灕水天涯 灕水東隅 曾有一園 臨嶽泮海 稱名覺非。 中秋初來 疾經二載 客居是客 天雨留難。 奔有還期 宴有止時 念彼斯土 遲遲行久。 青青郁草 巖巖揚山 行露勿抹 遊人終歸。 ~~~灕水東隅‧擬古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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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為了假裝，我坐上火車，再次重複以往的旅程，假裝一個歸途的心情，自然而然地回到宿舍，繼續學生的角色。

從家中出發要到火車站的那一刻開始，就開始這次的假裝：在高雄是休息，回到花蓮要開始原本的作息，走一段我熟悉的路，以及第三月台，還有一直以來的四點四十分火車啟程，放了行李，坐好位置，所有動作都在熟練中完成，我盡力忽略當兵這件事情，融入去年十一月之前的歷歷記憶。

我該說什麼好呢？誰都明白萬事物都有終了的道理，像乘著往上的電扶梯，一直回頭要踏回原點，幾次累了之後，終究是順著扶梯的安排往上。廣播報告這列車沿途停靠的站名，那是熟悉的聲音，自然該有的，然後窗外風景如故，一切都好。五個小時的車程湧上了所有搭車的記憶，有一次坐在窗或道、有一次和鄰坐攀談，父母堅持站在月台送我返花，兩年多是足以累積許多記憶，平穩的火車在旅途到達台東、大武左右天色固定轉暗，我常感覺時間在火車比客運來得慢，雖然至今仍領悟不出其中道理，但在車上昏沉是一定必要的，昏沉迷濛也是往返高雄花蓮的特色。我連昏睡都熟捻。

預計的目的地是壽豐，這個站對我的意義重大，兩年多來除了到台北會在志學站搭車外，往返高雄就是在壽豐了，不只如此，以前同學和朋友要是來花蓮玩也多在壽豐下車上車，我在這邊幫他們拍照紀念，在月台跟他們送別，而如今我竟也算是個遊客了。車站前不遠處的一家農會也有很多我的記憶，在畢業前不久的一次也在夜晚回到壽豐，因為要買麵包而進去晃了一下，那時候我就想著往後要能有這種的時空背景已經不多，不過時光就是時光，有這些認知他一樣過的飛快。學妹打來，要我改在花蓮火車站下車，他們在市區這樣方便些，多了近二十分鐘的旅程，我看看黑了的窗外景色，收好行李，我一如往常的回來了。

親切的感覺是空氣加上景色，站前的曾記麻薯，三個月前我當天來回台北，將車停在他的騎樓下，凌晨一兩點牽車的時候，花蓮火車站週遭呈現罕見的寂靜。你知道這種感覺，這裡的一草一木只要瞥見一眼，相關的記憶都會一擁而起，要假裝一如平日的回到花蓮其實是不可能的了，平常我下了火車才不會這麼激動萬分，也不會刻意四處多瞧一眼，確定我成為遊客了，我想。

我們幾個人騎回東華，先在志學外的永和豆漿吃了宵夜，然後我回到原本住宿隔壁的同學房間借住，之後的三個晚上我在這邊度過，這房間多麼熟悉，從研一開始的兩年多來，我不是來串門子就是中午敲門提醒一起用餐，或者在門口等待他緩慢地步出房門以在半夜結伴去7-11買宵夜。還有一次半夜颱風天，風大吹倒了我的窗子，同學人不在花蓮，我拿著他寄放的鑰匙去他房裡避難，宿一晚。兩年多來，來來去去，很多同學學長在這層宿舍住了又走。現在，我一個人在這個房間，我知道，再過不久，因緣就會散去，連這間房亦不可得。

未來三天，我和同學學弟妹聚餐、和他們逛了花蓮市，也一個人獨自晃了市區，找另個同學半夜去7-11買宵夜，和打工的學妹吃飯、和老師吃了晚飯，也和花蓮的朋友碰了面。我努力地想要假裝重回這些過去，卻因過度而顯得刻意，刻意多望了幾眼花蓮的星空，其實我也許不是特別愛一個地方，只是習慣了促成依賴，台中是，花蓮亦然，慢慢現在棲所的台南也會是。

然後四天的旅程結束，嗯，一切都沒有改變，改變是我最害怕的了，但可能一直不變嗎？我從來就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記憶，是都不想它，還是怎樣，我無法理智地控制記憶宣洩的程度。我再度地坐在火車上了，和來的時候不一樣，這次我要假裝的是彷彿我過個幾天還會回來似的。


2006/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