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的時候開始,就沒有看過阿霸抽煙。
像阿霸這種板模工頭,在工地跟做工師父打交道,總是離不開煙與酒。雖然阿霸為了應酬酒喝了不少,卻沒看過他刁過一根煙。
臉上掛著老花眼鏡的阿母輕描淡寫,「你阿霸以前是個煙槍,一天不知道抽掉幾包長壽。」左手抽了張衛生紙擦擦嘴巴。
阿霸沒回上嘴,飲盡杯中的酒,稍微苦笑。
「後來我懷孕要生你們幾個,為了不讓小孩子吸二手煙,他才沒有抽煙。」回憶往事的臉上,增添了幾道上了年紀的人特有的散狀魚尾紋。
「阿罵坐這,阿祖坐那,不要過來。」家中年紀最輕的小姪女,跨越了兩個世代,操著台語學起大人指揮的模樣。
那個年代,不需要什麼抗尼古丁的口香糖,光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吸到二手煙,就足以讓一個以煙應酬來養活家人的男人,二話不說的戒煙了。
也許,戒煙跟追求夢想很像呢。總是需要過人的毅力,來挑戰過程中隨處發生的人性誘惑。要達到目標的確很難,也因此找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永遠比找一個方法來得有效,而且充滿制約力。重點不會是腦中的『我想戒煙』,而是心中惦記著的『我非得戒煙不可,因為...』吧!
是啊!阿霸那個年代,吃飽溫足、照顧妻小才是他內心最重要、也是唯一要守護的事情。阿霸早在我們成形前,就在教導我們追求夢想的道理,而我卻足足晚了二十六年才學到了這件事。
聽完阿母說完這些話後,阿霸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彈開瓶口,倒出半杯左右的陳年老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都已經當阿公了還會學年輕人在那邊害臊。」阿母搶過了酒杯,不打算讓阿霸一個人喝那麼多酒。
享受著阿罵說故事氛圍,小傢伙也依偎在阿公腳邊,拉著阿公的手,似乎也在說著:「阿公不要一直喝酒啦~阿公抱。」並伸出雙手等待阿公的溫暖擁抱。
看著天倫之樂的家人,我露出了淡淡的一抹微笑。也許,我也繼承了我阿霸的血統,找到了我想守護的東西。現正朝著戒煙之路前進,也朝著追求夢想的道路大步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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