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看過一部電影「殺戮戰場」,發生背景是1970年代柬埔寨(舊稱高棉)國內政權爭奪時的片斷,鏡頭中「血流成河、滿坑滿谷的屍首骷髏」一幅幅的出現,令人慘不忍睹,心中不禁問道:「這是真的嗎?真有如此殘酷的事嗎?」。這次有機會到柬埔寨,正好可以實際了解這個神秘的悲情國度。
一、悲情國度:
(一)昔日柬埔寨──人間天堂
柬埔寨,舊稱高棉,位於中南半島,緊臨著越南、泰國及寮國。首都金邊,是在縱貫境內兩大河─湄公河及洞里薩河的匯流處,由兩大河流所沖刷的平原、三角洲土地肥沃,農、漁產豐富,中南半島的「漁米之鄉」,也正是因為它的農漁業自然資源豐富,引來鄰近國家的覬覦,頻頻遭受外國侵略及國內內戰,民生凋蔽,成為世界第三貧窮國家。 (1)一~八世紀──歷經扶南、真臘的統治。
(2)西元802年闔耶拔摩二世登基,開啟了「吳哥王朝」的傳奇。國王被奉為神明,將統治者的地位神格化,並在首都吳哥修建巨大的寺廟群,這就是目前列為世界七大奇景之一的「吳哥古窟」(吳哥遺址,Angkor Wat),面積達195萬平方公尺,是柬埔寨最著名的觀光重鎮。
(3)十四~十五世紀,屢次受到鄰近泰國、越南的侵略,國力日趨沒落,遷都金邊 (Phnom Penh)
(4)1864年受法國保護,後淪為法國殖民地,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後,1953年施亞努國王宣佈獨立。
(5)內戰頻仍──
1970~1975年赤棉波布政權攻陷首都金邊,造成大屠殺,據稱全國有三分之一的百姓、官員被殺,金邊市全城淨空(只剩300人),人民被迫遷徙到鄉下自生自滅,這一段浩劫,令人心痛,我們可以到這些地方去了解當時的情況:
1.波布罪惡館──又稱集中營(代號S-21),原是一所高中,當波布政權攻陷金邊後,改為將知識份子、反對人士監禁、折磨的監獄,裡面有各種非常殘酷的刑具、折磨的鐵床及每位受刑人臨死前拍攝正面、側面或死亡後的黑白照片,另有一幅原本是綠意盎然的國土,卻變成血流成河,由骷髏頭、白骨拼成的地圖,令人不寒而憟,為赤棉的殘暴留下具體的歷史見證。在參觀這裡時,我們團員不禁心痛,一起手牽著手圍起來禱告,為這塊流血之地被耶穌的寶血潔淨,在這憎恨之處播下上帝的愛與和平。
2.萬人塚──又稱殺人墳場。有許多已被挖開的埋葬坑塚,這是在S-21監禁受刑後的百姓,被送到這裡殺害、埋葬的地方。為節省子彈,大人以尖銳的棕糖樹葉柄或葉片邊緣割斷喉頭血管造成大流血,然後丟入坑中集體活埋;而小孩子則是抓住雙腳,甩動身子,讓頭部撞擊樹幹突出部份,頭顱破裂,再丟入坑內;看著這已經開挖的129處墓塚(還有43處沒有開挖),腳上踏著雜夾著碎布、牙齒的土地,聽著導遊的解說,心中何等不忍──昔日人間天堂,怎奈成了「世上煉獄」?旁邊有一座紀念塔,陳列著8985具已挖出來的頭骨,分層堆放,每年在此舉行追悼儀式。
(二)今日柬埔寨──百廢待舉
二、三十年前的金邊市繁華景象勝過台北、台中,因受內戰,一直沒有進步,街上大部份房屋也都是二、三十年前的建築,雖然政府最近大舉招商,鼓勵投資,成效有限。目前,柬埔寨人口1140萬;居民84%住在鄉下,以農為主;29%的人有安全的水喝;15%有電力供應;全國三分之一的成年人為文盲;年收入600~800元美金;更特別的是全國尚有40萬顆地雷(內戰時安設的),需要25年才能清理完畢,常可以看到街上坐輪椅雙手或雙腳因著踏到地雷造成殘疾的人民,四處遊蕩。此次幫忙接待、翻譯的是海外宣道會的張美君宣教士,原是柬埔寨的華僑,父親是柬埔寨可口可樂的總代理,在波布政權攻入金邊時,被迫趕出金邊市,父母及親戚都下落不明。美君姐妹站在昔日他們美滿安居的家門前,述說這段悲淒的歷史令人鼻酸,在有家卻歸不得(有房屋契約書,卻要不回來了!)的情況下,美君卻仍在受完神學院訓練之後,願意回到這塊傷心之地,為著骨肉之親能蒙受主的救贖恩典獻上她的身心,令我們欽佩!
(三)未來在哪裡?
