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黄二丫
（＊台長補充：上圖像不像章子給跑到巴里島享受SPA後，泡在玫瑰花瓣浴中情景...在片中，當然這暗示了婉后一帝功成萬骨枯...多少鮮血造就了「婉帝」！）
在上週五9/15的首映會上，盡管因為笑場爭議而讓馮小剛怒發沖冠，但客觀地說，無論從講故事的方式，還是章子怡、葛優等演員的表演，還是譚盾的音樂恰如其分地運用等方面來看，《夜宴》還算是一部合格的影片。結合觀眾的反饋，本文特將引起爭議和共鳴的幾個重要片段逐一解析，以饗讀者。
解析一：厲帝為何飲鴆自盡？
《夜宴》，一言以蔽之：在寂寞與欲望的主題下，中國五代十國版的《哈姆雷特》。影片中，當太子無鸞以越女劍拼死相向時，厲帝卻喝退了羽林衛，舉起毒酒一飲而盡，倒在婉后懷裡，吐出最後一句“你敬的酒，我怎麼能不喝？”
厲帝老謀深算，弒兄篡位；娶嫂為妻，遭致反對，將大臣仗斃庭下。燃燒著熊熊欲望的他明知酒杯中有毒，為何會飲鴆自盡？對此疑問，“厲帝”葛優與導演馮小剛、編劇盛和煜的解釋不盡相同。
葛優說，“這個事咱們可以一起研究，他那麼愛江山，你們覺得他沒有到死的那個份，我也覺得沒有，但導演覺得有，我就得按照導演的意圖去理解這個人吧。原劇本還有這麼一個情節，就是太子一出場，所有羽林衛都死了，因為他功夫高強，志在必得，羽林衛根本擋他不住他，這樣解釋可能更合理點，但這點電影裡表現不太明顯。”
而在影片中，太子被羽林衛追殺時只得躲在水裡避禍，幾次宮廷比武顯然不如婉后，並沒有顯示出震懾羽林衛超強的武功。不便作答，葛優便感慨起作為演員的被動，“有人說演員有名後可以挑導演，其實連挑導演的權利都是別人給你的。”
馮小剛卻覺得厲帝之死是他的得意之筆，“人物命運的逆轉很具震撼力，當時的情況是，一個梟雄弒兄篡位的陰謀被當眾揭穿，作為貴族的他顏面掃地，自己最愛的女人卻用要毒酒將其致死。眾叛親離，厲帝萬念俱灰，死反而是最好的解脫辦法。”編劇盛和煜也表示，自己非常滿意這段情節設置，“厲帝在對婉后的真情遭到背叛，採用逆轉能讓這個殘暴自私、陰險狡詐的人在死的時刻能擁有一絲浪漫，一絲柔情，使這個人物更動情。”
（＊台長補充：對於一個熟悉嫂嫂一舉一動的小叔厲帝：包括卸妝＆洗澡的順序等細節，若不是狂戀一個人到病態的程度是做不到的，很難懷疑他後來「弒兄篡位」的動機只是為了佔有「嫂嫂」，這從戲中他對婉后的千依百順可看出端倪…）
解析二：婉后被誰所殺？
《夜宴》結尾處，婉后在順利得到江山後，抱著自己最鐘愛的茜素紅布匹，感慨著人生如熊熊烈火般的欲望，突然，一把越女劍從背後射過穿透了她的心房。婉后艱難地拔出劍扔進水池，回頭望時，她的眼睛裡流露出驚訝的表情。在前晚首映式後的普通觀眾看片會後，有觀眾直言不諱表示沒看懂這段，不知誰殺了婉后，馮小剛也不肯正面回答，只是幽默開腔：“我啊！”
而在之前的媒體專訪中，各位主角也均守口如瓶，章子怡在記者一再追問下透了點口風，“看我最後的眼神就知道，應該是一個很熟悉的人，其實原劇本中原來是有交待的，但考慮到給大家留下更多回味的空間，導演決定這樣處理。”
婉后熟悉的人無非是太子、厲帝、侍婢淩兒，太子、厲帝已經死亡，淩兒因親眼看見婉后投毒，因受不了她心狠手辣而下手極有可能性。輪到吳彥祖接受採訪時，記者直截了當問他，婉后是不是丫鬟淩兒刺了最後一劍，毫無防備的吳彥祖當即豎起大拇指，回應道：“聰明！”可說完就想起來了馮導的“封口令”，後悔地加了一句：“我覺得是！”
（＊台長補充1：
「五代十國」是全中國歷史中最紛亂的年代，篡他人位者人恆篡之，江山代有人才出，留些「懸疑」更能突顯命運＆人性之無常，就像「伊麗莎白」片中當女主角「伊麗莎白」在片尾幹掉政敵取得大位後，才發現原來相扶持的大臣們瞬間有了敵意…
＊台長補充2：
10/16重看「夜宴」，發現下手殺婉帝是淩兒有３個「線索」:
