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涼平半趴在桌子上,看著眼前翻開的理科課本,然後打了一個哈欠。
大考剛過,雖說如此還是有很多作業跟報告接踵而來。結果沒想到昨天晚上十一點多龍一才說他忘掉今天社會要小考了,拉著自己硬是陪他復習到一點多,搞得睡眠不足的他今天整天都哈欠連連。
剛剛的理科應該考得很差吧!頂多只是剛好及格邊緣…對涼平來說,理科及數學等需要用到數字計算的他都一概不在行,更別說是在這種腦袋一片渾沌的情況下考試了。還好只是小考而已,涼平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教室前的黑板上寫著”自習!!”兩個大字,老師可能也是體諒大家剛考完想要放鬆一下心情,於是也沒來班上。在放牛吃草的情況下大家也就維持一種還算OK的平靜,只要不要過於騷動,龍一及慶太好像都沒有要起來維持秩序的樣子。
趴在手臂上看著字體小小密密的理科課本…真的是越看越想睡覺。累過頭的涼平不自覺間便漸漸落入了夢境之中,連身旁班上同學那儘量刻意壓低音量的笑語聲,也成了最佳的催眠音符…
「涼平…涼平…」感覺好像有人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叫喚著他的名字。於是涼平緩緩地起身。
揉了揉眼睛,剛從睡眠狀態中被喚醒的涼平顯得有些茫然,望了一下對方,原來是龍一,「龍一,有什麼事嗎?」回神一想還好不是老師…真是慶幸!
「涼平…」不知怎麼的,龍一直直地望著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雖說神智已經清醒過來了,不過腦袋還是覺得沉沉的,剛睡醒的矇矓再加上疑惑,涼平習慣性地側著頭回視龍一:「嗯?怎麼了…」
語音未落…涼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看見龍一的臉一瞬間突然湊近過來,然後飛快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說真的…這時涼平的腦子裡只能用一片空白來形容。
「涼平,我喜歡你…」現在是在做夢嗎?涼平看著面前的龍一害羞的低下了頭…然後他覺得自己的臉一定也紅得不像話!
生平第一次被告白,還是被這樣告白!更重要的是被一個這麼可愛的男生告白!!!涼平還是傻傻的看著龍一,一點反應都不知道該怎麼給…
正打算要開口的時候…身旁忽然爆出好大的聲音!涼平這才注意到四周全班同學的目光幾乎都望向這邊,有嘻笑聲也有哄鬧聲…
「哇!龍一你真的很狠耶!居然趁涼平睡醒的時候忽然跟他告白~~」
「涼平真的好可愛喔!臉都紅了耶~~」
「啊,真是的!原本還想說龍一親我的呢!!」
「哈哈哈,誰想出這點子的!這個”大冒險”果然有夠刺激,過關過關!」
涼平原來還搞不清楚狀況,就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又看見龍一座位斜後方的課桌上散散亂亂地丟了一桌的撲克牌…他終於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們覺得這樣整人很好玩嗎?」涼平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全班頓時安靜下來。
由於涼平平時給人的感覺總是既溫柔又斯文,幾乎不曾見過大聲說話的他,冷下來的聲音更顯得低沉淡漠,也更加顯示了他此刻的忿怒與慍意。
他隨手將東西往書包裡一丟,然後就這樣抓起書包往外面走了。
班上在一片寂靜之後,慢慢才找回了聲音。
「涼平生氣了耶…好可怕喔!」
「對啊!從來沒看過他生氣耶…嚇死我了!」
「嗯…還好明天是星期六,希望過了一個週末之後就沒事了!」
原本只是看著大家不要玩得太過火便不去理會的慶太,望了一下離開教室的涼平,隨即皺起眉頭的拍了拍呆愣住的龍一:「龍一,誰叫你要對涼平開這種玩笑啊…」
「除了他…我沒辦法啊…」龍一茫然地說著,低語的聲音一如呢喃,要不是慶太剛好傾身向前,根本無法聽見。
「龍一…」慶太有些憂心地握住了龍一的臂膀,然而後者只是快速地抓起了書包,接著便往教室外面衝了出去!!
