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雲雀　愛唱歌 得到的，緊握；失去的，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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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我也有這樣的照片。在柬埔寨，在印尼，在西藏，在尼泊爾（在印度要看情形，在埃及照好像他們會在來跟你要one dollar），對著小孩拿起數位相機，小孩就這樣湊了過來，卡嚓一聲，一哄而散全圍過來我旁邊看螢幕，大概都知道這是數位相機的功能。然後指指點點，非常興奮，還會指著螢幕中的別人哈哈大笑。

照片中這些小孩怎麼拐來照相的我不知道，當時相機數量很少，能看到相機對小孩來說是蠻神奇的事情，也許有相機在手，隨便一叫他們就來了吧。或是當時的小孩比較乖比較聽話？

 

比較引我注意的是其中一個小孩頭上的膏藥，嘿，小時候我還見過這種膏藥耶，裡面一團黑黑的，用火燻了會軟化，有種濃濃稠稠不難聞也不算好聞的味道，按壓在長膿包的地方就會黏在上面。我記得我小時候的同學常常頭上輪流貼著一個膏藥，不知為什麼以前有那麼多臭頭小孩？（臭頭又是怎麼一回事？是指頭上長瘡嗎？）

 

這群小孩，算是出生到比較好的年代吧，閃過了世界大戰，躲過了二二八，接下來會遇到黃金建設的時期，會見到台灣經濟的起飛，然後當然也會看著人心物慾重重的摔落。

 

豆子有次跟我問起了＂那一代小孩比較幸福＂這件事。我說，如果你要跟下一代比，你永遠覺得下一代比自己幸運多了。像我爸就常常說他們那帶物資多麼缺乏啊，小時候家裡多窮困啊，過年才能吃一隻雞腿啊之類的，說著說著結論就是我們太幸福了。

 

嗯，可是我想我爺爺也覺得我爸他們很幸福吧？我爺爺年少時曾經跟他的父親推著推車載著在當地滯銷的作物走到北港去叫賣。從台南縣，走到雲林，賣完了再走回來。到了我爸的年代，有公車行駛在各鄉村去了是吧。

 

而我爺爺的爸爸可能也沒看過幾年電視。說不定我阿祖也覺得爺爺很幸福有電視有冰箱還有機車可以騎。

 

而我看著豆子他們，我也覺得他們很爽啊，有網路要查任何資料都可一指搞定，我們以前要查個什麼小事情要到圖書館去耗半天也不見得會找到答案。還有我們那時候老師怎麼揍人的啊，哪像現在連碰都不能碰。而且我大學畢業才第一次跟樂團出國，豆子豆格格年紀小小就跟著我們一起去玩了，養尊處優還愛唉唉叫。

 

但是以此推論，恐怕豆子以後還是會跟我豆孫說＂你們比較好啊以前我們好苦喔。出入要開車不然要坐捷運，沒有個人乘載器耶！家裡沒有配送管喔，缺什麼要自己出門去買耶有多累你可以想像嗎！電視是平面的！只能在地球玩不能去外太空！＂

 

甚至可以想像以後的孩子想起我們，可能是＂外星人前時代＂，或是＂時光機前時代＂或是＂瞬間移動技術前時代＂的人，搖搖頭又伸伸舌頭說還好我不是出生在那個蠻荒的年代啊。

 

所以我跟豆子說，每一代看下一代，都覺得自己很苦。但是我們有我爸沒有的優渥生活但我們失去了山青水潔蟲鳴星燦。孩子有我們沒有的安逸方便但是他們也沒有我們小時候隨時亂晃都不會被綁架的安全感與自由空間。

 

簡單說，我們只好想著，在當下的這個時刻，我們就是最好的那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