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在一個令人聯想到遺憾的地方,阿靖和阿雪慢慢的移近對方,看著對方的眼眸,一切就恍如隔世。
“妳好嗎﹖”阿靖首先開口。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你呢﹖”
“沒有妳,我過得不好。”
“對不起……”
“為甚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如果我們早點認識,如果愛情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如果我們肯豁出去,我們就不用互相折磨了。
“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如果﹖”
“如果還有如果,我們一定可以快樂到老。”
———梁淑琪<雙十年華>
.勤懇寫作的懶人.
愛情來的時候,總是讓世間平凡男女暈頭轉向,而十三歲便開始發表愛情小說的梁淑琪,卻可以憑幻想便讓讀者感受到愛情中的悲苦、生命裡的無常。自中三開始投稿<小小說>及<鏡海>,到二○○一年出版紀念寫作十周年的《雙十年華》,梁淑琪的努力令不少人對本澳小說作者刮目相看。
其中,在第一屆澳門文學獎中勇奪小說組首獎的<等>,就曾讓許多評論家為之動容,以為是她一鳴驚人之作,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孩子,為何會寫出<等>這種充滿遺憾和傷感的小說呢﹖
“其實我一直想寫一個關於團聚的故事,這大概跟我在單親家庭成長有關,我很渴望一家人的團聚,也很想有浪子回頭的情節出現,我覺得我總是無法把這樣的故事寫好,<等>獲得獎項,是我始料不及的。也許,很少人會想到我對這個故事的不滿意吧。”梁淑琪說。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得了大獎之後,梁淑琪幾乎有整整一年寫不出作品來,她說﹕“<等>像一個詛咒,它得到好評,但我覺得它有好多不足,加上我很難再寫出更好的小說了,所以有一段日子很害怕,覺得自己可能再也寫不下去。”
雖然曾經遇上這樣的心理障礙,但喜歡寫作的人是不可能永遠停下來的,尤其是有足夠的“能量”之後。
“當初寫稿是覺得生活太寂寞,停寫了一段時間之後,卻感到寫作是一種需要。”她笑著說﹕“我是一個很悲觀的人,任何事情我都會先往最壞的方向想,但透過寫作,卻可以讓我感到人生總有希望,我總認為自己別無所長,但至少可以寫作,便感到幸福。”
同時,她也是一個懶人。
“我對工作、寫作都有很高的要求,也會在乎別人對我的評價。但在其他方面,我是可以很懶的,也就是很喜歡依靠家人或情人,我覺得有時候懶一點反而更好,找到可以依靠的人,更應值得慶賀。”
.讀愛情小說長大,卻不相信愛情.
梁淑琪的小說總是圍繞著愛情,自言只談過一場戀愛的她,從不覺得寫愛情小說要取材自作者現實的經驗。
“我可以說是讀愛情小說長大的,因為媽媽是個小說迷,家中有讀不完的瓊瑤、亦舒與岑凱倫。我想我是很早就在小說中明白了男女之間的悲歡離合,之所以開始執筆寫作,也是覺得寫愛情小說並不困難,這樣說似乎太自負吧﹖”梁淑琪爽朗的笑著,完全不像她筆下那些憂憂愁愁的女孩子。
“基本上我是個不相信愛情的人,總覺得一個人無緣無故愛上另一個人很不可思議,而人又是多麼善變的動物,一生一世是很重的承諾,但理智地想一下,這也是很虛幻的諾言。我知道身為一個寫小說的人有這種想法太古怪,但那也是現實呀﹗”
“同時我也不相信婚姻,一個名份,一紙婚書,一場儀式,可以增加多少忠誠,能挽回婚後的多少變數﹖雖然不相信愛情,但我卻相信自己的運氣。也許,自己不相信不要緊,有能力令對方相信就好了。”
梁淑琪早期的小說總會出現不圓滿的愛情,男主角又通常難逃一死,即使是奪得盤房盃全國小說獎的<圈>也是傷感地寫男主角身亡,留下女主角癡癡期盼。讀著這些小說時,大家不免好奇,梁淑琪為何老是要追求這樣的悲劇結局呢﹖
“
在寫<圈>的時候,我一度相信自己的悲觀是無可救藥的,但在二○○一年開始構思<雙十年華>,便有朋友向我提出饒男主角一命的建議,自此之後我亦開始思考愛情中的美滿、戀愛中的幸福,甚至一度想寫一些愛情喜劇,這是個很大的轉變,不過對像我這樣的一個悲觀者來說,寫開心的故事實在是太難的挑戰。”
寫<雙十年華>之前,梁淑琪以筆名顧盼發表長篇小說《戀愛季節》,目前又以筆名“邱嵐嵐”發表一系列圍繞酒店各個部門發生的故事,已刊出的包括第一部<愛你愛我>和第二部<初戀>,心態上的轉變令她比從前更多產,而頻密轉換筆名,卻隱藏著另一段私密心事。
“因為身邊有一個比我更喜歡寫作的人,他總是可以對我的小說提出‘善意的批評’﹔時常改用筆名,一來不想讓人注意,二來是希望他有一天跑來跟我說﹕‘最近有一個作者寫得不錯﹗’然後我就可以得意地對他說﹕‘那位作者正是我。’可是這種事情未發生過,他對我的批評依然‘不遺餘力’。”梁淑琪說著轉換筆名的“苦衷”時,我們才發現她自己的愛情故事比她的主角快樂得多。
“我不是那種讀很多大師作品,對每件事物都要提出一己之見的人,同時也不會有太大的文學抱負,我說過我是一個懶人,我很少觀摩別人的作品,也說不出我受過哪位作家的影響,畢竟我是讀通俗小說踏入寫作之門的,我只寫自己想寫的故事,沒有太多思想包袱的寫作生活是最寫意的。”
.最好的結局是沒有結局.
寫作過不少精彩愛情故事的梁淑琪,可會覺得寫作上出現不易寫好的場面呢﹖
“其實男女之間離合散聚,都是很易掌握,也很容易幻想出精彩的場面,但戀愛中的細節,拍拖時甜蜜溫馨的情景,既要令讀者印象深刻,又不可脫離現實,加上澳門人的戀愛生活一般都缺乏激情,所以寫這些場面時會花費我很多時間,但又很難有滿意的成果。”
無論如何,愛情不能令每一個人都相信甜蜜,即使梁淑琪的小說已不復早期的悲情,但到目前為止,她仍然相信最盪氣迴腸的愛情小說結局是沒有結果。
“我不相信人生中任何事都有始有終,許多時我們會把一些事不了了之地處置,包括一段愛情,我很想寫作沒有結局、不了了之的愛情故事,不過要寫得好看,相信有一定的難度啊﹗”
目前除了應付朝九晚五的工作,梁淑琪還得每星期到香港中文大學攻讀翻譯碩士,在事業與學業之外,更要滿足自己寫小說的“需要”,在訪問中她不停強調自己很懶,但這樣子的生活,她應該不會有太多偷懶的空間吧。
關於未來的寫作大計,梁淑琪說﹕“完成<初戀>等一系列酒店故事後,我會集中多寫中、短篇作品,其實我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個既定的框架,寫得太得心應手了,大概已是改變的時候。”
你會期待她的新作品嗎﹖身處在寫作沒有甚麼出路的澳門,藉由梁淑琪對小說的堅持,希望你也能夠相信努力寫下去,必會有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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