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消沉的街 因為必然，因為命運是絕對的跋扈，因為在愛中，刀痕和吻痕一樣，妳都得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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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愛哭鬼。
說話也哭、看電影也哭、聽音樂也哭，甚至連微笑的時候也能哭。



※



第一次見面時，他拿她在網路上的暱稱「哭哭花子」取笑著，但不知道為什麼那聲音聽起來那麼溫柔，讓她又忍不住哭了；每每傷心的時候，閉上眼睛手總是第一個熟稔地撥出他的號碼，然後聽著，不用說話，只要專心哭著，有著另一個人的呼吸聲陪著。

還記得那次，他們約好和一個共同認識的香港網友吃飯，在前往餐廳的途中，她一時心急忘記腳上的高跟鞋存在，絆在階梯上，當場狠狠扭了一下，眼淚疼得像是自然反應。

而他馬上心急地蹲下來，在那時候未被拆除的台北車站天橋上，為她脫下鞋襪，查看腳傷，甚至不顧任何人眼光，揹起了她，一步步往前走著。

到目的地後，她用著笨拙地廣東話想否認香港網友的揶揄，又是一陣急，讓淚水在眼眶打轉，可是他只是笑笑地握住了她的那雙小手，臉上一貫輕鬆自然，用著最溫柔的節奏在旁人面前晃著。

那次她竟然看著他的側臉，而忘了哭泣。



※



「…可以嗎？」

他傾過身來覆在耳邊問，然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著，原來心動時分是這麼靠近天堂，讓人不由自主想淚流滿面感謝上天，不管好壞，至少相遇了；她們接吻著，伴隨著她愛湊熱鬧的淚水，應該是鹹的，可是心裏卻甜得發酵，這樣不顧一切地，墜入了愛戀。

只是深愛一個人到最後，是否也會開始有了和他相似的臉龐？她開始忘記眼淚的存在，那些相識或擦身而過的人們都說她們有張笑起來相像的輪廓，那淺淺笑著，像是背後有著無盡的溫柔。

於是，她忘了眼淚，那不管開心悲傷總是垂淚的臉龐，忘記自己哭起來的模樣，遺忘了在愛上他之前的事。

快樂是件好事；他們耳語像是贊成。



※



望著鏡子，那張笑著的臉孔有些熟悉又陌生，和她不懂的情緒，怎麼笑也能那麼寂寞嗎?明明是自己，看起來卻像是他，才發現原來是仿著的笑。

就連微笑都特別算過角度，只是越笑，她心底竟然想起眼淚，忍受不住地滴了下來。

他剛好經過背後，輕皺起眉頭。

「怎麼那麼愛哭呢？連個口紅壞歪都可以哭成這樣呢？…」

後面的話，她其實已經聽不清楚了，只記得他遞過來幾張衛生紙後，不知道經過多少時間後又走開，曾經記得的溫暖剩下一片虛冷。

那晚，他們沒有依當初約好的出門去吃飯，只有她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哭到天亮，而他早另約別人，且吩咐別等門。



※



愛出走時，從不用預告離別。

她並沒有等他，只是靜靜待眼淚帶自己走過所有相愛的畫面，一邊收拾著東西，最後用那半斷的口紅寫下口信在牆上─

笑如果沒有自己的溫度，其實比眼淚更不快樂。


薄荷糖2006.11.15 增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