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看到像《戀愛地圖》這樣清新自然的小品電影了。
這是一部三段式的電影,按照地點分爲「東京篇」、「臺北篇」、「上海篇」三個篇章。貫穿於其中的,是對於愛的主題式探討,以及身處異鄉的獨特情懷。而更吸引人的,是三地的導演和編劇對於「愛」這個主題的不同理解和詮釋,使得這三段故事儘管主題統一,卻風格迥異。
如果一定要加以細微的區分,「東京篇」是一首詩,「臺北篇」是一則散文,而「上海篇」則是一個故事。「東京篇」的部分有著日本電影人特有的畫面感和微小卻綿長的情感流動,「臺北篇」則包含了臺灣電影人對於生活的細膩思考以及隱忍在骨子裏的細弱神經質,而「上海篇」則彰顯了大陸電影人對情節完整性的追求以及體現民族特色的情結。
儘管三個故事分別發生於三個割裂的城市,但是,故事的本身卻是如齒輪般緊密嚙合在一起。這不僅是從形式上讓三個故事的角色互相串聯(如「東京篇」裏的美智子曾打電話給「臺北篇」裏的阿鐵,而「上海篇」裏的修平也曾是「東京篇」裏在日文語言班上課的小姚的語言老師),更有趣味的則是主題上的連貫性。
【拆解故事】
「東京篇」講述的是從臺灣到日本學習漫畫的小姚(陳柏霖飾)不知道未來的路要如何去走,每日除了去學校學習漫畫和參加語言學習班學習日語外,就是騎著單車在日本街頭遊蕩。一天,他在涉穀街頭險些與一個女人相撞,女人擡起頭,小姚看到挂在她臉上的眼淚。這個女人叫美智子(伊東美咲飾),剛被男朋友甩。美智子幫一家店畫牆體畫,她畫的那張畫是一片荒草上的路,而這幅畫被小姚看到。那種仿佛沒有未來的無助和悲傷,深深打動了小姚,他也認出美智子就是那日在街頭遇見的女子。這一日,小姚的同學請小姚和她的一個朋友幫忙拍攝一組主題爲《相遇》的照片,但是照片裏的兩個人卻彼此錯身。被觸動心底幽微情緒的小姚開始每天畫一張美智子的卡通畫,貼在店門的玻璃上,而發現的美智子也在某一日看到在門外和小貓玩耍的小姚的模樣。愛情開始悄然滋長,小姚畫的美智子由哭變笑,美智子的畫也變成了一條筆直通往未來的大好風光。終於,小姚準備給美智子送最後一張彩色的畫像時,發現美智子已經結束了繪畫的工作。這時,店裏的老闆給小姚看了一張美智子畫的圖畫,畫上小姚和小貓玩耍的樣子充滿了溫柔的愛意。小姚和美智子這時才明白,原來他們已經相遇了。在人群雜遝的街頭,他們終於可以說出那句等了很久的——「你好!」
《臺北篇》則講述了一個簡單的故事。阿蘇(範曉萱飾)被男朋友抛棄了,她一個人在半夜釘書架,卻發現搬不動,於是找來留學生阿鐵(加瀨亮飾)來幫忙。阿蘇想再見前男友一面,她請阿鐵幫他和前男友傳話,不料中文超爛的阿鐵卻傳回來一句亂七八糟的中國話。在爭辯阿蘇男友到底講什麽的過程中,阿蘇的心情漸漸變好。一場急雨突如其來,被阿鐵載著走的阿蘇在經過一條隧道的時候,突然明白阿鐵其實也是她的一條隧道,讓她在悲傷時感受到一段溫暖。她真的很想跟阿鐵說一聲——「謝謝!」
《上海篇》則講述了年輕的日本留學生修平來上海留學,爲了瞭解民風,他住到一個上海普通人家的家中。這一家雜貨店的老闆娘有一個女兒雲(李小璐飾),她默默地愛上了修平(塚本高史飾)。修平一直在等女朋友的信,絲毫沒有察覺的愛情。這一天,修平收到女朋友的信,不料卻是和他分手的。修平難過地撕掉明信片,卻被雲偷偷揀起,拼了起來。爲了瞭解明信片寫的內容,雲故意一句一句地問修平。當瞭解明信片裏的內容之後,雲開始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將頭髮燙成修平以前女朋友那樣的捲髮,不料卻被母親責駡。暗戀總歸只是暗戀,修平準備回國,雲依舊沒有說出她的愛。她只對著修平說了一句西班牙語,當修平問她是什麽意思時,她告訴修平那句話的意思是「再見」。一年後,修平回到上海,卻發現小弄堂的房子全部被拆了。他也終於發現,那句西班牙語的意思其實不是「再見」,而是「我愛你」。站在廢墟前的修平,很想對當年那個對著他的背影說著「我愛你」的女生說一句——「再見!」
【組合主題】