1.只有貼身像是淩兒接近婉帝是需通報的，而甚至是皇帝或內侍公公都要﹔
2.行刺婉后的「兇器」，隨即被拔出而扔在小池塘中，不帶走是因凌兒身份不能隨便出宮，干脆扔在現場附近﹔
3.行刺婉后的「兇器」是「越女劍」，太子無鑾因愛人婉兒下嫁父親避走「吳越」，其間尋得「越女劍」，作曲「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後來此劍讓婉后反手刺入殷隼(黃曉明飾演)頸中，而淩兒會否因愛人（指殷隼）被殺而行刺婉帝則不得而知，但從殷隼對殷父說「這女人（婉后）想做皇帝亳不含糊...」看來，安排一個棋子在婉后身旁以了解動靜，是有其必要的！
**從這裡可發現 : 如果要知道是「誰」(WHO) 殺了人，就須從「什麼兇器」(WHAT) ＆ 「什麼兇器」(WHAT) ＆ 「那裡行兇」(WHERE) ＆「為何行兇」(動機 WHY) 等來破解「兇手是誰」！ ）
解析三：殷隼和青女超越兄妹情？
黃曉明在《夜宴》中扮演幽州節度使殷隼，是三朝元老殷太常的兒子，他勇猛沖動，對妹妹青女（周迅飾）寵愛有加。他從後背抱住周迅的姿勢，以及“哥哥心裡有你”的台詞，都讓人感覺此情已超越了兄妹情。黃曉明說：“我認為是超越了兄妹情的，我在表演上也是這樣把握的。
殷隼只有父親和妹妹兩個親人，他把所有的愛都投注在了他們身上，對父親他是言聽計從，對妹妹他是肝腦塗地，為了救被婉后控制的妹妹，他答應違抗厲帝救太子，幫婉后篡位。他知道太子根本不愛青女，才會激動地說出那句‘哥哥心裡有你’。青女喝了毒酒身亡，他不顧一切跳上台去，又舉毒劍刺向婉后卻誤殺太子等，他幾乎崩潰了。”黃曉明還說，殷隼是個感情動物，也是一個被感情欲望傷害的人。
（＊台長補充：黃曉明成功演出新版「神雕俠侶」中的楊過後，接下來就會投入「鹿鼎記」之韋小寶，不紅也難…）
解析四：青女之死最動人？
影片中，最讓人有流淚沖動的要數青女之死。在婉后敬酒毒害厲帝的關鍵時刻，青女突然現身要求演唱《越人歌》。在喝下厲帝所賜之酒後，青女如泣如訴的歌聲響起，訴說著內心的渴望和寂寞，直至毒發身亡。太子卸下面具，暴露在大殿之上，抱著她痛哭不已。這段感人場景還是讓不少人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馮小剛說：“在整部影片中，人和人之間的關系顯得非常緊張，透不過氣來，只有周迅是一個完全不設防的人。青女是這部影片的呼吸，是非常有生命力的一抹綠色。”周迅也表示，青女知道太子不愛她，但她可以用很寬廣的胸懷來包容太子，直到把他融化掉，這樣的愛能不讓人感動嗎？”
（＊台長補充：「機關算盡」倒不如一顆「單純的心」，因此「當人們一思考，上帝就覺得好笑」，因為「人算不如天算」！）
解析五：情色暴力？兒童不宜？
影片中，葛優與章子怡的激情戲也夠大膽，不僅有推背、襲胸，還有背面全裸的洗澡鏡頭，難怪章子怡要使用替身，這樣的尺度以她今時今日的地位是不可能嘗試的。葛優笑言，演激情戲尷尬說不上，但很不舒服。“片中那手是我的，但女主角的背有兩個，特寫是替身的，其他的是子怡的。因為拍戲是假的，又要把假的弄成真的，而且還有那麼多人在看，我感覺很不舒服。”
章子怡則表示，她與葛優在浴池裡還有更大膽的激情戲，可惜被剪了。“厲帝和婉后是在鬥智鬥勇，所以我壓根沒把它當激情戲來演，自然也不會尷尬。”
宮中的殺戮也貫穿始終，開篇就有羽林衛追殺太子的大屠殺，手無縛雞之力的面具舞者逐個倒下，甚至還有被砍掉的人頭落入水中的特寫鏡頭；其後，羽林衛刺殺太子失敗，為謝罪在橋頭自殺，個個利劍穿胸，血流成河；前幽州節度使裴洪因不滿厲帝篡位娶嫂，故意稱婉后為“皇太后”，被杖斃庭下。
影片中表現仗刑的過程暴力至極，裴洪被打得血肉橫飛，不少觀眾都和婉后一樣，閉上眼睛，不忍目睹。”不少觀眾呼吁，這麼多情色、暴力畫面，不知影片上映時應該有相關警示：“該片少兒不宜，謝絕未成年人入場”。
