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打電話回家給老媽報告回家日子,順便確認要打點回家的土產,但總覺得老媽欲言又止,似乎有心事
原來老妹這幾天似乎狀況更不好,而且前陣子已經站不太起來,行走越來越困難
老媽有氣無力地問我:「妳能不能問問妳老闆,這樣要怎麼辦?有沒有辦法改善?她一直說膝蓋很痛…」
隔著電話筒,我只能苦笑,然後解釋:「她這樣的情形就像奶奶,老化了,慢慢地走不動,之後就坐輪椅,然後…就這樣…下去」我怎樣也說不出『就這樣走了』這句話
老媽聽完,竟然是認命似地淡淡地說:「我想也是」
這樣的反應聽在我的耳裡,讓我感到愧疚,因為在老妹求醫治療過程中,我完全沒辦法提供任何治療上的幫助
即使我在老闆門下混了六年多,做的一大堆鬼理論的實驗,依然沒有對那一個老闆手裡的疾病有幫助
每次跟著老闆審視我經手的每個臨床case,聽到的幾乎都是『無藥可醫,無法可療』,這樣的殘忍事實是很讓我受傷的
每次老闆看片子時,總是邊看邊說著case的故事,即使我不認識任何一個case案主,但是當我聽到他們的故事時,腦海浮現的都是老媽憂慮老妹病情的神情
老闆曾經問過我:「就像妳妹妹的狀況,如果到了最壞的局面,妳會不會對你爸媽說實話?還是選擇留著一口氣在?」
這問題讓我想了很久,記得當時我回答:「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辦法跟我爸媽解釋,但是我不會讓我妹妹活受罪!」
即使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當事情來臨時,我有沒有那個勇氣面對哀傷的父母?!
對於老媽長期照顧者的心力交瘁,我是一直知道我是不孝的,因為我拋棄這個家,躲得遠遠的,三不五時還把對於家裡二個男人的怨氣出在老媽身上
原本差點脫口跟老媽說出我們現在已轉往BMSC的研究方面,未來三年的研究將不再侷限於以往的肌肉疾病範圍
只是話到口邊又吞了下去,因為我突然覺得這樣的一個遙不可及的希望對於老媽也許更殘酷…
每當老妹熬過了這個月,都還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下一個月,有希望等於也沒希望
稍晚再打電話回去,老媽似哽咽的聲音說:「她剛剛吐了,全身都冷冰冰的」
老媽邊照顧老妹邊暗自流淚的景象顯現在我眼前,近幾年來這樣的情形已經不下數十次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要向天使祈禱,還是要跟上帝借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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