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蟲相鬥春柳下》 找個地方， 讓自己奔放； 想個願望， 讓自己放蕩； 這不是惆悵， 只是一片茫茫。 哪裡還值得去闖？ 但就是不想留下一句投降， 給了無止境的荒唐－－ 就算只是好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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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一切都將不盡真實……

 

 

（隕歿……）

 

也許，在幾坪大的斗室裡的文字呢喃，終究只會成為自我解嘲的一種方式。但這遭走下來，有多少的孤寂，被禁錮在自以為震懾人心的筆觸中？有多少熱情，已然凝結成一字一句拼湊而成的「藝品」？

 

然而對十幾歲的我來說，這又算得上什麼？

 

背景總是一個只聽聞收音機播著音樂的夜晚，配上一杯剛沖好的熱茶，而我可能會不自覺地為自己拿出紙筆的行為做些辯解－－就好似對一個精神俘虜做些適當的開釋－－起初，為求的不過是章成的忻悅，幻想自己正參與著一場文字鍊金的盛會。但當自己全然栽進了情緒的漩渦中，卻仍舊自滿的同時，誰也料想不到，一盆冷水猛地澆醒了沉醉在自我世界已久的夢中人－－「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於是之後好些日子中，每每試著提筆，無奈辛棄疾總是耳邊絮聒著。

 

我開始懷疑。我開始動搖。對不經世事的我來說，一味刻鑄情緒而得到的心靈上的舒緩，一方面可能只是為現實中的自己標新立異吧！或許得用另一種解釋：只不過是在逃避自己，甚至更貼切的解釋是，在別人對我的認知裡用文字打造了一處難越的隔閡。至此我才頓然發覺，表面上近乎完美主義的苛求，在現實裡換來的卻是一陣虛假的悲咽，更不帶有原本內心的真實。終地，我在這孤獨單行的旅途中迷失了方向……

 

 

（重生？）

 

那天（我在回憶裡探尋著），迎接十五歲的那晚，場景一如從前，在寂寥的夜裡的小房間，一個人影獨坐著。正如注定般的，好似在這個特別時間點，頓悟了些「簡單便能怡人」的道理，然後又不知打哪來的興致，寫了一封「給自己的信」。我想，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幾個重要的轉捩點，不管對性格、生活、甚至價值觀。而這一天的到來，實帶著一點這樣的韻味。回想起來，可能我就是這種人吧，只有面對自己之時才願意敞開封閉已久的心防。

 

那封信，像是對「之前的我」的一些怨言，然而信裡平實的字句卻是讓人往後憶起猶帶驚異之處。我不禁得如此問從前對文字上有著過多執著的自己：難道，這才是所謂的肺腑之言？難道，這才是真實的我所應呈現的？一直以來，就連真實的「我」也被自己的文字阻絕在華美的面紗之外，就如同一劑醉人的毒藥，即使知道吾人所為不切真實，卻又令人無法自拔。

 

成長，便是如此吧？唯有走出自我的囹圄，才有在未來蛻變的契機，但就算如此，實際也絕非想像中的容易。要妥協於平凡，拋去曾經視為一種極其奢華享受的文字宴，碰上遇事總要強的性格，有可能發生嗎？事實上，我也無法斷定，哪一天的我能夠找到真正的自己，究竟是有著善感、平實無綴的筆調的那個我，又或仍衷於追求鍊字快感的那個我。

 

也許，這枝幾近腐朽的筆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