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秒內發生了許多事。
先是從郭嘉司馬貼合的雙掌中不知道射出了什麼東西,竟然能一面產生瞬間高溫讓地面轟裂,一面又把熱量全部吸光,讓空氣裡的水分憑空結成巨山。而這兩種現象都只是能量束行進間發生的事情,雖說如此,以肉眼看來,現象的發生跟擊中我的瞬間是分不出前後的。
而在能量束貼上我皮膚的那剎那,我心裡湧出了死的絕望,那大概是我一輩子思路最敏捷的時刻了,在那最後一刻,我充分的把握了時間,詛咒這些瘋子通通到街上去賣一輩子的雜碎麵。
話說如此,我卻不覺得疼痛,也不是來不及覺得疼痛,因為我在最後那一剎那,清清楚楚的聽見了背後傳來『哇』的一聲,一樣是那非常好聽的聲音,我有點後悔,應該要跟她多說說話的。
前方傳來了溫暖的感覺,大概是碰觸到那玻璃了吧,我想等一下我不是變成一灘肉醬貼在上面,就是把玻璃撞破變成沙西米了。雖然說根本不會有來生,不過此時我卻寧可相信我會有下輩子,而且絕對不會再出什麼鬼科學任務了。
那溫暖不斷的延伸,彷彿玻璃變成了橡皮一樣,被我的衝擊不斷的拉長再拉長,又像從入雲的高空跌入了太平洋的深海域中,不管再怎麼下墜都不會受到阻擾,在毫無景色的虛無中,不管哪個方向確實都像是下墜了。
我覺得有點暈眩。
和煦的光穿透了這片什麼都沒有的海,映出了一個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著的男子身影,他的睫毛因為焦慮而不斷顫動著,而深鎖的眉頭及緊抿的嘴唇都顯現他是因為承受了痛苦的力量而陷入昏睡之中。
但這些都將因為時間而平復,慢慢的,他的身體在海的溫柔包覆中放鬆了,慢慢的,他的表情在陽光的輕撫中安祥了,然後,他才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然而,因為這裡連夢都沒有,所以,我們無法得知時間到底過了多長。
因為這裡連夢都沒有,所以,不管過了多久,都無法醒來,只能無窮無盡的下墜,直到永恆的彼端。這兒沒有名子,雖然活著的人都把它稱之為『死亡』,而在這無邊無際的死亡中,卻有個不屬於此的人物存在。
『喂─』
傳來了非常遙遠彼方的聲音,就像簽唱會的露天音響一樣,明明是非常遙遠的地方,聲音卻非常的清晰,只是,這聲音卻沒有那種嘲雜,反而像是身邊的耳語一般,非常的乾淨。
『喂─』
我們無法在視界中搜尋到任何的身影,彷彿這聲音是由水分子震動而產生的那般,讓人以為到了異想世界而變的茫然。
『醒來摟─』
服部的睫毛像要睜開眼睛那樣快速振動著。
『快醒來唷。』
睫毛的振動越來越快,終於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然後,就像誰都會作的那樣,發現自己到了陌生的環境裡,四處張望著,才發現四周什麼都沒有。
『醒了嗎?』
「你是誰?你在哪裡?」
『醒了就拿著這個線頭吧,要穩穩拿好喔。』
從什麼都沒有的水中,憑空出現了一條細線,隨著服部一起下墜而輕輕漂浮著,在線延伸的彼方,雖然什麼都沒有而一片光明,卻讓人覺得是什麼都看不到的黑暗,服部照著指示,抓著線頭,在什麼都沒有的寂寞中,不管是誰他都會想相信的。
『很好。』
就在抓住線的那一刻,細線忽然像有生命一般舞動了起來,脫手而出,直直往服部的胸口竄去,深深的鑽了進去,但是那一點都不痛,因為,任何感覺都沒有。服部抬起頭,聳聳肩,因為什麼都看不到,只好看著正前方。
「你是誰?這是哪裡?」
『這裡是死者的世界。』
「嘎?」
『你已經死了。』
我摸了摸下巴,想起似乎真有這麼一回事。被震飛之後又被冰火法師從後面硬擠強化玻璃,我想我現在不但掛了,而且還掛的非常難看,不過雖然我心裡這麼想,嘴巴上說的還是另外一套。
「哩騙笑阿,要是我死了,怎還能活蹦亂跳的動來動去?你看、你看。」
我大手大腳的揮來輝去,學章魚那樣拼命的扭扭扭,還張大嘴巴睜大眼睛,吐舌頭作鬼臉,不過顯然這些都被無視掉了。
『只要往上游,就能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去吧,魂綱會指引你方向的。』
「喂喂喂,你還沒回答我阿,咕!」
彷彿被巨人扯住衣領一樣,我忽然被快速的往上拉了去,還好這裡似乎沒有呼吸困難的問題,我擺動手腳,想稍微跟上那力道,不過卻是徒勞無功。不知道為何,這裡的陽光不管上面下面都一樣強度,所以雖然可以感覺速度很快,卻無法知道上升了多少,不過,我想一定上升很多了,因為我又聽到了他的聲音,而這次真的是非常遙遠了。
『我是,三分之一個月。』
就在那剎那,水面忽然到達了。
「撲哇─」
水溫好暖和,這裡是溫泉嗎?
『咩─』
哇靠,旁邊怎會有一隻羊在洗澡。
「哇─」
很好聽的聲音,好懷念。我抬頭一看,強烈的陽光射進了眼睛,有五個黑影逆光站著,其中一個感覺美的很溫柔,旁邊一個壯碩的猛男穩穩的站著,彷彿非常開心咧嘴笑著,再旁邊的大石頭上,一個感覺非常高大的男人,向我伸長了手。
『來。』
這一刻,我的眼睛適應了光線,看到了在後面微笑的郭嘉、司馬二人。然後,我伸出右手,搭上了那個讓人覺得非常安心,又非常不可思議的曹操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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