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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06 22:52:30| 人氣56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夜不語詭秘檔案 02木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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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除靈


  夜色又濃了起來,黯淡的月光寂然無聲的灑在大地上。開始起霧了,這些淡薄的白色溷濁氣體在樹林中縈繞遊蕩,就像一群冤魂不散的幽靈。

  這片樹林安靜的有些怪異,說它怪異其實還算恭維了這個地方。

  四周的景色呈現一種靜態,沒有風吹過樹梢的聲音,沒有晝伏夜出的蚊蟲拍動翅膀的聲音。甚至連夏夜裡鴰躁的蟬也出奇的一聲不哼。

  就在這種靜態中,一個白色的身影慢慢的走入了樹林。它蹣跚的緩緩移動著,慢慢地、悄悄的走到樹林中央的那一塊碩大的空地上。

  那塊空地有被火焚燒過的痕跡,附近的樹木也都被燒的面目全非了。

  它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呆板的踩過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焦木,繼續呈一條直線的向前移動。

  不知走了多久,它終於停了下來。那個白色的影子蹲下身子,開始在地上挖起來。

  它十分努力的挖著,就算手被殘瓦劃的血肉模糊了也絲毫沒有理會。

  突然,有幾道手電光芒照射在那個白色的身影上,但那個影子像是完全注意到一般,依舊不斷挖著。

  「果然是你!」我、Jame和黃詩雅神色凝重的從藏身處走出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個身影。

  那個白色的影子終於站起了身,它緩緩的轉過頭用陰冷的眼神望著我們。

  我感覺心臟猛烈跳動了起來,咳嗽一聲,大聲說道:「Jone和Davy都是你殺死的吧。不用狡辯,在Jone死的時候,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在床下地板的灰塵上寫了Haren這五個英文字母。

  而你知不知道,這些字母第一時間讓我想到了什麼?」

  「應該是一個人的名字。」詩雅非常配合的接下話題。

  「不錯,確實是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女人的名字!」我努力讓自己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用來緩解心中的痛苦:「在美國,很少有女孩取名叫Haren。所以第一次聽到這個英文名的時候我就很奇怪,而且對這個名字產生了很深的印象。理所當然的,當時我立刻就想Jone臨死前是不是想要告訴我們犯人就是這個英文名字的主人。」

  詩雅望著那的白色身影,眼神中充滿了焦慮:「但光憑這一點就說她是罪魁禍首,是不是過於牽強附會了?」

  「只憑這一點當然不能確定,所以我才刻意安排了下午的測試。我想知道這個名字的主人是不是有問題。其實測試卷上的問題是出自一位十分有名的心理學家,這道題本是用來測試一個人的神經和意識是否正常的。一般正常人都絕對想不到正確答案。但是那26份測試卷中,居然有一個人答對了!」

  我猛的向前走了兩步,盯著她道:「答對的那個人就是你。遙嘉!不!應該叫你木偶小姐!」

  穿著白色連衣裙的遙嘉臉上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她呆板的望著我,突然咧開嘴笑了。

  我努力的壓抑下恐慌的心緒,一邊向Jame和詩雅打了個眼色,一邊繼續說道:「你們不是很想知道那個測試題的答案嗎?其實那個女孩殺死自己姐姐的理由十分單純,由於她對那個男孩的思戀過於強烈,以至於神志開始陷入瘋癲的狀態。她每天都在想自己怎樣才能見到那個男孩,三天後,終於讓她想到了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法。她一邊癡癡的笑著,一邊拿起刀用力刺入姐姐的心口,腦中只是想著,這樣就有葬禮了,在葬禮上,自己又可以見到他了……」

  我又不經意的向前走了幾步,走到距離遙嘉僅有3米的距離才停下:「試問這種答案一個正常人又怎麼想像的到。如果Jone的死亡留言是你的英文名字僅僅是個巧合,而你可以答對那個測試也只是巧合的話。那這兩個巧合加起來,我已經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你了。」

  「其實早在溫哥華遙家的舊宅時,當我提到小潔姐姐的死或許和一個人形物體有關時,遙嘉的表情就很奇怪。但很可惜當時我並沒有注意,更沒想到你這個利用阿不珂盧斯驅魔陣吸收了幾千個冤魂的黑暗產物早就隱藏在了遙嘉身上。哼,你究竟還想要向多少人報仇?害死你主人的那個富翁早就死了,難道一百年的漫長時間還不足以消磨你的怨恨嗎?」

  我大聲喝斥著。突然,遙嘉的身體慢慢搖晃起來。她抬起頭,眼中流露出的滿是悲痛。

  這時我才發現她的右手中不知何時起握了一個30多厘米高的木偶,十分漂亮的木偶。那個木偶穿著白色的洋裝,身體纖細修長。

  相信只要是人,只需要看它一眼,就會被它深深的吸引住。究竟要多細緻入微的雕功、投入多少心血和注意力才能雕刻出這樣完美的木偶?

