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恐龍年的禮物www
性轉again
是短篇,大家新年快樂
每當這個時候,橫山唯都會有種自己的記憶又被重置了的感覺。
掛在主席位置正上方的是常見的壁掛式時鐘,就是讓人看了卻記不住時間的那種。而乏味的時鐘下,乏味的學生會長正說著乏味的冬期講習注意事項,橫山一手支著下巴,一手在流程表的空白處畫出英國地圖。
1535年,以《聯合法案》合併威爾斯公國,然後以《1707年聯合法案》合併蘇格蘭成為大不列顛聯合王國,再以《1800年聯合法案》合併愛爾蘭王國成為大不列顛與愛爾蘭聯合王國。對了,1800年不就是伏打發明化學電池、拿破崙在馬倫戈戰役戰勝奧地利、美國國會開幕、威廉‧赫舍爾發現紅外線的那一年嗎?日本那時應該是寬政十二年,在位的是光格天皇,幕府將軍是第十一代的德川家齊,那麼,彼時的日本是什麼模樣呢?
當橫山正漫不經心地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一隻柔軟的手在桌面下貼著他的右膝,緩緩地滑向敏感的大腿內側。
橫山輕輕地握住了那隻手。
「怎麼了?」會長高橋似乎發現了這裡的動靜,他停下講解,往橫山的方向看過來。「唯和靜子,你們有什麼問題嗎?有問題可以提出來沒有關係,大家一起討論。」
「沒有問題。」橫山微微垂下目光,有些靦腆地笑著。「那個,只是有點恍神了…會長,很抱歉,因為接近期末考的關係,所以精神狀況有點不好。」
「啊─」高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都忘記這件事了。對不起,在這個時候麻煩大家來開會。不然今天就先散會吧,反正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大家就先回去念書吧。」
冬日的夕陽總是來得比較早。明知道是因為地球運轉和太陽照射角度這種既科學又不浪漫的理由,卻還是忍不住覺得,或許是連太陽也對連日的低溫感到不耐煩了吧。橫山站在窗邊,看著已經髒得連紅色縫線都看不清楚的棒球,砰地一聲劃過天際。
「唯最近怎麼了?」高田從背後輕輕地抱住了他的腰。
高中女孩子身上多少有些化妝品、香水這種人工的香氣,自己再清楚不過了,可是為什麼以前不在意的事情,現在卻讓他隱隱煩躁起來。橫山疑惑地望著玻璃窗上自己被另一個人環抱住的模糊身影。白色襯衫一如往常地扣好,緞面領帶的結也打得相當漂亮,平整地塞在白色毛衣底下,黑西裝外套依然乾淨筆挺。眼鏡沒有髒汙,頭髮也梳得整齊,那麼,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橫山把視線停留在正滑過自己下腹的那隻手。
「唯好像很久沒有抱我。」女孩子柔軟的身體正緊貼在他背上,濕熱的呼吸黏膩地貼在耳邊,就算隔著厚重的冬季制服還是能夠感覺到起伏的胸口、上升的體溫。安靜無人的學生會室裡只剩下身後沉重的呼吸聲,以及拉鍊被緩緩地拉開的聲響。「你不想我嗎?」
乏味的時鐘上現在是幾點?根據太陽光的角度判斷應該已經接近四點半了吧。剛才的1800年想到哪裡?對了,還有拿破崙翻越阿爾卑斯山、第一屆美國總統選舉、天花疫苗接種、英國軍隊解放馬其他島這些零碎的事件。橫山漫不經心地望著投射在玻璃面上,被夕陽染紅,表情卻一如往常的自己。
那股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橫山微微皺起眉,握住了高田伸入長褲內,隔著內褲,貼著他下身滑動的手。
「怎麼了?」
「今天沒有興趣。」當自己開口出這種話的時候,橫山也嚇了一跳。不過這種訝異並不是壞的,而是我果然應該這麼做才對,為什麼這麼晚發現呢,類似這樣子的感覺。
他把高田的手從長褲裡抽出來,把拉鍊拉回頂端,拍了拍微皺的褲管。
