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其實這篇文章不是政治文啦!
我只是忍不住想說一下,當我看到阿扁匯到海外的鉅款新聞時,我心中第一個念頭竟是,那總金額到底可以拍多少部《賽德克巴萊》啊?關於《賽德克巴萊》的緣起與結束我就不多說了(剛好在2004年總統大選前夕的二月發起募款行動),當初我也跟著湊熱鬧捐了一千塊,自己覺得很驕傲,自己覺得這樣……應該也算是愛台灣吧。
總而言之,如果阿扁的海外密帳是為了拿來拍宣揚台灣之美的國片,拼另類國際外交,那就算是這樣拍片燒錢燒掉,我想我心底都還會比較好過些。
我承認,最初我對《海角七號》充滿了不信任的鄙夷,甚至看到開拍新聞時,下意識猜測,莫非小魏導演因為無法實踐《賽德克巴萊》的夢,所以轉性向三立偶像劇妥協了嗎?甚至還找了范逸臣那麼不會演戲(看看《寶島少女成功記》就知道小范在《海角七號》裡的進步有多大)的歌手來挑大樑?但在台北電影節看到《海角七號》的成品之後,我心中湧起一股非常飽脹的激動情緒,說不出口,但非常非常熾熱翻攪著。我想,我應該是被小魏導演的熱血徹底給征服了。「有夢最美,希望相隨」這句話如今在曾經挺扁的深綠群眾心中,想必刺眼得像什麼似的,痛得不得了;但對於與阿扁同為台南鄉親的小魏導演來說,這八個字絕對當之無愧。他是一個逐夢的藝術家,同時更是一個勇敢的實踐者。《海角七號》就是最好的明證。
小魏導演對於落實在地文化的堅持,對於片中草根人物真誠不剝削的刻劃態度,不只讓人想起去年入圍台北電影節的公視電視電影《愛的麵包魂》以及早已成為「儀式電影(Cult Film)」的《熱帶魚》,其實更是與1980年代初期侯孝賢身兼編導的城鄉寫實言情三部曲《就是溜溜的她》、《風兒踢踏踩》、《在那河畔青草青》互通聲氣。所以關於侯孝賢公開美言《海角七號》,表示「太好看了,我等台灣出現這樣的電影,已經等很久了!」我想這絕非僅只是單純禮貌性的場面話。正如他當年走出三廳電影的刻板公式,以超越類型片的細微敏感,活潑地捕捉當代台灣城鄉生活,為「全球情感,在地特色」的商業電影做了最精彩的示範,如今相隔四分之一個世紀,小魏導演再度踏上這條軌道,以台幣五千萬打造既新穎又懷舊的《海角七號》,怎能不叫人興奮?
那七封無法投遞的情書,那張姓名未知的少女照片,一方面牽引著整部電影的懸念,一方面也肩負著在最後的高潮時刻,將橫跨六十年的滿腔思念瞬間釋放的重責大任。魏德聖那功能性極強的劇本,除了細心鋪陳懷抱心碎音樂夢想回屏東療傷的男主角阿嘉以及不情不願被迫出差的女主角友子的心路歷程,也不忘關照雜牌軍樂團的每位成員,以及其他週邊角色的過往心傷及想望。節奏上的緊湊精確,加上爆點不斷又環環相扣的劇情設計,讓雙向時空遙相對照,讓兩組有情男女終於在最後那首打破國族、語言、性別等種種界線的〈野玫瑰〉中,飽滿地呼應。舊日巨大的惋惜與哀傷,團練期間的內外多元對立,以及雜牌臨時樂團所象徵的樂觀積極成長意識,在這首普世皆知的國際民謠中,寬容地相互化解,進而完美調和。於是,星光幫歌手梁文音的驚鴻一瞥,不再只是商業算計之下的噱頭炒作,而是貨真價實地成為推動《海角七號》的最大力量,完成了《海角七號》整部電影的意義。
在這痛徹心肺的日子裡,《海角七號》讓我明白,「愛台灣」三個字其實可以實踐得如此真實。
謝謝你,小魏導演。
附記:
也許政治對我們小老百姓來說,永遠只是殘酷地戳破我們對於烏托邦的不切實際假想,映照出我們的卑微渺小,嘲笑我們的無能為力,但我真得要佩服這篇回顧裡 頭所提到的每個人(居然看到了幾個熟朋友),因為他們曾經選擇投入,讓我雞皮疙瘩地終於瞭解,《海角七號》裡頭馬念先所飾演的那位可愛的馬拉桑其旺盛能 量、不懈鬥志、以及樂觀態度從何而來。即便我永遠不贊同紅衫軍破壞體制的百元倒扁行動,但我永遠贊成全民捐款推動《賽德克巴萊》拍片計畫。我相信,那不只 是在幫助小魏導演圓夢而已(《海角七號》戲裡成全了阿嘉、友子等人的「第二次」機會,戲外會否成全小魏導演《賽德克巴萊》計畫的第二次機會);我們也在幫自己,幫我們所愛的台灣圓夢。而這點,比什麼都要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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