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翹板 作者紀小樣
不要理會
傾斜的風景──
我們享受著
被彈起的笑聲
為了持續這種利益
(遠離童年)
我們訂下盟約,對天發誓
──決不可讓翹翹板
發現 平衡。
詩評 kofee335
寫一首美美的詩其實不困難,只要多讀幾遍朱光潛那本「談美」的書,再懂一些修辭學的技巧,基本功夫大概就有了,剩下的只是時間跟火侯。但是要寫一首有智慧的詩,恐怕就需要一點天生的才氣了。
紀小樣這首「翹翹板」的短詩,表面看,只是一首採用「示現」技巧的詩。看熱鬧的居多,看到「門道」的人就寥寥無幾了。
詩的一開始,就充滿智慧──不要理會/傾斜的風景──風景本來就不分貧富貴賤,是屬於公共財,人人都可以享用。連風景都傾斜了,更進一步「落井下石」的不要理它!這是多麼可怕的自私心態啊!
而其實坐在翹翹板上,看到的也的確是傾斜的風景,一般人也認為,這是很自然的事,誰會想到這種傾斜的不公不義呢。但記小樣看到了!詩人要把他看到的自然傾斜轉換成不公不義的社會傾斜,使用了一句「關鍵詞」──不要理會, 四兩 撥千斤,就達到他想要傳達給讀者的──背後的苦心孤詣。
接在破折號後面的──我們享受著/被彈起的笑聲。「我們」是誰呢?是誰在享受被彈起的笑聲呢?──詩人沒有明講──這是非常高明的隱喻!我們其實是指社會上各行各業的既得利益者。是這些人,才能享受被彈起的笑聲。
為了持續這種利益(遠離童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皇權時代,我們偉大的聖人,就是這樣子拍最高當局的馬屁才能撈到萬世師表那頂桂冠。無知,才好使喚;遠離童年──童年代表天真、純樸、懵懂無知──遠離它,才能問心無愧享受到手的牛肉,才能更心狠手辣,掠奪更多的社會資源。
我們訂下盟約/對天發誓──這些既得利益者,為了永遠享受榮華富貴,還要結黨營私,對天發誓──余誓以至誠,以百姓為芻狗……!多麼諷刺啊!
但要永遠成為既得利益的先覺條件是──決不可以──讓翹翹板/發現/平衡。翹翹板代表無知的普羅大眾!所以,不可以讓他們發現社會資應該共同分享。甚至,要教育普羅大眾,為了保持社會穩定,階級分明,層層管控是必需的手段──美其名這叫做「社會倫理」;至於,貧富不均,那是前世的因緣果報──要怪,只能怪自己!
紀小樣這首詩,巧妙地透過玩翹翹板的「意象」,寫成一首反省現實社會的詩,在現代詩壇,堪稱「空前」之作。一個詩的創作者,一輩子只要能寫出這樣一首「有腦袋的詩」,已經可以頂天立地了。我看到繆思,站在翹翹板前,用力的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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