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等一通其實沒有約好的電話,還有一齣才開始在我的電腦上演的日劇,以及一些網路上無心閒扯到的對話,咖啡的香味身形侵入腦中,怎樣也揮之不去。
夜晚兩點,我選擇披上外套走去買咖啡。輕掩家門的動作,讓我想到來天母五年了,我似乎沒有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單獨走在路上。
以前有嗎?
住民生社區的那些年裡,兄弟姊妹不如現在分散各地,夜晚的出門總是有哥哥弟弟的陪伴,從來也沒想過怕或不怕。民生社區的治安一向良好,或者是因為是從小生長的環境,總多了份安全感,即使半夜兩點想去打球,也是說走就走。
我對天母還沒有家的感覺,五年了,家裡搬來天母五年了,扣去重疊在台中的日子,其實我待在天母只有快三年,對這裡總是沒有親切感,沒有家的感覺,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我總強烈的想念起東海,或是民生社區的日子,但那些日子已經不會再回來了,我知道。
東海四年,除了大一住宿之外,其餘三年都在外面貸居而住。當然也是有夜晚出來的時候,但總是有同學或是男友陪伴。那時的我們,很喜歡在半夜三、四點的時候,走到永和豆漿去點一份餐點,我吃蛋餅,他吃飯團,再配上豆漿或是甜餅一份,他喜歡嚐嚐不同的新鮮味道,不若我,總是重複吃著同樣的東西。
或者,會去看夜景或兜風。目標總是台中的火力發電廠,在大度山上可以遙望四隻豎立,有燈光閃爍的大煙囪,就是我們一向的目標。騎著打檔車,到那裡去聽著海浪的聲音,夜晚的海只剩下聲音,沒有形影。
但那也不是一個人。那麼,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這麼深的夜裡獨自一個人走在街上了。穿上牛仔褲,披上外套,手裡握著其實不會震動也不會響鈴的手機,還有錢包,夜晚的天母是什麼樣子呢?
我家住在公寓的五樓,最頂端的住戶,穿好鞋子打算走樓梯時,發現整棟樓層的燈都已經暗了,是誰當那最後的熄燈的人?還會走上五樓來幫我們關燈,隔壁住戶應該一向早睡,我知道。
走在路上,心裡有點怕怕的。夜晚總是和犯罪會聯想在一起,巷口有一些年輕人聚集著,我繞過他們繼續向前走去。覺得一步一步都走著不安心,腦中盡是有的沒有的模擬作戰畫面,例如「有壞人來了怎辦?要搶錢了怎辦?」的模擬情節。步伐越走越快,直到看見一些店家的燈光還亮著才感到稍稍的安心一點。
我想著:「這是我的國家,我生長的土地,我如果不信任我的國家,情何以堪?」我不是一個愛國心特別濃厚的人,但是在這時候居然這樣想著,什麼偉大情操的想法!我把我自己笑了一頓,但是又很認真的這樣的想著。
步伐變慢,模擬情節消退,想著的是該去7-11還是去頂好超市買咖啡呢?畢德麥雅的榛果拿鐵咖啡,是我之前唸書的最愛,統一沒賣,於是我走向頂好。光亮的超市,少許的顧客,收銀員與店員在其中走動。從店門口進去,穿越麵包區會先來到賣酒的區域,然後才是飲料區。我慢慢的逛著,天母的頂好超市像是給外國人逛的一樣,在賣酒的區域,有非常多種類的紅酒,以及一些其他種種,或是啤酒。略過。我在冷藏櫃前看著那些罐裝咖啡,畢德麥雅的在最上層,我惦著腳尖,一罐罐的翻閱,榛果拿鐵口味已經賣完了。我就知道這口味最好喝最暢銷了。「也不留一罐給我」我嘟噥著不知道要給誰的抱怨,將剩下的口味比較了一下,拿下純拿鐵。
夜晚的收銀店員是實習生,老鳥在旁邊教導著。咖啡經過刷價錢的機器,「你要跟客人說一共多少錢啊!」「一共22元。」實習生對我說著,我把零錢包傾倒在手心上,可惡,十元足夠,可是一元只有一枚,我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三個十元想給店員找,一邊想著等會我的錢包裡就有一元四枚,可惡的尷尬數字,一邊居然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
我的錢掉在地上了,「不好意思」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講給誰聽的,總之我迅速說了這話,就蹲在地上撿錢,給了實習生三個十元,找回八元,收好。也就離開了。
回去沒那麼緊張了,沿途中有家叫做「西部小鎮」的餐廳,從店裡傳出了西部鄉村的音樂,回程中腦袋上演的不再是壞人來了的模擬作戰,而是西部牛仔持槍對決的想像畫面,像電影一樣的播放。
當然,那愛國愛鄉的念頭,又浮現在腦海中。
我站在我家樓下抬頭望著我房間的窗戶,出門前只留檯燈的燈光,看起來昏黃。我真希望Gucci來窗戶旁迎接我,有一次也是加班回來,看見它在窗戶旁等我,心裡突然一陣感動。我爬著樓梯,再度把一盞盞的燈光給收拾好,其實天母夜晚沒有那麼可怕,我想。
那通該來的電話,後來才來,沒有三分鐘就結束了。日劇停留在出門前的地方也沒有再看了,一心想喝的咖啡因為買不到對味的,也似乎不太好喝。這個夜晚,只剩下這探險小記可以寫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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