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黃是我大學同班同學,記的剛入學時,她是我們班的學藝。
基本上,當時我對班上所有人都沒印象,那麼多人,我那記的住啊!
況且自古女人難搞,不用記住那麼多女人,免得生是非。
我和曉黃的第一次接觸,是在我下課後往餐廳的路上。
在我兩眼直視餐廳門口時,一個瘦高的女生跑向我,停在我面前。
「妳是不是叫XX?」瘦高的女生衝著我笑著問。
「嗯」我一臉狐疑地望著她,點了頭。
「妳知道嗎?妳是我們班最小的。」瘦高的女生很興奮地對我說。
「?」我滿臉問號地看著她,不懂我的年紀和我的名字有啥關係?
「我叫曉黃,再見~~」瘦高的女生臨走前,不忘自我介紹,也順便摸了我的臉一把。
在我還在錯愕中,她已經跑開了,誰知道這是我新鮮人生活惡夢的開始。
往後不論是分組討論還是實驗,她都會出現在我視線範圍內,不是跟我同組,就是在我組別前後。
再沒多久,我就開始隨處可以發現她的蹤影,不同課堂下課時甚至在廁所裡。
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沒神經的我,只當這位瘦高、文靜的長髮同學,只是對我比較友善(但現在我就會覺得太…..友善了)。
我從不以為這有啥不對勁? 直到我發現怪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全班同學都知道她隨時像貼身護衛般出現在我四周,而且不只我們班,連隔壁班都知道了。
也就是說…..全系都知道啦!就只有我這個白癡不知道。
每天上課幾乎都可以聽到同堂課的死女人們在竊笑又偷瞄我的表情。
我想我是這些人當時最紅的娛樂節目主持人,而每天我都是帶著烏鴉群上課,臉臭到不行。
有天上圖書館實習,我趴在資料櫃上,一邊抄資料一邊和對面同組的討論結果。
突然地,我看到她們幾個的臉變的很奇怪,似笑似驚地朝我的背後看去。
在我還來不及轉頭時,一雙手臂緊緊地環抱著我,把我牢牢地給壓在櫃子上,那是種像是被螃蟹夾住的感覺,而且是一隻大螃蟹。
一時間場面極其混亂-----我愣住了,對面的同學慌亂地跑掉,全部的實習同學狂笑不已。
我不悅地往旁邊娜了位置,以為可以順勢擺脫掉她無厘頭的環抱,沒想到曉黃竟然低下頭靠近我的臉,還含情脈脈地看著我……
比她矮一個頭的我,3秒鐘內奮力地掙脫曉黃緊抱不放的雙手,本以為她只有個兒比我高,沒想到她的力氣也比我大。
我拿起紙筆沒命地往外跑,也不管還在上課中,就奪門而出、落荒而逃。
耳邊只聽到絡繹不絕地的女人們笑聲,有嘲笑、有大笑、有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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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圖書館事件,我終於有了生平的第一次危機意識 --- 遠離曉黃這女人。
課堂上人多好躲開,可是下課後回宿舍就沒那麼容易避開 --- 我和曉黃是隔壁寢室。
此後我悲慘的日子開始了,唉~~~那有人要回自己寢還要偷偷摸摸的,幸好室友們總是有辦法阻擋她。
於是史上第一遭,回自己寢室像做賊般的默劇,每天在我們系的樓層上演,那時我對於我寢室斜對面那個轉角有著深深的依賴與感激。
本以為可以這樣擺平曉黃事件,沒想到她竟然追到我參加的社團 --- 登山社。
有天我去社窩時,社友告訴我,有個女生說是跟我同班,聽說我加入登山社,也要參加。
我滿臉疑惑地思考著這人是誰啊?我記的我沒跟班上誰說過啊,我根本記不起來哪些人是我們班,哪些人是隔壁班的。
等到一看到社員資料表上的名字 -- X曉黃,我的腦袋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拳般炸開了。
「以後這人參加的活動,我都不去,也不准告訴她我參加哪些活動」我臉色鐵青又猙獰地對所有社員吼說。
「ㄟ…妳幹麻這樣啦?她只不過是想跟妳做個朋友而已」
「全系那多人,她去找別人做朋友,就是不要找我」
「哈~~人家她就是喜歡妳啊!」
「噁心~~~~」
所有的人都哄堂大笑,我則是氣的滿臉通紅地離開社窩。
我就真的不懂這曉黃幹麻非跟我做朋友不可,我又不是男生,我是一個矮又娃娃臉的胖妹,我怎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她的想法是啥?最後我總算想出一個結論 --- 她肯定腦袋有問題,她絕對有某些精神方面的病態。
當時蠢呆到極點的我,只知道有男同性戀,卻不知道也有女同性戀
即使自己的眼睛總是跟著特別的女生跑,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是女同性戀
