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曾經在午夜夢迴的時候驚呼地坐起,想說我有可能寫這麼一封信給你。在那個可怕的惡夢中,你好像已經離開我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我盡全力地呼喊,喊你的名字。但是你走的筆直、毅然決然、而且頭也不回。
正如你熟知的,我擅長於書寫。我知道這個世界上超過百分之九十的詞彙。不過現在我頭痛欲裂、雙目無神,我想不出要說什麼樣的詞彙、話語來逆轉這場勝負已分的競爭。我一點也不想哭,一點也不想用軟弱的眼淚來換取最後一絲的機率,但是這早就不是我的靈魂可以抑制的事件。
你當然會說,天啊,在耍嘴皮了,只是嘴上說說。但是我沒辦法不回想,那年秋天,在我的副駕駛座旁的女孩,她塞了一個企鵝玩偶進我的置物櫃唷。她跟我說,等我走了才能看唷。那個發條企鵝始終躺在我最底層的抽屜,也放在我的心靈最深處的地方。現在他還在那邊,一動也不動。但是只要我輕輕地拉他尾巴的線,他就會向前走。但是以後,誰能替我上緊發條呢?
或許你的那個新朋友說到他心痛的事,他說到他絕對不會放手的事,還有慶祝你考上研究所的事。但是我必須很誠實地說出我今天的感覺。他知道什麼叫做心痛嗎,那知道什麼叫做心碎嗎。我十八歲的夏天瘋狂地迷戀上現代散文課、坐在我隔壁座位的那個女孩,她沒有上妝、黑直髮、笑的時候笑窩依稀浮現、右手手臂上有一記赭黃色胎記。在我生命中最青春最輝煌的歲月都是她陪在我的身邊。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不太常牽手、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不太親暱。不過在我四分之一的人生中,她一直在我的前面、在我的旁邊、後面,拉著我的手,陪我過每一秒鐘。剛在一起沒多久她說她其實也很想收到男生寫給她的情書,於是我努力地寫、寫了六七千字。我到現在還很清晰地記得最後一句,如果可以的話,請妳作我今生的Vega。
我真的就這樣以為著。六年一直以為著。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牽著手,走過今世、走向來生。但是我的不食人間煙火顯然遭到了挫折。我忽略了現實生活的一些互動、以及當時那麼純粹、可愛的女孩心底的需求。我甚至誤以為依憑著形而上的執著就可以度過波折與考驗。顯然我錯了,錯的離譜。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懇求你。我其實不太會求別人,但是我真的想要真摯的懇求你。把她還給我。她當然可能會拒絕,會說來不及了、或者是跟別人的介入無關。但是我還是只想要祈求,我確實不擅長給予某些物質的幫助與享受,我更想很瀟灑的說,祝福你們,你們要快樂這種論調。但是抱歉我真的沒有辦法,我真的太喜歡那個現代散文課坐在我旁邊的女孩,雖然明知道或許沒有未來,但是我只是想一直坐在她的旁邊,直到流盡淚水、生命終結。
我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親愛的同學。但是我能做的只有這樣低聲下氣的懇求。我相信你確實很心痛、我相信你也有不能放棄的理由。但是我真的可以為你作任何事,只求你把那個女孩、那個右手上胎記非常可愛的女孩還給我。把我今生的Vega還給我。
以上,是我一個好朋友寫給他女友的。
我覺得他寫得很動人,所以把文章轉過來了。
他們從大一大二的時候開始交往,到現在,碩士班快要畢業,就像他說的,目前人生的四分之一,都是她陪在他身邊的,但是今後呢?今天他告訴我說,他兩天沒吃沒睡,他說他們交往很久,在網路上我感覺到他的那種驚惶,我猜他最大的不明白就是為什麼用那麼長久的時光堆砌出來的感情,短短幾個日出日落就被摧毀了。我只想跟他說,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變的,這世界上多得是交往七八年、八九年、十年...十幾年的人在鬧分手的,而且情感這種東西是沒有方程式或是定律可以規範的吧!可能前一天兩個人還甜蜜蜜的看電視,後一天可能因為某一件小事就吵架、不爽、分手。這種事情天天都有人在發生啊,不需要我多講了吧!至於時間的長短,真的不代表什麼,不代表交往久就是最愛這個人,而交往時間短的也有可能很深刻。
即使我是可以不顧一切付出的人,也請容許我對於愛情有一種偏執的悲觀。甚至可以說不論愛情也好,甚至友情也好,有時候我已經不認為有什麼是可以一直不改變的了,我也漸漸分不清楚什麼才是真、什麼才是假。就好像最近我發現我最要好的一個同事,她騙了我一件很小很小的事,雖然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雖然我知道她本來就是一個不願意跟別人說太多自己的事的人,可是我卻覺得我跟她之間已經改變了,我已經開始有很多話沒辦法對她說,因為我覺得我們之間當初建立起來的那種信任感好像已經不見了。最近她們找我吃飯、喝酒,我都提不起什麼勁,縱使我們曾經那麼要好,但是都變了,都已經不一樣了。
在友情這一塊上,我自認是一個很單向思考的人,人家對我好,我會知道,會一樣對別人好,但是一旦當我發現,對方並不是這樣看待我對她們的付出的時候,我就沒辦法再繼續了。因為我不喜歡自己一昧當個小跟班繞著別人團團轉的樣子。
而對於愛情的話,我恐怕還是比較沒骨氣一點,但至少這幾次的挫敗,讓我得到一些學習,雖然骨子裡還是一個任性、愛鬧脾氣又愛哭、只准別人照自己規則的小女孩,但至少這次我表現出來還是個成熟大人的樣子。因為我也慢慢的要讓自己學會怎麼樣保有最後的尊嚴。
今晚,我打電話給他,他說他已經睡了,明天他們會出去講個清楚。另一個朋友則是跟男友吵架,男友動手打了她,我看到她沒有哭,她只是淺淺的說,要我先回家,不要把她的事情說出去。你們都比我堅強,不管如何,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必須好好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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