  莫名其妙的,我感覺自己的眼神再也離不開那個木偶的身軀。我癡癡的望著那個木偶,甚至臉上也浮現出癡癡的笑容。

  我感覺自己的心神全都依附在木偶上,腳步遲鈍的開始向遙嘉走去。

  木偶那因劃滿刀痕而顯得呆板猙獰的臉淡淡的散發出陰冷的光茫,它的眼睛就像直直的正看著我,甚至連嘴角也流露著詭異的笑。

  「夜不語,不要看那個木偶!」詩雅衝我大叫了一聲。我全身大震,總算是清醒了過來。急忙向後猛退幾步。

  只見詩雅和Jame趁我在和那個黑暗的產物說話時已經按計劃準備妥當了,這才沖被我們三人圍在三角形最中間的遙嘉微笑道:「你知不知道剛才為什麼我會和你這個聽不懂人話的東西說那麼多廢話?哈,因為我想要拖延時間讓Jame把驅魔陣完成。」

  被木偶附身的遙嘉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絲毫想動的意思。

  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望著我,她手上的木偶似乎也死死的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詭異。我感覺心臟在緊縮,恐懼猶如洪水橫流般不斷湧入大腦。

  正在大腦暗流激湧,痛苦的快要爆裂時,Jame高舉魔法陣圖喊道:「來源於光明的聖明啊,請你們用你們的慈悲來化解恐懼。讓來至於黑暗的一切乃歸於大地!」

  強烈的白色光茫從巨大的魔法陣中湧出,一絲絲一縷縷光線像有生命般縈繞在所有人的身上,時間似乎也在魔法陣中停止了。

  光線緩緩流動,如同漩渦從最外層流向最內層,在遙嘉的身旁光線緩慢的動態變為了絕對的靜態。

  最後,積累的越來越多的蒼白光茫刺眼的猛然一閃,全部衝入了遙嘉的體內。

  遙嘉痛苦的大叫著。她用雙手捂著腦袋,慢慢的往地上倒去。表情依然呆板猙獰的木偶從她的右手裡滑落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光茫才漸漸消散。寂靜又再次回到了這片恢復了黑暗夜色的空地上。我、Jame和詩雅全身脫力的跪倒在地上。

  即使是現在,我的心依然在『嘣嘣』亂跳著。

  「小夜,你這臭小子什麼不選,偏偏要挑這個薩克瑞德驅魔陣。你想要我的命啊!」Jame用手撐住身體,氣喘吁吁的說道。

  我苦笑了一下:「我國的孫子兵法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但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那個玩意兒的實力,我只好選最強的驅魔陣賭一次了。弄的這麼狼狽,你以為我樂意啊!」

  詩雅抬頭向遙嘉和木偶望去:「看來我們的運氣還不賴,居然賭贏了。」

  她轉過頭來看著我,古怪的笑道:「夜不語,你是怎麼猜到那東西今晚一定會到這個被我們燒掉的教堂來的?」

  「很簡單,因為阿不珂盧斯驅魔陣的特質。」

  「那個驅魔陣有什麼特質?」詩雅疑惑的問。我望著她,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你真的是神棍嗎?看你的樣子,怎麼連一點驅魔陣的常識都不知道?」

  「人家早說過不懂西方的那些東西嘛,我祖母從沒有教過我!」詩雅嗔道。

  「好了,算我怕了你。」

  我耐心解釋起來:「阿不珂盧斯驅魔陣雖然有強大的力量,但是要完成它卻需要許多繁重的程序。上次Jame只是在誤打誤撞之下將之啟動的,其實整個魔法陣並沒有完成。所以那個木偶雖然吸收了大量的冤魂,但實際上根本就離不開這座教堂。我猜想它之所以會附身在遙嘉的身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你知道充電電池吧,如果將裡邊儲存的電用光了,就必須要將電再充進去。那個木偶也是一樣,如果它想要報仇,就需要寄生體常常回到這個教堂。」

