賭票的人。完成投票程序後,毒瘤與我合力將箱子用考卷層層密封起來,放置於教室的角落,而賭本則是全藏在廁所工具間裡以防我們的老大(導師)發現起疑。
隔天颱風從宜蘭登陸,台北、基隆、宜蘭、桃園、新竹與花蓮等縣市均宣布停班停課一天,由於黑點詐賭事件使大家都看過毒瘤與黑點所簽寫的賭票,每個人心中都有個底知道這次的慈善颱風王大賽,颱風王稱號非毒瘤莫屬。
但就在大家心裡都這麼想時,晚上全班都接到老大的來電:
「學校因為淹大水所以明天停課一天,等淹水退去後再通知大家。」
接到這通電話之後,同學們除了集體沒良心的高喊萬歲外,還在奇摩家族裡議論紛紛,除了虧毒瘤與颱風王稱號擦肩而過外,也開玩笑的提黑點恐怕會取代毒瘤成為新一代的颱風王,只是沒人預料的到這場玩笑到最後真的成真!學校破天荒的因淹水緣故停了兩天課,加上原本的颱風假就放了整整的三天!!!三天耶!!打從娘胎出生以來還沒碰過這麼慷慨的颱風!還有人提議要不要捐錢蓋廟紀念這颱風偉大的功績?
隔天上學,票箱開封,果然就只有黑點一個人獨得全部得賭本,班上同學替黑點做加冕儀式,毒瘤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將之前贏得的數百包科學麵交給黑點說:「恭賀新一代的颱風王!」
「呵呵,這都要感謝前任颱風王指點,要不是你也無法成就今天的我。」黑點語氣酸味十足。
然而就在黑點思考要怎麼將神豬背回家時,學藝股長拿著教室日誌從教室外頭飛奔而入,嘴裡不斷喊著:「大新聞!!大新聞!!」
「學藝,甚麼事情慌慌張張的?」毒瘤問。
「呼呼,今天學校在每一班的教室日誌裡夾了一張DM,大家快過來看看!」學藝氣喘吁吁地說著。
「學校DM要不是祝大家寒輔快樂、不然就是祝大家暑輔玩得盡興,沒啥了不起的事情吧?」
「不不,這次DM很有趣喔!你們看了就知道!」
同學全都圍繞在學藝身旁看DM,無人不露出駭然的表情。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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