*********************************************************************
涼平騎著腳踏車,用最快的速度直騎回宿舍。連晚飯也沒有買,就像在趕什麼一樣直衝回去,只除了紅燈會讓他稍微停下來之外。他用力地騎著腳踏車,好幾次都不小心差點撞上了人,但他只是說了一聲對不起,又繼續向前──
很快地涼平便抵達了宿舍,將腳踏車上鎖停好之後,又匆匆地拿出鑰匙開門。
打開了燈,面對著熟悉的客廳…最近他跟龍一幾乎都是一起上下學的,班上好像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剛好是室友的關係。每次他們回來總是會一起喊一聲” ただいま──” ( 我回來了──)感覺真的很溫暖…
不過今天,涼平只是拖著疲倦的腳步,進了房間先將書包順手丟在地板上,然後抓了幾件衣服便走進浴室洗澡了。
蓮蓬頭的水溫熱地當頭淋下,涼平緊閉著眼睛,仰頭沖洗著自己的髮…
「我喜歡你…」
本想像平時一樣藉著沐浴洗去一切不開心的煩惱的事,然而此刻腦中卻還是揮不去,龍一那泛紅著臉,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與其說是因為遊戲造成的惡作劇,或是班上同學的笑鬧…其實涼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激動生氣:因為在那同時,他發現自己對於龍一也有一種特別的悸動…
洗完澡之後,他很快地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或許也是想刻意避開差不多該要回來的龍一…因為涼平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拿出手機,望著那天去河堤公園時,兩個人合影的照片。那時的他們笑得那麼開心,對著鏡頭比YA,那是多麼欣喜愉快的表情…
涼平細細地看著手機螢幕上的龍一,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之後將圖片切換開來。
也許之後,他與龍一再難兩個人併肩,露出這樣快樂的笑容…
關上了燈,涼平倦倦地往床上躺了下去,然後用棉被緊緊的裹住自己。
什麼都不想再想了,現在的他,只想要一場單純的睡眠而已…
就要入夢的時候,涼平好像聽見外面傳來一些聲響…他猜龍一回來了,但涼平只是將頭更埋入棉被中。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隱隱約約似乎又聽見房門”叩!叩!叩!”被敲了幾聲,然而涼平還是沒有理會,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回去…
“嗯…”終於,感覺睡了滿長的一覺之後,涼平才無端地從睡眠中清醒過來。
房間裡一片闃黑,只有書桌上的鬧鐘還有房門下的縫隙,微微地在這個房間內,留下一絲絲光線。
PM11:18…這樣算起來應該睡了有五個小時了吧!因為晚上沒吃東西,這時候忽然覺得肚子真的餓了起來。
記得冰箱裡好像還有一罐牛奶跟幾塊餅乾,就隨便吃一吃填個肚子再睡吧!於是涼平便起身下床,順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在開門之前,不自覺地還是猶豫了一下…
(也許龍一早就已經睡了…不要想太多了!)於是涼平才轉動著門把,從房間裡出來。
剛打開門,他便覺得門邊好像有什麼動了一下!仔細定神望去…
「龍一!」涼平忍不住驚呼著,他急忙蹲下身子,看著在自己房門邊縮成一團踡坐著的小小身影。感覺胸口驀然傳來一陣悶痛,於是只得趕緊脫下身上的外套緊包著他!
「涼平…」龍一懷中抱著一個白色的盒子,好像因為等太久而睡著了,他揉揉眼睛,輕輕地喚了涼平一聲,表情就像一隻失去了方向的無助狗狗…
「你怎麼會坐在這裡睡呢?你這樣會感冒的…」涼平很想緊緊地抱住眼前這個男孩,然而內斂自制的個性卻又讓他沒辦法這樣做,只得拉緊包在龍一身上的外套。
龍一在這邊等了多久了?他想起之前聽見的敲門聲…這樣算起來少說也兩三個鐘頭了…這樣一想,讓涼平又是一陣心痛!他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生氣自己那個時候不應該賭氣,要是起床開門就好了!!