  「難怪你言之鑿鑿的要我們到這裡來埋伏!」黃詩雅總算明白過來:「那薩克瑞德驅魔陣又是什麼玩意兒?那東西威力很大嗎?」

  「當然了,你沒看見我一選中它Jame就差點哭出來!」神經鬆弛下來後,又想到當時Jame哭喪臉的樣子,我險些笑出來。

  Jame咳嗽了一聲,苦笑道:「薩克瑞德是五茫星中最厲害的驅魔陣。它取起神聖(Sacred)的意思,陣如其名,可以封印一切邪惡的東西。但最要我命的是啟動這個魔法陣需要薩克瑞德魔法陣圖這個介質,而且使用過後魔法陣圖更會灰飛煙滅。要知道現在這種陣圖世界上已經僅存不到50幅了……」那傢伙說著說著又哀怨的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哈哈笑著:「不能怪我,事出緊急嘛。那可關乎你們全鎮六百多人的命。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因你而起。」

  詩雅出神的望著那個木偶,眼神中飽含著同情:「究竟有多大的怨恨才會讓那個孩子變成靈魂也呈現黑色的魔鬼呢?夜不語,你說如果這個木偶有心、有感情的話,一百多年不斷積累的怨恨會不會也會令它痛苦?」

「我不知道。」我不置可否的搖搖頭:「我沒有婦人之仁,也沒有你們女人那種對弱勢物體氾濫的同情心。」

  「夜不語,有時候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用什麼做的。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該心軟的時候偏偏又變的這麼麻木不仁。」詩雅擺出一張臭臉惱怒的說。

  Jame眼見我們又要摩擦出火花,立刻岔開了話題:「究竟遙嘉是怎麼讓那個木偶附身的?小夜你有沒有什麼頭緒?」

  「很簡單,把那個小妮子叫醒就知道答案了。」

  我吃力的爬起來,向遙嘉走去。那小妮子一直都靜靜的躺在地上,突然我害怕起來。

  雖然那個木偶被我們封印了,但遙嘉在強迫剝離附體的情況下神經究竟是不是受得了?如果她受不了死掉了、又或者因為刺激太大瘋掉了的話,那我該怎麼向遙叔叔和遙阿姨解釋?

  最重要的是小潔姐姐她就算去了天堂也絕對不會原諒我。

  上帝啊,我只不過是個16歲的少年罷了。幹嘛要讓我承受這麼大的罪過?

  想到這裡,我感覺自己緊張的口乾舌燥起來。用力舔了舔嘴唇,我雙手顫抖的蹲下身,輕輕推了推遙嘉的身體。

  只見這小妮子豐滿的胸脯微微起伏著,看來還活的好好的。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突然,一股惡寒爬上了脊背。我的全身頓時僵硬起來,只感到身上的206塊骨骼、400條肌肉和腿上的200多條韌帶全都被身後那一股帶著強烈怨恨的視線凍結了。

  強忍著劇烈的痛苦,我吃力的緩緩回過頭。只見Jame和詩雅帶著驚駭恐慌的表情死死的望著我的腳下。

  我下意識的低下頭,恐懼立刻捲襲了自己。

  只感到僵硬的身體更加僵硬了。是木偶!那個木偶雙腳站立著,它用小手抓著我的褲腳,白色的洋裝在風裡不斷擺動。

  風?什麼時候起風了?因為恐懼,我的雙眼睜的斗大。木偶緩緩的抬起頭來,那張劃滿傷痕的臉猙獰的對著我。

  我和它的視線對視,不知過了多久,那張只是用刻刀在硬木上雕出的呆板卻又絕麗的臉,它的嘴角居然微微的咧開。

  它……笑了!

  怪異而又陰冷的笑。

  我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視網膜上那張恐怖的臉孔越靠越近,越變越大。最終張開血盆大口凶殘的將我吞噬下去。

  在意思就要崩潰的剎那,我在心底不斷的大罵起來。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麼見鬼的東西?居然連薩克瑞德也封印不了。看來這次是真的玩完了!

  不甘心!絕對不要這麼丟臉的死掉!

