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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4-20 16:40:28| 人氣20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炎夏的死亡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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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夏天。

春天萬物鑽動,一片生機。

夏天,那些刺刺扎扎的生命力,在一瞬間爆裂開來。頃刻間,傑克的碗豆般,從稚嫩可愛的幼芽轉為妖樹。
惡狠狠的烈日,仇人般的逼視,除了全力對抗,就只能癱瘓在屋簷陰影下,憊懶至極的茍延喘氣。

四季,生命中最極端的兩個面向,在夏日的強光照射下,因為太過清楚反而霧氣蒸騰,視野茫茫。

我躺在塌塌米上,睡睡醒醒,醒著,想強迫自己想些什麼,腦中才呈現出某個線索,準備冀索前行,又昏然進入夢中。夢境,場景交錯,一幕幕快到我無法辨認身處何處,地下室,蛋糕,切蛋糕的女孩,穿著侍者白圍巾的男孩,被弄斷的三把水果刀,我的錢包呢?嬸嬸、叔叔的身影在地下室穿堂而過,親友交談………這是哪裏?我又再度醒來。一身汗。

孤單到想哭。一室的無生氣。

想起爺爺最後一年的日子,躺在床上,睡睡醒醒,坐起身子,問我們,現在是幾點?外面太陽當空,他說:「是半夜三點嗎?」

虛弱的,漸漸失去力氣的身體。雙腿孱弱無力,瘦,越來越瘦。曾經親愛而慈詳的老人,怨懟的:「我為什麼還不死呀?」

爺爺走後的房間,留著一張與四個兒子,四個媳婦,三個女兒,三個女婿一起合拍的5X8的相片。我湊近臉,仔細端詳相片中爺爺的臉---90大壽,以經開始瘦了。一付很大的眼鏡,遮住了眼,四四方方,看得出年輕時很俊的一張臉,仍然笑得可愛,一直都是很可愛親切的一個老人。

常常還是會夢見爺爺,不是年輕時的他,而是,七十幾歲的他。七十幾歲,我幼稚園,總是爺爺的跟屁蟲。據說那時,我跟他感情最好。夢中,他還是跟我,一起上樓梯,一起逛街,一起搭公車。

只是,在廢棄車廠賣豬血湯的阿伯也已經收起攤子不做了,否則,清明一柱香,爺爺也許還會回來,跟我一起去喝晚鹹菜豬血湯。

一古碌的起身,夏日午後,我彷彿被爺爺領著,在那半夢半醒,忽暗忽明的寂寞無力與過往回憶中,聞到了爺爺在那一年夏天,躺在床上所嗅聞的氣息。

無法流動,無可悲傷,推不動厚重的,死亡的味道。

爺爺是在端午過後去世的。

台長: 南極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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