「唯又跟別的女人做了嗎?那個人是誰?長尾嗎?」黑色鏡框內,女孩子漂亮的臉龐以一種奇異的姿態扭曲著,雖然很不合時宜,可是橫山還是忍不住想起了孟克的《吶喊》。他望著高田開開合合的嘴唇,只覺得記憶彷彿又被重置了一般。
這個人是誰?我以前和她上過床嗎?橫山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被眼鏡長久壓迫著的鼻樑。
「妳的男朋友是棒球社的川合吧。」橫山出於一種連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放輕了語調。「不會彼此干涉,只是單純的床伴,那時候這麼向我保證的,不就是妳嗎?」
所以說,人類真是複雜的生物。永遠都不懂得知足,得到了一部分,就想著要霸占全部。橫山把黑色粗框眼鏡拿下來,用隨身攜帶的拭鏡布仔細地擦著。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明知道應該阻止的,卻只能看著自己醜陋的慾望一日一日地膨脹,然後等待著爆炸的那天。
那個時候的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呢?橫山帶著一種不知道該畏懼還是期待的心情,重新戴上眼鏡,把拭鏡布放回書包裡,然後提起書包離開了乏味的學生會室。
「啊,橫山。」
橫山站在三樓的樓梯間,微微抬起頭望著站在四樓走廊上的指原。因為是仰視的關係,所以能夠更清楚地看見她黑色長襪包裹下的小腿,然後是紅色蘇格蘭紋百褶裙掩蓋住的白皙大腿,還有白色毛背心下的平坦小腹。「學生會開完會了嗎?今天好像特別早。」
「嗯,因為接近期末考的關係。」橫山將目光往上移,停滯在指原剛剪短的微捲髮尾上。「莉乃剪這樣,很好看。」
「真的嗎?」指原的臉微微泛紅,她有些不自在地撥著垂在肩上的髮。「可是總覺得很不習慣,後頸有點冷。而且去剪頭髮的時候,設計師好像也覺得在冬天剪短髮的女孩子很奇怪的樣子,連續問了我三次,真的嗎,害我差點就放棄了。」她輕輕地拉緊書包的提帶,用像是在自言自語般的微弱音量說著。
「橫山你,喜歡就好了。」
橫山的耳邊彷彿響起了泡沫碎開的聲音。他偶爾覺得人類的貪心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美好的事物,就是這麼令人著迷。簡直像是染上毒癮一樣,完全無法控制。他溫柔地微笑著,一步一步地踏上階梯,走到指原身旁。
「莉乃會冷嗎?」
「嗯?」
「妳剛才不是說脖子有點冷嗎?」橫山低頭從書包裡翻出白色的刷毛圍巾,然後小心翼翼地,繞過指原的肩膀,蓋住了她的後頸。「這樣就不會冷了吧。」
「啊,可是,我…」指原無措地把臉埋進圍巾裡,只露出一雙無辜的眼睛。「這是橫山的…」
「送給妳。」橫山微微低下頭望著她的雙眼。
平時總是過於嘈雜的四樓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安靜到橫山忍不住覺得自己的呼吸好像過於大聲。機械錶運轉的聲響讓橫山忍不住焦慮起來。時間總是在該走的時候不走,該停的時候不停。
橫山有些不捨地從過於黏稠的對視中移開視線。「涼呢?他平常不都會搶著送妳回家?」
「他去熱音社了。」
「這樣啊─」橫山覺得一直壓在心頭,那股令人煩悶的氣壓似乎已經逐漸散去。剛才那不對勁的錯覺也像是某個錯誤的程式一般,從他的世界中被重置了。他鬆開從剛才就一直皺著的眉頭,往前踏了一步,讓自己能夠更加貼近指原,能夠更確實地感覺到那種指原特有的,彷彿讓整個世界都為之暈眩,連1800年的法國人是不是還在革命中這種簡單基本的歷史也想不起來,大腦完全停擺的氣息。
然後他微微彎起眼,望著指原白皙的臉龐溫柔地笑著。「那麼,今天下午就讓我自私地獨佔莉乃,好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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