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鑰匙開了門,習慣而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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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面而來的撲鼻香味,讓他可以輕易猜測得到,那是他最愛吃的燉牛肉,環顧著周圍裡,還混著她貫有的水之戀香水味,和她精心佈置的新窩,卻看似熟悉又陌生,有著她一貫的素雅風格,卻已經沒有他曾經來過的痕跡。
早在幾天前,她踏出他屋裡,只帶走屬於她的一些衣物,其餘有著他們回憶的,她全部狠心丟棄在他那,要他看到就想起她總是溫柔的笑,他卻無力去整理些什麼,坐在滿地酒瓶裡,卻不能怨她。
也許是男人的劣根性,即使心裡清楚明白知道,她溫柔可人,無可挑剔,卻還是拒絕不了誘惑,另外一個她天真可愛,激起男人天生的保護慾,還有一個她美麗驕傲,激起男人的挑戰性,每個女人,各有各的美,他不經意收集起來,想湊個十全十美,但哪天遇上完美的十分十,也不介意再多一個,每個都是真愛,哪個都捨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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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那天,她先到他家做飯,準備要幫他好好慶祝二十八歲生日,趁著最後燉牛肉的時間,她打開他的電腦,想打發時間,玩一下遊戲,卻誤按到Outlook Express,第一封信的內容像針一樣刺進她的心裡,親愛的,你昨晚才從我家離去,抱著我說好愛我,可是,你才離開我的身邊,思念就已經開始,該怎麼辦才好?我怎麼會這樣愛你愛到不行,Jean。
前一晚,她因為發生小車禍,雖然人無事,卻還覺得委屈到底,打電話給他,卻一整夜無回應,到早上,他打電話來安撫,說昨夜手機沒電,問她要不要陪他過生日,她微笑忘記所有委屈,跑到市場歡天喜地挑選著所有他愛吃的菜。
她像是發瘋了似的,把所有菜把地上狠狠掃去,而整個人蹲在一片狼籍中間,雙手環抱住自己,哭到不行,一直到他剛送完Meg回去,踏進家門口,就是看她僵硬且寒冷的身體捲縮成一團,聲音已經哭到沙啞,他心裡一驚,想發出聲音來安慰些什麼,卻只能身體僵直的直覺想擁抱住她,她像是個破碎不堪的布娃娃,任他抱著。
一直好久以後,她終於抬頭看著他,眼裡無限空洞,嘴裡說出的那句話,像是只剩下嘴形傳遞到他的耳裡,我要走了,那句話,像是宣誓她要走出他生命一樣,她雖然沒有開口說出分手兩個字,但是他知道,這次不同以往,她不會像以前那樣,輕易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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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她其實一直清楚知道,他在外面的所有事情,但是,總是不斷告訴自己,他只是愛玩,最後一定會回到她身邊的,多少個一個人哭泣到天明,只因為他的手機又呈關機狀態,她吞下所有委屈,假裝沒有聞到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假裝洗衣的時候沒有看到他衣領上的口紅印,假裝沒有看到他肩上的咬痕,她總是微笑問他,今天上班累不累?然後為他放熱水,再幫他按摩,讓他可以全身放鬆,好好睡一覺。
以前,她總可以欺騙自己,放任所有委屈。天真地想著,只要她不吵不鬧,讓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快樂的,他會回來的。畢竟,沒有誰會想要一段每天爭吵不斷的愛情,所以她極盡溫柔,就為了等他回頭,她相信,他也是深愛她的。
已經忘了,是如何把那一封封的信看完,不同的女人,信裡各種風情不同,而他又是怎樣把我愛妳輕易說出,那句她以為神聖的話,卻對他而言,不過是吃糖那樣容易,信裡的每句承諾和每句情話,他都曾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訴說過,原來他的愛這麼廉價,原來他的心可以輕易分成好幾等份,愛著好多人。
他或許不能明白,為什麼這次,她無法原諒,可是心裡清楚明白,那心上的痛永遠無法抹滅,而身體上的痛更是腐蝕著她,下腹傳來陣陣疼痛,和灼熱感自下體源源流出,那是她的生命共同體,是她的寶貝。
沒有告訴過他,關於那時,她一個人孤伶伶躺在手術台上,腦袋裡不斷出現著螢幕裡,那和她一樣孤單無助的小小身軀,雙腿除了發抖,眼角除了落淚,她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耳裡聽不見任何聲音,空洞地雙眼看著週遭來去忙碌的人們,無法閉上。
多少個夜裡,她一個人偷偷哭泣,不敢讓他聽見,怕他嫌她煩,像是愧疚了她什麼一樣,一個人默默承受著所有的痛,包括手術不乾淨的後果,和對孩子的心疼;她常在假日的時候,一個人跑到台南的觀音廟裡,和孩子說上一下午的話。
要多上多少句對不起,才能撫平她在孩子身上用刀刃劃過的痛呢?她不知道,只能每次都跟孩子說,請相信,爸爸媽媽是愛你的;她常會覺得那是老天的懲罰,當醫生跟她說,她得了子宮癌,只剩下半年可以活的時候,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她或許可以真的可以下地獄去尋找她的孩子,為他唱一首搖籃曲,心莫名地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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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時間經過了多久,她對他微微一笑,就像是他當初愛上她那朵溫柔的微笑一樣,然後,她開始默默收拾著一片狼籍,一直到一切回復到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那樣,他都只能坐在原地無法動彈,看著她熟悉的身影,給予的最後一次溫柔,而他們之間的傷口已經難以癒合,而她嬌柔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他的門邊。