望著一張張柬埔寨國小學童空洞、無眼神的臉龐,不禁婉惜──他們的未來在哪裡?他們的盼望在哪裡?
二、佳美腳蹤:
「柬埔寨啊 古老的文明 曾經的繁華 茫茫的浩劫 荒涼之地原是魚米之鄉
是上帝遺忘了你麼 斷乎不是 因為那何等佳美的腳蹤 曾幾何時 已經印陷在這國土之上」(萬民堂月刊)
在國家開放後,各種宗教(佛教、回教、一貫道、基督教…)紛紛設立,提供人們心靈上的釋放。新加坡長老教會金邊萬民堂,在此開設教會、設立學校、推展福音,期盼在這悲情國度播下佳美腳蹤,帶來喜樂的果子。
中華牙醫服務團(Chinese Christian Dental Services),是由一群基督徒牙醫專業人員在1995年創立,結合牙醫專業人員(牙醫師、助理、牙材商、牙科技師),以牙科專業服務提供海內、外(蘭嶼、綠島、緬甸佤邦、泰北、印度、柬埔寨、大陸、蒙古)短宣義診,慈善義診及傳遞牙醫專業服務異象的團隊。
2002年6月22~29日,經過本團發展部長蔡嘉倫醫師二次探勘、連繫及籌劃,獲得扶輪社經費的支持,組成了此次柬埔寨牙醫義診短宣隊。
(一)人員:結合了台灣(蔡嘉倫醫師夫婦、小孩,吳俊憲醫師夫婦、孫茂彬醫師及一位牙醫系學生)、馬來西亞(鄭清合醫師)、香港(劉惠心醫師,兒童牙科專科醫師),三地的牙醫師,一起籌組團隊,由不同國家出發,一同完成使命。
更令人振奮的是,柬埔寨當地由一位女牙醫師Monika領隊(在NGO診所工作,為牙醫學院團契輔導、醫護團契主席),有十多位當地牙醫師,牙醫學生分兩批參與(人數太多,器材不夠分配),他們的主動和熱心,讓工作效率提升不少。
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蕩蕩,歡歡喜喜地開啟了台灣、香港、馬來西亞、柬埔寨四地牙醫專業的合作義診工作。
(二)器材:此次攜帶了六部治療椅、四部活動治療台(高速磨牙機),兩台全新洗牙機、空壓機、混汞機、鹵素燈機、拔牙器材及各種耗材,大大超過了海關允許的範圍,在台灣尚可因特案申請准予放行,但在金邊機場,硬是被扣下來,要課以重稅,然而何等奇妙的神,竟差遣一位華僑(同行姐妹的家屬),為我們爭取,居然能完全免稅入關,感謝神!
A.磅通國小義診──
第一天下飛機出關,與柬埔寨牙醫師們會面,餐敘後,在市區採購了一些耗材,就趕赴第一站磅通國小,當地沒有自來水,也沒有電力供應,事先我們租借了一台「很大」的發電機;蔡醫師仔細地教導柬國醫師如何裝設治療台、治療躺椅及周圍治療區的安排、動線,大夥們忙成一團,在微弱的燈光下,接上攜帶去的空壓機,高速機須終於可以動了,似乎一切都安排妥當,就等明天大展身手了。
第二天清早,在禱告後,眾人武裝披掛上陣,有四台磨牙機用來填補蛀牙,兩台洗牙機負責清洗牙結石,另有一區,專門拔牙,還有清洗器械、清毒區,整個團隊動了起來,就像訓練有素的軍隊,場面很是壯觀,工作效率很高。
一旁張美君傳教士,教導小朋友詩歌、聖經故事,打破彼此的隔閡。學校的校長也熱心接待幫忙;在學校旁的一所小教堂有位菲律賓來的宣教士,更是全程幫忙,看著他主動在一旁,將使用過的器械一一用手清洗乾淨、消毒,一面吹著口哨,一整天下來一直站立著,忠心在做這件事,令人感動,當我們向他致謝時,他說:「我不能做什麼,這是我唯一能幫忙的。」
「唉啊!又弄到神經了」,原來是香港的劉醫師的一聲慘叫。本來一開始治療,是由台灣、香港、馬來西亞的醫師打頭陣操作,也一面教導柬國牙醫師及牙醫生如何使用這些器材,幾次以後,這些柬國醫師、牙醫學生按耐不住,希望自己上場,我們就權充助手幫忙。一不小心,磨牙鑽頭就穿通牙髓(神經),在無法短時間再來繼續治療下,為了避免他們回去後持續頭痛,就只能忍下心來拔掉!幸好大部份是乳牙。
在悶熱的下午,空氣不流通,燈光不夠,空壓機也耐不住連續的打轉,開始怠工;發電機也罷工,大夥兒急得跳腳,趕緊找人運來「舊」的發電機,也發不動;又從老遠接了一條電線來救急,工作就在打打停停中進行著。一台新買的洗牙機,也因出水太少,高溫燒壞了裡面的晶片首先陣亡了。面對這個臨時狀況,不時看到一堆人在迫切禱告、祈求上帝幫忙!
