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說明:天宮廟富麗堂皇的堂內。
今天是大年初一,下午我與二姊,跟媽媽一起去例行的新年拜拜。每年新年,我們家都會到高雄著名的三鳳宮(拜三太子爺)、玉皇宮(拜玉皇大帝)拜拜,為家人安太歲、點光明燈或學士燈。我母親是很虔誠的信徒,從小我們就學會拿著香在神明面前默禱、在特殊時刻喝符水趨吉避凶,或是頌唸神佛名名號以求鎮定平安。雖然我爸老是說他是信「睡教」,擺明不信神明那一套,可是卻予以媽最大的包容及尊重。
許多人跟我一樣,信仰由父母而來,自小耳濡目染。裊裊煙香伴隨我成長,每個特別的人生階段也都有長輩向神佛求來的祝福參與。嚇著了就去收驚,車禍了就去拜拜,生病了就喝符水,胸前常掛著小紅袋子裝著的平安符。遇到出家的師父們要懷敬意,見到廟宇就要合十拜拜;即便是鄉間路旁大榕樹下的土地公廟,也是外出遊子的心靈寄託。還記得高中時身體極差,過度消瘦,常在難過至極的時候禱唸守護菩薩的名號,祈求祂讓我順利長大。也記得大學考教育學程的放榜前,我首次齊一心志信念祈禱,後來願望成真。畢業後全台南北奔波考教甄,母親求神問卜知道我第一年鐵定落榜而不敢讓我知道;第二年終於榜上有名,父母除了在考前帶著我到各大廟宇祈福,更領著我一一還願,讓我親手捧著大花籃在神前謝恩。雖然我對「神」的存在是矇懂而不確定的,但在這些歲歲年年的經歷中,我逐漸由不明所以的遵從,改變成順天、坦然的謙卑。我仍然看不見神,我仍然不知道神威何處顯靈,可是我從默禱中學會誠實及善良,因為我們知道對這不可知的無窮力量是無法欺瞞的,也沒有必要欺瞞;更不會要求這份力量詛咒他人。我也學會在神前盡心做事並交付願望,謙卑跪下之後昂然起立,即便結果不如預期也有勇氣再次面對。認知自己的渺小,時時誠實檢討自己,處處行善並接受命運,但滿懷希望走向未來。
大姐遠嫁外地後,家中成員再次減少,同時我的工作也穩定了,我更加珍惜和家人相處的時間。這三年來的大年初一,廟宇中我在父母身後亦進亦趨;滿室燃煙,每個人手中握著的煙香都帶著希望飄向天際。莊嚴中有濃濃的體貼與人情味,你可以看見每一束燃燒的香枝都高舉過頭,橘紅與金黃的火光空中交錯,所以鮮少有人被灼傷;雖然煙灰因此掉落在彼此鮮麗的新衣上,可是同時也相互鋪灑了滿身祝福。不相識的人們魚貫進入廳堂,或站或跪或五體投地,不會有人嫌誰待了太久,而是默默起身離開,離開後又會有人補上了空缺。幾個月大的孩子被父母擁在懷裡,滴溜的眼睛隨著鞠躬的角度感受著這不同的空間;虔誠的男子在爐前用手把煙霧沾染全身祈福,路過的人主動從他身後繞開。幾個人拿著經書在牆角端坐頌唸,人人都予以尊重。長長的洗手台邊備妥鮮紅大盤,方便信徒洗淨鮮果後取用擺放。大桌擺滿了金紙鮮花及素果,沒有姓名卻也沒人會輕挑錯拿。香爐尚未插滿就會有人整理並去掉大半香枝,避免有人灼傷;廟裡工作的伯伯阿姨還會教國小的孩子哪裡拿香,怎麼對神說話,或是耐心回答信徒各種疑難問題。今天三鳳宮、玉皇宮的義工除了安排香客找妥車位,玉皇宮的伯伯甚至還幫忙開車門,在冷風及微雨中笑著說:「來拜拜,開心最重要!」我們互道恭喜,同時心中揣滿幸福。
回答好久以前有人問的一個問題-----我是信那一種宗教?我說,即使分不清是佛教或道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是台灣長久以來的信仰,是這塊土地上一股求善的力量,是我父母的愛,也是供我成長的養分。這份滋養將會繼續伴隨人們,延續到未來。即便不同宗教的人,也都能在自己的宗教中,找到歸依與幸福。
照片說明:母親站在天宮廟的香爐前。
照片說明:母親站在三鳳宮現代科技設計的一大片太歲燈前。每一座燈還會不段自轉,讓神明都看得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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