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言彤語 感性卻不浪漫 常掉淚卻不常哭 聰明卻少智慧 不怕孤單卻怕寂寞 可以獨立生活 卻需要soul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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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最近好嗎？好久不見的感覺。
不知道你最近有沒有什麼生活上的新體驗呢？

今天晚上，我突然很想打電話給你。
但我想，你可能在忙，可能不方便接電話。
可是，我又只想跟你一個人說這件事，怎麼辦呢？

或許寫在這裡是你唯一會知道我消息的地方了吧！
如果你依然會來看看我的話...

今天是休假的日子，早上回店上開了一個十分無聊的會議，永遠都在講一些瑣事，我常常都是處於放空的狀態，莫名的煩躁，讓我很想立刻起身走人。下午和Jill、Jeff因為不知道還能去哪，於是我們又跑去唱歌。其實唱歌好像變成我們一種聊天交流的場所，單純唱唱歌，不吵鬧，不喝酒，在歌與歌之間的空檔中交換彼此最近生活或工作的心情。很想跟你炫耀一下，他們都說我今天唱得不錯喔！高音都有飆上去呢～

唱完歌，還是要去看一下阿嬷。前天，她因為肺積水，所以又住院去了。

我不喜歡被媽媽規定什麼時間一定要去看阿嬷，或是拿很多親情、道德的名堂壓在我身上，要我非得什麼時間去看阿嬷不可。但我跟自己說只要休假、有時間一定要去看一下，這是發自內心，而不是被規定。

我向來很少主動口頭上詢問阿嬷的病情，多半都是從媽媽跟阿姨們電話聯絡時，拉長耳朵聽來的。醫生說阿嬷缺乏運動，還說她現在有敗血症，細菌不知道是來自家中的寵物，還是她常常因為輕微的老人癡呆碰到了自己的排泄物，然後又因為洗腎，皮膚乾燥發癢，指甲上的細菌再透過被摳破的皮膚感染。Anyway，我不懂這些醫學。

美國的阿姨還說，這趟她回來，要找一天拍全家福，她說是因為這次全家人都有回來台灣，但我想更大的原因是她不知道哪一天阿嬷會就這樣離開我們吧！

今晚的病房裡，又是只剩下阿嬷和外勞，我只能坐在旁邊，偶而看看阿嬷有什麼需要，其實我也幫不了什麼忙。我頂多拍拍她、幫她抓抓背、擦擦乳液之外，更換尿布的工作，我也只是在旁邊幫忙安撫。

現在的醫院還真有趣，到了晚間九點半，還有晚安曲提醒陪病的家屬，我也差不多時間該回家了。照慣例，雖然我的阿嬷早就已經不能正確喊出我的名字，每次總是叫成外勞、表妹、舅媽...的名字，但我不在乎啦！重點是，我要讓她知道，我要回家了。

平常她都很乖，會說再見，有時候腦筋清楚的時候還會問我要回去哪裡，不過這好像也已經是好一陣子以前的事了。

但今天，她卻突然拉著我的手說『妳賣走啦！妳要去哪裡？』，我說我要回家啊！要回吳興街啊！她又好像感覺很不安全似的，一直拉著我的手，口還邊說『我不給妳走啦！留下來陪我！』，我看著她，人老了，真的最後又會回到像嬰兒、像孩子般。我想她應該是怕孤單、沒有安全感吧！有時候她又喃喃自語叫著阿公。每次阿公都一定會來醫院陪阿嬤，但今天晚上阿公應該是已經回去休息了。

就在這短短幾秒之間，想起很多阿嬤以前照顧我們的樣子，阿嬤以前很能幹，很厲害，很嚴格。小時候總是覺得為什麼阿嬤要這麼多規矩，這麼節省，長大才知道，現在的一言一行，都是小時候阿嬤的規定而來。現在住的房子，也是阿嬤留給媽媽的。

『哩賣造，哩留下來陪挖啦！』

看阿嬷這樣，真的有點心酸，但是時間真的晚了，也不能硬是留在醫院裡，只能哄哄她，我後天再來看妳喔！或者妳後天就回仁愛路了，我再去仁愛路看妳好不好？趁著她注意力都放在跟外勞講話的時候，我一句告別的話也沒說，悄悄溜走。

走廊上只剩下我一個人穿著高跟鞋又踮著腳跟慢步離開。我思索著。

當結束三義生死營，從苗栗回來台北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已經有所成長、有所獲得，但是當我清清清楚楚的知道死亡那條線，距離我的親人越來越近的時候，卻又蠻橫的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來。我知道我的成長只是我的情緒不再像以前那樣容易落淚、激動澎湃。

我沒有哭。我不敢在阿嬷面前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