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要逃避多久才能領悟自己在逃避
走得很緩慢的，也該有走到終點的一刻
很詭異的
領悟的時刻就是有能力正面迎戰的時候
人到了終點，卻發現那只是起點
阿根廷探戈是一種需要懂得怎麼帶，還有怎麼跟的舞蹈
沒有硬性規定的舞步順序
於是對於它的跳法，我一直有一種不著邊際的感覺
平時也很少練習
到了進階課時，莫名其妙又意外地，身體卻會跟著老師的帶動自然而然滿場飛
這是老師給我們的基本功打得好吧
所以才能讓身體記憶了反射動作
品酒課進入下個學期，同學是暑期原班人馬外加一倍的新同學
上課時，舊生間跟老師都有一種會心的默契
以及竊喜曾經度過一段優質親密學習時光的回憶
開學第一堂課，直接就進入了盲飲
三款酒裡頭我只喝過梅洛
但是要我猜的話，絕對也是第一時間就能得到答案的
最味道香甜，口感最順的那一瓶便是
或是換個角度，按照排名順序，我最喜歡的那一支肯定就是梅洛
為了支持我的自信，一直起鬨開賭盤
對於自己狂喝到一下就能辨認出它該有的滋味，是要為味蕾銀行慶幸還是為肝不安
不過後來想想，對於初入口酸澀而氣象萬千需要耐心等待變化的混釀波爾多
我從以前的喜歡到現在的敬而遠之
到愛上隨時隨地都能大口而安全享受甜美的一杯接一杯的美國梅洛或喜若
我的人生是不是也變得從喜歡挑戰而耽於安逸了起來
最近的確是這樣的，進度超前了幾週後，明明還是繼續超前
我卻因為擔心無法超前的壓力，每天開始暴飲暴食
明明…就還來得及啊
不過這是題外話了
三月剛上潛意識課程時，我才像個旁觀者聽著同學聊自己跟男朋友的那個家
三個月後他們就在我家裡大口喝酒，大口吃飯
六個月後我則是在她家學做餅乾，打土匪麻將
覺察到的這些還有其他說不出口的改變，有點讓我感到驚奇
不過半年前，當我終於安排好後盾，給了自己喘息機會時
還在憤恨不平的抱怨手痛讓我無法至少擁有打羽毛球這樣的休閒
難道只能絕望的看著自己無止境的工作與癱瘓下去
誰知道半年後，我已經幫自己另外累積了一些東西
人的生活跟心態是循環的
年輪與心輪繞了一圈又一圈，考驗自己的成長能力
當年因為已經半工半讀五年的關係
我二十歲的時候的心願是當一個成功的上班族
即使肝硬化也無所謂
接下來十年我都在努力實現這齣”我一定要成功”的勵志芭樂劇
所以雖然沒有肝硬化，但是最後也只剩下半條命
眾叛親離的拖著窮得只剩下工作的有氣無力的身影絕望的看著自己的下半輩子
然後從某些人身上開始懂得原來世界上還有所謂的生活
所以開始在工作量與累積精彩生活上不斷的拔河
當我可以在週間睡到下午兩點，拿著一本書去餐廳吃喝閱讀時
聽到很多人說：你的日子好愜意喔
但是這種愜意，是建立在幾天幾夜的熬夜工作與折磨身體的惡性循環上
我的意思是，我們看別人的時候，都只看到別人好的，想到自己不好的
當別人看我們好的時候，我們卻只想到自己不好的，認為別人並沒有看到真相
然後我記憶中最常出現的對白就是兩個人在那邊：哪有啊，其實你不知道我如何如何如何的苦
另一個又說：這哪比得上我啊….我…
在厭倦這樣的對話模式後
我記得當我又一次聽到有人羨慕的說著我日子有多愜意的時候
我開始認真的想，到底愜意在哪裡
然後很感謝別人提醒了我，自己生活中還有值得別人羨慕之處
然後是這樣的羨慕，把我從絕望拉了出來，給了我一點點力量
給自己機會，從零開始從新打造自己的生活
一直以來我只以為我的人生最會累積的只有三樣物品
工作，疲勞還有脂肪
最近終於有空可以每個禮拜打掃，地板總是一塵不染
我才領悟，原來只要每個禮拜打掃，房子就能光可鑑人
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現在才體會
很多簡單的事，因為自己一生為工作蒙蔽了眼睛，始終看不到它有多簡單
直到看到自己在無意中累積的這些甜美
開始覺得人生，有那麼一點希望了
需要的只是耐心，還有讓風土條件，時間與自己這個品種的特性
為這桶甜美的 wine 慢慢累積各種可以品味的香氣與變化
至少在蓋棺之前，人生除了 acid, bitterness, tannic strengtht
也要有 depth, richness, aroma, ...
我常說自己的人生每個階段總是在徹底告別一個過去
幾年前我想說，這樣的程序應該結束了吧
沒想到這樣的告別，這次又在不知不覺，用很震撼的方式來臨
讓你一下就認出它的來臨，然後苦思往後的處理之道
人生是由經驗所累積，灰塵來自長久的靜置與忽視
物體以同樣的速度往相同方向移動久了，就成了一種慣性
不管是累積經驗，或是累積灰塵，皆是慣性使然
要想累積什麼，就看自己要養成何種慣性了
我很慶幸，雖然很想，但我一直沒有放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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