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街 Obsession is a Young Man’s G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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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早晨，貓一如往常地在窗外大呼小叫。
等一下再餵牠，至少先刷個牙吧。

沒洗臉的情況下，我打開窗戶往陽台看過去－－
貓砂盆裡多了類似毛皮的東西。我眼花了嗎？

急急忙忙的走向陽台、發現她倒在貓砂盆裡。
我嚇壞了。當場獃住，不知道怎麼辦……

她原來是我祖母養的貓，是隻灰黑色的暹羅貓，十分漂亮。
根據我阿媽的說法，她也不知道到底養了她多久？
只知道咪咪真的很老了，不確定是十四歲還是十五歲；或者更老。

因為阿媽常常不在家，咪咪就莫名其妙地變成我們家在養。
那時候剛養狐狸不久，狐狸來我們家的時候才三、四個月。
（咪咪足足是狐狸的兩三倍大）
一開始兩隻貓會打架，後來感情就變好了；有時候還會睡在一起。

咪咪真的很老了，老到牙齒幾乎都掉光；我實在很懷疑她怎麼吃飼料的？
我去南部唸書再回來的時候，爲咪咪的消瘦感到驚訝。

老爸老媽說有帶咪咪去看醫生。醫生說咪咪輕微腎衰竭。
那時候很冷，狐狸還感冒；一天到晚都流眼淚，也挨了一針。

醫生沒說什麼，只是幫咪咪拍照。
他只說咪咪換算成人的年齡，至少也有七八十歲吧。

前幾個禮拜，咪咪吃東西的時候，突然從架子上摔下來。
開始抽蓄、不停地抽蓄。過了一陣子才吃力地站起來，開始轉圈圈。
腦子摔壞了嗎？平衡感出了問題嗎？

最近媽都弄一些泡軟的飯，魚鬆給咪咪吃；因為她沒有牙齒。
連飼料也不吃了。

咪咪開始不吃東西是兩天前吧。
我一直想幫她洗個澡，但天氣冷、我怕她會受不了；想等暖和一點再說。
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看著她，第一次感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上次有類似的經驗，是在去年的二月，我去淡水照顧我阿公。
那時他躺在床上、瘦得不像話－－蒼白且毫無血色，醫生說要開刀。
在捷運的四十分鐘車程上，我一直在想未來五十年會怎麼樣。

第一次感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觸手可及。
不知道爲什麼，我開始清理貓砂，把咪咪拿出來；唱著No Surprises。
唱完兩次以後，不知道爲什麼接下來開始唱Dylan的Forever Young。
腦中不知該說是清醒還是混亂？充斥了各種經文的祝禱聲－－
繼續唱著，清理；咪咪是那樣的冰冷。我拿毛巾開始擦她的身體。
喃喃自語：”Com’on Com’on you think you drive me crazy……”
“Comon Comon You an d whose army……”

擦。毛巾。貓砂盆。報紙。塑膠袋。掃把。紙箱。
我覺得她聽得到。
”Are you hungry？ Are you sad？Are you struggllllle……？”

我想到直子對渡邊說的：『那只不過是死喔，渡邊君。你不要介意。』


昨天夜裡從窗外看咪咪不在她的紙箱裡。
我想她可能躲進烏龜睡的溫暖地方去了吧？

我不知道的是，她已經到一個永遠不會寒冷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