《戀愛地圖》的英文名叫《About Love》,還有一個名字叫《關於愛》。也就是說,這部電影的主題就是講愛。三段故事都有「異鄉」、「暗戀」這兩個元素。同時,三段故事也分別以相遇時的「你好」,相處時的「謝謝」,分手後的「再見」三個主題,把愛情由開始到結束,串成一個整體。
「東京篇」講的是愛情的起初。小姚和美智子兩個人分處於生命的低潮,但是只要有了開始,就可以發生很多故事。編劇在書寫故事時,埋下了很多伏筆,比如美智子畫中的景象隨心情的變化,比如小姚畫的卡通頭像的變化(請注意最後一張畫是彩色的,這是不是代表他們的愛情也由隱秘的黑白變成勇敢投入的多姿多彩?),比如那個名爲《相遇》主題的照片的拍攝,都是編劇爲了情節發展到最後一幕所作的鋪陳。可以看出,這一段故事很有日本人特有的敍述方式。儘管最後一幕的相遇看起來非常夢幻,但是卻有一種可愛的甜蜜。
值得一提的是,陳柏霖的表演在這一段故事裏功不可沒,他將一個男孩子的純真和渴求愛情表現的淋漓盡致。但是,突然又想到,從《藍色大門》開始,陳柏霖似乎一直都是在做本色演出。陳柏霖的表演好就在這一點上,但是假如有一天他長大了,他又該如何改變表演方式(總不能一輩子都演帶點痞子味道的小男生吧),又該讓人忘記他現在的表演而接受他新的表達方式,是他需要去思考的,這也是看完片子後冒出的疑問。
「臺北篇」講的是生活相處中愛情的存在方式。阿鐵和阿蘇到底有沒有談戀愛,在這片子裏已經不是最重要的。導演似乎也沒有將其交代的很清楚,似乎有,又似乎沒有。或許導演在這一段裏將愛的概念擴大,甚至可以只是一刻的溫柔。不管怎麽樣,只要心中有想對方說聲「謝謝」的感覺,那一刻心中一定是有愛的吧。
這一段非常有臺灣電影的特質,大段生活化的場景描述,甚至在爭辯到底講了什麽的時候也用了很長一段時間。范曉萱和加瀨亮兩個演員略帶神經質的表演,恰倒好處。而且,前面的張力使得最後在隧道那段溫柔無比。而這種溫柔,更能貼切地傳達出在愛中說「謝謝」時的柔軟心情吧!
阿鐵和阿蘇爭辯阿蘇男友講了什麽的那段,用了語言障礙的笑點。雖然時常在電影中看到(比如《十七歲的天空》中金勤扮演的角色和他的外國男朋友在海灘的相遇就玩過這種笑點),但是在範曉萱和加瀨亮的表演下,反倒又另一般味道。尤其加瀨亮指責範曉萱叫她不要打斷自己時,又是生氣又是很努力回想的樣子,非常有感染力。
「上海篇」講的是愛情結束後的回憶。比較前兩段,這一段講得中歸中矩。導演設置的結局,似乎可以預料到一半。最後的轉折是他們沒有見面,這一段打破了大團圓的習慣,值得爲之拍手。由此也可以發現,這一段的主題是講述對身邊的愛一旦不在意,隨時可能錯失的遺憾。
導演在這一段裏運用了很多中國元素(小衚同、雜貨店),同時又似乎想運用城市元素(酒吧),大概和這一代的年輕導演一方面想靠近第五代導演(如張藝謀,陳凱歌等)的中國情結,另一方面又想堅持自我的時代風格所導致的吧。不過這個主題似乎在上海才能表達的更完整,中國人的內斂已經成了一個傳統,儘管現代的青年人開始思潮解放,但在中學階段依舊是被禁錮的年齡。而東京的勇敢表白,臺北的迷惘和空虛,也都帶著各個城市的特點,甚至可以說是不同地區的特點。
這一段的兩個演員表演也很中歸中矩,不如前兩段的角色鮮明。
【結語:一樣和不一樣的愛】
愛情的不同模樣,愛情的不同方式,愛情的開始、經過、結局,愛情的地域差異,是這部電影所想呈現的。所以,仔細看《戀愛地圖》,你會發現愛情其實一樣,愛情也很不一樣!
因爲,每個地方,每個人,每段愛都有自己的形態,這大概是電影想呈現的整體主題吧!
【電影資料】
中文名稱:戀愛地圖
英文名稱:About Love
別名:關於愛
發行時間:2005年04月14日
電影導演:下山天 Ten Shimoyama
易智言 Chin-yen Yee
電影演員:加瀨亮
範曉萱 Mavis Fan
陳柏霖 Bo-lin Chen
李小璐 Lu Lu
塚本高史
伊東美崎 Misaki Ito
圖片◎《戀愛地圖》劇照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