第九章 思戀


  清醒過來時,只知道四周有風。

  腦袋變的十分混亂,甚至可說是一片空白。

  風,不知從何處吹來,而且毫無徵兆的變得這麼大。

  我莫名其妙的獨自坐在遙家屋後的山坡上對著腳下的林海吹著笛子。

  突然記起老爸這個酸腐的文人曾說過,笛聲是有生命的,它通過吹笛人的心情然後去影響聽笛人。

  老爸的話常常很牽強附會,俗話雖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有時候狗牙也是挺值錢的。至少這句話我就認為有道理。

  不知為什麼,我的心情壞透了。在這種極壞的心情下吹出的笛聲雖然響亮,但卻很亂,亂的難以成調。

  風默默的在為這極其淒苦的笛聲伴著奏,它那翻天蹈海的力量在此時卻變得如此溫柔,像在安撫一顆迷失在茫然中的心……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我頓了頓,這才發現自己早忘了從何時開始坐在這個鬼地方的,全身都很疲倦,而且情緒煩躁。

  我根本就不想再繼續吹下去,但卻始終不能把嘴邊的笛子停下來。

  於是笛聲這種讓心情越變越糟的深沉旋律不斷在我的吐息間響起。

  該死!不知過了多久,這種令我痛苦的狀態才停下來。

  我長長的歎了口氣,正要將那根害我要死要活的笛子甩掉,沒想到自己的雙手居然又將笛子湊到了嘴邊。

  這次的笛聲突然溫柔起來,似乎想要與風競爭。那可惡的旋律輕輕的摻入風中,在林海上空迴盪。

  遠處,夕陽送來的最後那一抹慘紅依然盡忠的照亮大地。

  黯淡的殘光似乎感到了自己能量的不足,羞澀的躲在被它染的通紅的樹後。

  我望過去,不由讚歎起來。

  那是一顆傲然高聳而又不在強風中曲腰的樹,縱使是它的枝葉被風殘酷的掀起,撕離母體,也沒有絲毫的屈服。

  笛聲又轉了一個調,我記得這個旋律,是《小草》。有沒有搞錯,這首我幾乎只聽過一兩次的曲子,怎麼可能吹的出來?

  好不容易又能將笛子從嘴邊移開,站起身,我喘著粗氣想將那根笛子遠遠的丟出去,剛舉起手,突然從身後傳來了一陣掌聲。

  我被嚇的險些摔下山坡。驚訝的轉過頭,卻發現遙叔叔一家人全都走到了我的身後,而且站在他們身旁的還有黃詩雅。

  今天的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套裙,膚色出奇的白皙。

  原本便很清麗的她不知為何顯得更加絕麗、凹凸盡顯的身子霞姿月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而且最顯眼的是她頭上那個粉紅色的大蝴蝶結,淡淡的殘陽下,散發出動人心弦的蒼白光茫。

  詩雅背著手衝我輕笑,很美,真的很美……

  「你吹的真好!」她讚了一句,頑皮的衝我眨眨眼睛又道:「以前你不是常說在我的身上找不到一絲東方女孩的韻味,要扎個蝴蝶結才好看。那現在呢?」詩雅低下頭,輕輕的擺動腦袋。

  不知為何,我突然感到自己輕鬆下來,好像悶在心頭很久的東西終於被一吐而盡,舒暢多了。我動動筋骨,把已經酸痛的腳拉直,這才慢慢地站起身來。

  「你倆好好談,我們這些電燈泡要閃了!」遙叔叔不懷好意的看了我們一眼,笑著拉了自己的老婆和女兒從後門走進屋裡。

  我好笑的望向詩雅,心想自己和她的關係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

  只見黃詩雅不安的揉著裙角,似乎在猶豫什麼,許久她才開口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請你參加今晚的舞會。但如果你沒空的話,我……」

  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我低下了頭。

  內心深處不知有什麼在不安分的蠢蠢欲動,沒有任何理由,我總感到現在這種融洽的狀態似乎哪裡有問題。

  我和詩雅就這樣相對站著,就像是一場關乎生死的比賽,比賽誰沉默的更久。

  風越來越猛了,不斷吹動詩雅的白色長裙。

  她像是絲毫沒有感覺一般呆呆的站著,眼眶開始紅起來。

  這種狀況我清楚,一般在肥皂劇和青春偶像劇中,只要女主角一露出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下一刻就絕對會採用淚水攻勢!

  一向害怕看到女孩哭的我立刻舉手投降道:「我可沒說過不去啊,要知道對於漂亮女孩的邀請,我夜不語是從不會拒絕的!」

  我謹慎的措著詞,望著黃詩雅那張欲哭的臉又道:「你先到車上去等我,我要拿些東西。」

  既然是生日當然要送生日禮物了。

  我背過身去努力掏著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兜,最後居然只找出一個小小的精品盒。

  搞什麼,我什麼時候變的一貧如洗了?