而當有些女生跟我示好或粘著我時,我卻又覺得對方好奇怪ㄟ,幹麻對我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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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下課回到寢室後,當我轉身背對房門開窗戶時,我聽到有人開門進來,還跟我室友說話。
一轉頭,天啊,曉黃就站在門口,我的腦袋馬上開始規劃逃跑路線,但是窗戶有裝鐵窗,門口又被堵住,這次那裡都沒得跑。
曉黃見我一臉惶恐地定在窗戶邊,便只往前走幾歩就停在我面前。
「我只是想跟妳做朋友而已,妳爲什麼要躲著我?要這樣對我?」曉黃一臉哀傷地看著我講,然後我們無言地對看了一會,她便轉身就走了。
煞那間,我突然有點愧疚感,我確實都沒給她好臉色看過,厭惡---是我最常面對她的態度,因為她對我的過度好,加上她的隨時隨地的驚人之舉,讓我嚇到了。我滿腦子只想徹底擺脫這令我困擾的局面,而沒去考慮到她的感受。
往後一段時間,我對曉黃態度和善多了,但只限於課堂上,下課後我一樣閃得快。誰知道我這樣做,又讓她誤會了,而這次可把我差點嚇死。
我寢室的位子是進門左手邊的上舖,我們是4個人一個寢室,在門口上面是一排的窗戶式氣窗,我想那是方便忘記帶鑰匙的人爬進去用的。
那天下午提早下課,圖書館人多又沒啥書看,我心想不如回寢室睡午覺來得實在。
正當我裹著小被單面對著牆壁睡得正舒服香甜時,朦朧中覺得到有人開門進來,然後鎖上了門,以為是室友回來,也沒去在意。
然後我聽到有人爬上床鋪樓梯的聲音,只爬了兩階就停了,在也沒有任何聲音,寂靜---在寢室間散佈開來。
過了一會,我突然感到異樣地爭開眼睛,我室友們不會這麼安靜的,那……是誰在我寢室裡?
我覺得背後好像…有什麼似的,遲疑了一下,決定慢慢轉過身去…..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當時的景象。
當我慢慢地轉過身去,然後只看到曉黃的臉出現在我眼前,她只露出肩膀以上在我的床沿,剛好和轉身的我…face to face。
反應不錯的我馬上彈了起來,緊抱著小被單整個人迅速地往床尾的氣窗移去,隨時打算要跳下去了,我這時候心裡想,幸好這濫宿舍房間有氣窗。雖然想跳窗求生,可是學校太小器了,氣窗做的太小,我估計是擠不出去,只好回頭看她的動靜。
她就停在那邊,然後開始像是自言自語般說,「妳知道嗎?我一直把妳當我的好朋友…..我一直很重視妳….妳怎麼可以不理我……」
曉黃說了很多,可是我的耳朵卻收不到任何訊號,只記得我的大眼睛直盯她看,我什麼都不怕就怕她爬上來。
「那妳…..妳到底要幹麻?」我連說話都結巴了,我只專注地看著她,要是她爬上來,我馬上跳窗逃命。
「我想問妳,妳是不是要去爬山?我也想跟妳去」曉黃笑著跟我說,順勢又爬了一階。
「那…..那個不是我能決定的,妳自己要去社窩報名,名額有限的」
我簡直快喊救命了,偏偏我這區沒半個人出現。曉黃愣在那裡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就爬下樓梯,走出寢室。
我盯著看她走向宿舍門口後,馬上衝下床,鎖起寢室門。心裡暗自發誓,以後在寢室一定要鎖門,不管幾個人在。
我再也不想住宿舍了,而且我的房間一定要有內鎖好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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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我去社窩時,社裡損友就挖苦我,「妳有個同學說妳如果要去,她也要報名要去ㄟ,妳很有魅力喔!」
「我還在考慮,妳--不--准--告--訴--她,我的任何決定,聽到沒?」說完,我就氣衝衝地走了。
我的爬山經驗不足,雖然我很想去挑戰3000公尺以上的高山,可是我顧慮到很多細節,裝備、體能和費用。我只是個窮學生,要我一次花費上千元,可是內心很掙扎的。偏偏又多了一個奇怪的人來攪局,更是煩。本來那時是沒有很確定要參加登山的,結果因為曉黃後續頻頻的脫軌行為,讓我在報名截止的最後一天了,拿著報名費衝到社窩完成登記手續。
我想我可以體會《逼上梁山》這句話的含意,我就這樣被逼上了我的第一座大山 --- 雪山。
自從雪山事件後,曉黃可能對我死心了,一直到畢業前,我們都不曾再碰在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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