連續兩天,平常過慣了冷氣房工作的我們,開始頭痛、肚子痛、腰痛、背痛,體力不濟的現象,按摩、刮沙、拔罐、抽拉頭髮招式一一出籠,大家彼此扶持,令我感激和感動不已。
有付出就有收獲,看到這些小朋友在我門關切的治療下,打破了彼此陌生的隔閡,笑臉接納我們,我們真是很喜樂─「他們的微笑是我們最大的喜樂」,一切的辛勞都不算什麼,瞧他們的表情眼神和前面的照片有多麼大的差別!一點點的付出,因著「愛的交流」,讓這悲情國度,有了一絲絲的溫暖和盼望。
當我們結束在這裡兩天的義診,正準備收拾裝備往下一站時,看到柬國牙醫師們大大忙碌起來,打聽之下才知道,他們一一把尚未治療完成的學童找來,作口腔牙齒檢查,並作成記錄,承諾再過一些日子,他們將會自己組隊前來完成全校的治療,看到他們如此願意、勇敢承接起這個責任──「看顧自己的同胞」,心中何等感動,何等盼望這個基督徒牙醫專業團隊能逐漸茁壯,一面專業服務,一面傳揚耶穌的福音,來影響柬埔寨自己的同胞。
B.磅通孤兒院──
結束磅通國小工作,乘車趕路四、五小時,摸黑來到這所孤兒院。這時院童正在觀賞我們預先安排柬埔寨學園傳道會放映的電影「耶穌傳」,為這些孤兒們禱告,期盼他們雖然少了父母親的照顧,卻能在基督裡找到愛和盼望。
孤兒院由於有許多外國團體的援助,因此是此次義診中惟一有電力供應的地方,但因電壓不足,空壓機也頻頻出狀況,工作果效也打了折扣,然而我們的熱切和關心,也打動了他們的心。
晚上,院方還特別為我們舉行晚會,我們趁機先教導他們刷牙並贈送他每人一支牙刷;他們也以熱情和熟練的舞技,表演當地的民族舞蹈和兒童、青年的俏皮歌舞,非常精彩,他們邀請我們共舞,場面真的high到高點。就在快結束時,一位跳舞的小朋友,特別跑到我面前,緊緊握著我的手,雖然語言不通,但可以感受她的感謝之意,校長還特別告訴我,她就是今天下午我曾幫她治療牙齒且曾幫她照相的那一位,怎麼一點都沒有印象?不太像吧?──你看像不像同一個人?也許只是一點點的「被愛、被關心」的感覺,就讓她變得如此亮麗吧!
C.柴膠省國小義診──
在四國聯合義診辛勞工作後,結束在此二天的工作,我們將此次帶來的許多器材,如兩部高速磨牙機組,兩部新的洗牙機、治療椅、混汞機、拔牙器械及各種耗材都轉贈給柬埔寨的牙醫團隊,讓他們得以立即擁有現代化的牙醫設備,可以自己安排行程到各地方利用牙醫專業服事自己的同胞並且宣揚福音。
在結束義診的最後一個晚上,所有團員一起相聚,用詩歌、禱告、分享這幾天難得同工的經驗,把感恩、榮耀歸給上帝;雖然在這幾天當中,因著環境、醫學背景、理念作法不一樣,彼此在心裡難免有一些不舒服,然而因著神的愛和憐憫,在我們當中,彼此包容、彼此打氣,有如主內一家人,這是何等美善的事。感謝神,讓我們能用神所賜的「牙醫專業」,來服事這個地方的百姓!
值得感恩的事,有一位柬國牙醫學生,原本不是基督徒,但在幾天的相處中,看到我們所做的,並聽到許多人的見證,深受感動,願意決志相信耶穌,因此大家就一起為他按手禱告,願神祝福他,最近我們得知他已更深明白信仰,受洗並進入教會聚會,感謝主!
在2003年,中華牙醫服務團預計繼續結合香港、馬來西亞或其他國家的牙醫團隊繼續前往柬埔寨:
(1)在金邊萬民堂設立現代化牙醫診所,提供最好的醫療設備,並藉此傳播福音。
(2)與柬埔寨唯一的金邊牙醫學院合作,舉辦牙醫專業研習,提昇柬埔寨牙醫師、牙醫學生的醫療水準。
(3)繼續支持、供應並配合柬埔寨牙醫團隊往國小、鄉下作醫療義診。
歡迎有感動的弟兄姐妹一起來參與我們的工作!
「使我作和平之子,在憎恨之處播下的愛,
在傷痕之處播下寬恕,在懷疑之處播下信心」,
這是聖法蘭西斯的禱告,希望也成為您我的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