事後,他像是最後的垂死掙扎,從早到晚都不停打著電話,傳著簡訊,假借要還她鑰匙之名,想要再見她一面,他思念她的溫柔,思念到心痛;以前,他總是嫌她給的愛情太過溫柔平淡,卻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愛像是空氣一樣,被他粗心地忽略了,但是他卻已經離不開了,沒有了她,他的心從此不再完整了。
就在他快要絕望時,手機傳來簡訊的聲音,今晚,要不要一起吃晚飯?是她的號碼,毫不猶豫回傳過去,好,彷彿怕她下一秒就會反悔不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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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廚房,看見她嫻靜的站在爐前,細心試著調味的樣子,他彷彿有些錯覺,像是回到剛愛戀的那段時間,她巧笑倩兮,那幸福的樣子,總是撫平他工作了一整天的疲憊,他情不自禁站在她的身後,用手環抱住她的腰,然後慢慢加重力道,想要把她融進身體裡,這次,他不會再讓她傷心。
『對不起。』
她轉過來,眼角含淚,他心疼地撫摸著她憔悴許多的臉,手指沾滿著淚水,想幫忙擦去卻只是惹得淚水狂洩,她輕咬下唇,最後終於和他緊緊抱著,從雙肩抖肩,到緊抱著他不放,她放聲大哭,哭濕了他整片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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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吻她的每滴淚,順延著臉頰,一直來到她的唇,低語著,我好想妳,然後吻上,舌糾纏著,她雙眼緊閉,淚水還是不停滑落,兩個人的吻裡,可以嚐到她淚裡濃濃地苦澀,那是她的心在這段愛情裡破碎的味道。
她抱他緊緊的,不讓他看見她流淚的樣子,要她在他的眼裡,即使到了最後,都還是那個最美的樣子,頭靠在他的肩上,咬住下唇,不讓他聽見淚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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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愛哭鬼,別哭了好不好?妳哭得都讓我心碎了。』
他溫柔的聲音在耳畔,暖暖吹氣,舌尖輕繞著她耳的輪廓。
『我沒有哭,你沒有看到得都不算。』
她任性地在他耳邊耍賴,這是最後一次。
『沒有哭,就讓我看妳好不好?我想要把妳的美麗緊緊記在腦海裡。』
他的手悄悄解開她的胸罩,把她的衣服拉扯往上,然後愛戀地咬著她的胸部,他總是讚美她擁有全世界最美麗的胸部,尤其是她每次做愛的時候,乳暈總是會成令人迷眩的粉紅色,好美。
『不要,我現在好醜。』
她微微喘氣著,因為他含住她的乳頭,她可以感覺到下體開始溼熱,期待他下一步動作,她的手交雜他濃密的髮裡,頭不由自主微微往後仰。
『妳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美麗的,不管何時。』
像是為了證明這句話一樣,他撫摸過她身上每條曲線,吻越往下滑,裙子和內褲已經不知何時散落在地上,他的舌尖在她的大腿內側輕吻著,鼻子輕嗅著她沐浴過的陰部的芳香,舌尖愛撫著兩片陰唇,配合著她忍不住的呻吟,一深一淺來回著。
『我想要妳,好不好?』
她微笑沒有說話,只是把他的褲子拉扯下來,手輕輕在他的陽具上滑動著,嘴順延著他的耳、頸一路滑下來,他被勾引了,為她的媚態。
『我要妳。』
這次是個肯定句,他直接進入她的體內,她頭往後仰,那瞬間靈魂像是脫離,這個看起來迷戀她身體的男人,也同樣迷戀著其他的女人,並且說一樣的話,在射精的時候,說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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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晃著頭,嘴裡無意識呻吟,眼睛卻不想閉上,細細看著他每個表情,看他閉著眼,看他皺著眉像是忍著,看他咬著下唇卻還是忍不住和她一起細細呻吟著,她一邊配合著他的節奏,一邊用手撫摸著她深愛的那個男人,他的髮,他的眼,他的唇,她們也是像她這樣深深愛戀而放不了手嗎?她的淚水又一滴滴落下,手加重了和他緊緊相擁的力道,我好愛好愛你,這句話她像是在他耳邊哭喊著說,然後咬住他的肩,親愛的,不要忘了我,她在心裡這樣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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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幫我。』
他用請求的口氣,在她的耳邊喘息不停。
她像是等了這句話好久,給了他一個微笑,然後,走到冰箱旁,拿了一塊小冰塊出來,先在她的嘴唇上畫圈,再她的胸部上圍繞,慢慢移動到他的胸膛上,沿路滑下去,在他的陽具前停止,她把冰塊含進嘴裡,然後再慢慢用舌尖和冰塊再龜頭附近若有似無的移動,再將他陽具慢慢吞入嘴裡。
『寶貝,好刺激,我快要不行了,要射在妳嘴裡。』
她微笑抬頭看他,像是在鼓勵他,我會全部吞下去的,他忍不住大聲呻吟著,而她心裡盤算著時間,嘴裡的冰塊已經融化地差不多了。
他在呻吟後,開始在她的嘴裡噴灑出來,而她吸吮著,全部包容住,然後一一吞下,像是他的所有,透過食道,延伸到全身各地,而她是他的人,只是他們的愛情,也像是冰塊裡的氫化鉀一樣,到了盡頭,所以她選擇徹底結束,不想回頭,也不要轉彎。
她最後一次看他,卻被淚模糊了雙眼,而嘴角的那抹悲哀,是第一次清楚讓他看見,我愛你,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對他說出口,而她最後的意識,是他緊緊抱住她,一如當初他承諾會愛她五十年不變,而他們的愛情永遠只會讓她為了幸福落淚那樣。
Lavando 2003/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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