解析六：跟風李安、張藝謀？
《夜宴》首映完畢，不少觀眾認為其中有其他影片的影子，宮殿上的幔帳、蠟燭，水面上的打鬥，與《英雄》相似；竹林追蹤，恍如《十面埋伏》；太子在婉后冊封儀式上的表演，讓人想起《王的男人》…
應該說，《夜宴》的視覺沖擊恰到好處，顏色的運用處處暗含著復雜的宮廷爭鬥，殺機四伏，但對於中國觀眾早已“審美疲勞”的視覺神經，再次看到竹林，看到大面積的亭台樓閣，再美的東西，看得多了也毫無新鮮感。還有意大利影評人挑剔《夜宴》看上去和《臥虎藏龍》、《十面埋伏》一樣，並指出“這是中國導演拍的西方故事，我希望看到中國導演拍的東方的故事。”
不過，馮小剛並不認同，並直指西方的某些評論是“陰謀”。
他說：“他們是在一個不平等的、居高臨下的位置，你要是和他們坐到一樣高的時候他就會緊張，‘你別這麼坐呀，你還弄你原來那個大紅大綠去’。還說《夜宴》和《臥虎藏龍》、《十面埋伏》一樣，我說中國人看這仨肯定是不一樣的。所以我跟他們說，我看《哈利﹒波特》和《指環王》也是一樣的，可能我們互相理解都特別膚淺。”馮小剛還指出，《夜宴》雖是大制作,但不希望給人虛浮華麗的感覺。“這不是一部純粹商業的、娛樂的影片,我們不能用娛樂的方式去解讀它,需要挖掘它的深厚歷史背景和人文氣質。”
P.S.【夜宴】－－中國的含蓄…
馮小剛说：《夜宴》雖然是大製作，但是他不希望给人的感覺是華麗的。因為他所感覺到的，所有的宏大都是一个行將就木的王朝最後的輝煌，給人一種悲戚。所以葉錦添给了他一个無比宏大却是暗黑色的宮殿。
《夜宴》裡所有的色彩都是壓抑的，暗的黑，暗的红，甚至於連綠色都透着一層灰朦。馮小剛曾經在拍攝夜宴那場戲時在突然的停電中獲得了靈感，并在更加壓抑的灰暗中重新解釋了那場盛大的夜宴。他所理解的欲望，就是在這死灰的宮殿裡，人性本能的一點點的膨脹，并由于環境的壓迫而更加的突顯。紅和黑，這两種色彩都試圖想要在澎湃開来，但是誰也没有勝過誰。
所以從色調上來說《夜宴》是含蓄的，這樣一場慾望的彌漫并不是迅雷不及掩耳，而是，一點一點 ，頂着壓力，慢慢地，像婉后浴池里慢慢沁出的水，最終以一股陰柔之力，席卷了一切。
《夜宴》的含蓄，因為女性，因為婉后這位身在宮廷，從來不得自由，却被權利力步步推向了瘋狂的女性。這樣的女子，從来就是中國宫廷的悲劇。武則天如此，慈禧也是如此。武則天没有將皇位傳給太平，慈禧死时留下遺言道：女子不得參與政治。這樣的女子是否是幸福我們暫且不去評述，但是馮小剛看到了她们的悲戚，以及身不由己。慾望能將她们推向極致，也能將一切毁滅。
葉錦添在解釋《夜宴》的色彩時說：裡面的綠色，不是生機，而是回憶。但是哪怕是回憶也是灰朦朦的，没有浪漫，没有微笑，却充斥着殺機。那些古玉的配飾，講述的文明和歷史，都不是慷慨激昂。人在這樣的環境裡，身不由己，看不清命運的方向，并在這樣的宏觀籠罩中由衷的感覺到恐懼，這才是悲劇的力量。
盛和煜在解釋劇本時說，中國的宮廷，從來就是静水流深。皇權之所以威嚴，就是因為它不是外顯的，所有的一切，只要出現在宮廷，哪怕是生死，也只是平常的小事，激不起任何波瀾。所以一個王朝，哪怕是行將就木，它也仍然是威嚴的。東方的含蓄和禮儀，在很大一部份程度上來說，都來源于對於皇權的敬畏。所以西方的女王跟中國的后宮女性截然不同，我们理解她們，并給與她們東方的解讀，這種壓抑的能量，體現在劇本裡，就成为了一種含蓄。
《夜宴》是盛大的，但是正因為有太多故事蘊含在了這盛大之中，故而沉重。中國的悲劇向來是給與人希望的，但是馮小剛却最後告訴我們，一切都被慾望所毁滅了。那麼，這將是一個怎樣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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