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E室
搬進新家已經一個星期。
紙箱內的用品幾乎都拆封歸位了,只剩下一、兩個裝著舊衣服的箱子,還沒有時間拿去舊衣回收箱,現在正堆在牆的一角。
這間全新裝潢的套房不算大,但因為收納空間很足夠,使用上剛剛好。我環顧四週,優質木頭製成的明亮桌子、質地柔軟的橄欖色窗簾、如太陽般圓形的透明時鐘,看起來一切都很完美,但唯一讓我覺得不太舒服的,就是一整片塗成鮮紅的牆。
簽約之後,房東說要幫我用個線簾擋起來,要不然盯著這麼一大片火紅的牆壁,的確有點難以入睡。這紅色如同熟透了的大蕃茄,紅色中透著一點微微暗沉的氣息,感覺這面牆正在呼吸一般,總覺得哪邊怪怪的。
我選了這棟公寓中最邊間的C室,而女友小森已經預定要租下對面的B室,在生活上好有個照料。而我隔壁的E室,在我們租下這邊之前,已經有人住了。房東說他是一個個性較害羞內向的男孩子,不太喜歡跟人打招呼,常常會將走道的燈都關起來,要我們別太在意。
常聽人說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磁場,這邊白天的時候採光良好,一切都很正常,惟獨到了晚上,走道就像是被黑暗佔據一樣,充斥著漆黑看不到盡頭的陰晦黑影。我常常沿著牆壁摸黑走進來,並在離門口有一段距離的位置才能找到電燈開關,每一次我都很怕走進黑暗之中就走不出來了。
我跟小森提起走道上發生的事情,她卻說,「剛到一個新環境,總是會特別敏銳的嘛!」她趴在床上翻著雜誌,小腿肚來回交錯的擺動。
「可是我每次下班的時候,走進來都覺得……」
「好啦別想那麼多了,走道上怎麼可能有什麼東西,趕快去洗澡,等等我們出去散步。」
我不甘願的走往衣櫃中,正準備拿出衣服,突然一聲尖銳的女性叫聲從隔壁房傳來,我跟小森都聽到了,我倆面面相覷。
「那是什麼聲音,貓叫聲嗎?!」雖然我故作鎮定地說著,但話中充滿了驚嚇而不確定的口氣。
「不是吧,是人的聲音吧?!」其實小森也被這一聲嚇到了,那感覺有點像是人的叫喊聲。
在我們兩個都不確定的時候,外面再度傳來劃破黑夜的叫喊聲:「--救命啊--呀阿阿阿--救命阿---」
「有人喊救命欸!是隔壁嗎?!」小森迅速從床上躍起,一副嗅到什麼不可思議事件的好奇模樣。
求救、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再度傳出,小森說:「你去窗戶那邊看看,看是哪一間發出的聲音。」
「我、我不敢去啦,很恐怖欸。」說老實話,我幾乎要腿軟了。
「切!真是的,這麼沒用,以後怎麼保護我!」
她自己豎起耳朵跑到跟隔壁相連的窗子處,探出頭來偷聽,試著在無人的黑夜中辨識出聲音的方位。
「好像不是隔壁,也不是頂樓,不知道聲音從哪邊傳出?」黑夜之中不但看不到任何目標,連聽覺都受到了影響。
雖然這聲音傳出的間隔聲愈來愈短,好像什麼事就要發生了一樣。我的呼吸愈來愈急促,寒毛不自覺豎了起來。
到底是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呀--」
女性尖叫之後,聲音突然間斷掉了,四周迅速恢復成一陣寂靜,好像所有的生命都被黑夜吸取,慢慢沉入詭異的氣息之中。這樣的靜止讓人感到背脊發涼,我轉頭看了小森一眼,奮力屏住氣息。
不會是……兇殺案吧?!
小森出聲將我拉回原本的世界,「你去貓眼看一下,快啦~」我顯得不知所措,征在原地不敢動。
「怎麼辦,要不要報警比較好…?」我勉強擠出一點聲音,恐懼已經侵蝕我的全身。
「好,你快報警!我去外面看看。」
她迅速跑到門邊,將臉貼在冰冷的門板上,透過貓眼一看,卻只看見一片黑,「外面的電燈又被關起來了,可惡,黑鴉鴉的!」
在我撥打電話的同時,她悄悄拉開門鍊,逕自往黑暗中走去,繃緊神經沿著牆壁不斷往前行,彷彿要走入無法走出的漆黑世界。我透過房內的光,看到她的背影消逝在黑暗之中。
「找到開關了!」她用力一按,走道立刻燈火通明了起來。
--但下一幕的小森幾乎要發出恐懼的叫聲,「那…那個是……」
臉色鐵青的跑回房裡,將門奮力一關,全身無力地滑坐在地板上。她的背部早已濕漉,額頭也不受控制的冒出汗來。
「怎麼了?」我握著手機慌張的問。
「我、我看到……」
「看到什麼?!」
她遲疑著要不要將她看到的部分說出來,或許她膽心講出來之後,我會承受不住地昏怯過去。
「你看到什麼…?」我的臉因害怕而揪在一塊。
「我…我看到鮮血從E室房間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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