「涼平你不要生氣…」也許是因為下午的事,龍一此時望向涼平的眼光,總有些怯怯的不安。他將自己懷中抱的的盒子遞給涼平,放輕的聲音更顯得低柔:「這是給你的,生日快樂…」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Ryohei…Happy Birthday to you!!」
在刻意只留下一盞小燈的客廳裡,輕輕地響起了熟悉的生日快樂歌。以前在家裡,家人也都沒有過生日的習慣,所以涼平也不會特別去留意這個代表自己出生的日子。記憶裡好像中學只有一次是班上好朋友幫他慶生…他沒想到在這之後,竟然還會有人留意到自己的生日,為自己買蛋糕慶祝然後一起渡過。
「呵呵,涼平你要許願啊!」龍一拍了拍手,笑著對涼平這樣說。
小小的金黃色火光閃動著,在微亮的空間裡映照出龍一的笑容。他的笑容還是一如孩子一般無邪可愛,那雙此刻顯得有些睏倦卻還是水靈圓潤的大眼睛,卻滿滿地溫暖也感動了涼平的心。
「第一跟第二個願望要說出來唷!第三個心願只要在自己心中知道就好了!」那個可愛的男孩,始終看著自己,露出最清朗純真的笑靨。
「我第一個願望,希望我的家人、我身邊的朋友同學還有所有我愛的跟愛我的人,以及我自己,都能夠平安快樂,健康幸福!」
涼平閉上眼睛握著雙手,微笑的許下第一個願望。
龍一看著涼平,靜靜地聽他說出他的心願。火光之中那專心閉著眼睛訴說心願的男孩的模樣,就像想像中童話裡的天使一樣,顯得更加溫柔迷人。
「第二個願望…我希望我跟龍一都能夠順利畢業,找到屬於自己的夢想然後努力實現它。」
涼平張開了一下眼睛看著龍一,龍一也很感動地對他笑了笑,說了一聲謝謝。
(第三個願望…)涼平微微地瞇著眼睛偷偷地望了一下龍一,然後看見後者也很專心地凝視著他。
(我只想一直在龍一身邊,守護著他最可愛的笑顏!!)
睜開眼睛,涼平吹媳了蠟燭,龍一開心地拍了拍手,將刀子遞給涼平。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白巧克力,但是我覺得白巧克力跟你的感覺好像,所以就決定買它了!切蛋糕吧!」
「謝謝…我真的很喜歡!」因為那是你的心意。後面這句話,涼平並沒有說出來。
拿過刀子,涼平小心翼翼地劃了一刀,然後切了好大一塊裝在盤子裡遞給龍一,然後自己也切了一塊。
香香濃濃的白巧克力在口中化開…甜而不膩的醇郁幸福得教人感動滿足!
「龍一怎麼不吃?真的很好吃呢!」涼平疑惑地看了一下有些發愣的龍一,停下了吃蛋糕的動作。
「我還以為…來不及在十二點之前跟你說生日快樂了…」
停了一下,男孩的臉上有著寂寞與歉意,「對不起…今天早上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
這是涼平第一次聽到龍一對自己說對不起,很簡單的一句話,ごめんね,卻又惹得涼平一陣心痛!
就算只有一秒鐘,他也捨不得看見龍一這樣難過的表情!於是涼平急急開口打斷他未完的話:「不會的,過去的事就別再說了!而且我也太衝動了,不該那樣對你發脾氣的,對不…」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龍一把自己盤子裡的草莓用叉子叉起然後塞進涼平的嘴巴裡,「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喔!我最討厭人家跟我說對不起了!」
笑出了招牌的小虎牙,每次看到這樣的笑容,就會讓涼平想起雨過之後的清朗天空,那道總會出現的,迷離空靈的七色彩虹!
「到此為止!我們都不要再提囉!」
看著龍一滿足地吃著蛋糕的模樣,他也笑了,開心地點了點頭。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