  唉,沒辦法!我四處望了望,隨手在地上揀了一塊還算看的過眼的石頭裝進盒子裡,打算到時候用自己超厚的臉皮外加三寸不爛之舌矇混過去。

  「有什麼事讓你不高興嗎?你今天的笛聲裡邊全是憂鬱。」車子在黑夜的公路上行駛著。四週一片黑暗,只有車燈吃力的不斷劃開前方不遠處的夜色。車內的黃詩雅也許是有意想打破我和她之間如死的沉靜,她終於問了一句。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尷尬的笑起來,難道要告訴她自己是在和一根甩不掉的笛子嘔氣嗎?為了岔開話題,我將準備矇混她的生日禮物遞給了她:「這個送給你。」

  「啊!太棒了,我可以現在打開嗎?」詩雅高興的用雙手捧住。

  我立刻咳嗽了一聲:「最好不要,這個在月光下打開才會有意思。」

  「好吧……不過打開的時候你一定要陪著我。」她笑了,像蕩漾著的秋水,那一霎間,我似乎感覺整個車內都亮了起來。

  「你怕我送你藩多拉寶盒嗎?」我也笑了,邊笑邊故意將視線轉向鑲著滿天星辰的夜幕,心想她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如果她看到我居然膽敢送她一顆小石頭,會不會拿菜刀砍我呢?依照那傢伙平常的性格,估計會!

  不過,她平常的性格不也是這麼溫柔嗎?

  車內恢復了安靜。我和黃詩雅默不作聲的靜靜想著心事。又過了不久,不遠處已隱約可以看到一座亮滿燈的房屋。那是今晚詩雅舉辦舞會的地方。

  一走進門,我就被房間裡的嘈雜嚇了一大跳。在那個響著音樂的客廳裡擠滿了人,他們正瘋狂的跳著舞。詩雅那傢伙理所當然的拉過我的手在人群間遊走,為自己的朋友介紹我。

  今天的她究竟是怎麼了?腦袋不是有問題吧?

  我感覺頭腦更加混亂了。黃詩雅似乎原本的性格就是溫柔大方,但我偏偏又覺得哪裡不太對。

  「喂,你在想什麼呀,都不理人家!」詩雅將我拉出人群,指著身旁的一組沙發說:「你累嗎?我們就坐那裡休息一下吧。」

  「你不用太在意我,去招呼你的朋友們好了。」我好意提醒她。

  「沒事的,他們都很隨便。呵呵,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她神秘的衝我笑著,眼睛裡散發著令人心跳的異彩。我愣了愣,順從的在她身旁坐下來。

  「對了,我們一起跳支舞好嗎?」黃詩雅望著我輕聲問。

  「我不會跳。」我慌忙擺手。

  「但你的笛子吹得那麼好!」

  「小姐!笛子吹得好關跳舞什麼事?!」

  「物以類聚嘛!我不管,非要和你跳!」她幾乎是拖著將我拉上舞台,臉上露出頑皮的笑容。我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你會後悔的。」

  音樂開始了。我隨著節奏笨拙的跳著,不但洋相百出,而且腳還像用鋼琴彈《鈴兒響叮噹》時按C大調那麼頻繁的踩在詩雅的腳上。害我有好幾次羞的想要走開,卻被她緊緊的抱住了。

  詩雅忍著我的踐踏,始終沒有哼過一聲。最後索性將頭倚在我的肩上,輕輕說道:「別慌,我幫你數拍子,跟著我的聲音跳就好了……」

  過了一個世紀,還是一秒鐘?我不敢確定,只知道一首曲子終於結束了。突然感覺很累很熱,於是我獨自走出屋子,信步來到後花園。

  月亮很圓,它將絲絲淡黃色的光揮灑在大地上,讓地上的一切都披上了層朦朧的神秘。不遠處有個噴泉,此時正向空中努力的噴著水,似乎有心將水射到月亮上去。

  在這片寂靜中,滿腔不安的心緒總算稍微平靜下來。

  我坐到噴泉的邊緣仰起頭,開始數起了星星。直到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傳來。

  「記得小時候外婆教我數星星,她說這樣可以將煩躁和不快的心情全都忘掉。可惜她在我六歲的時候就死了,死在牛棚旁的破屋裡。據說是很安詳的死去的。而這個方法我一直都用著,一隻用到現在……」我歎了口氣,死死的盯著滿天星辰。這片天空少有的飄浮在文明的足跡之上而沒有受到污染,很純潔,沒有一絲髒的感覺。

  星星不斷的閃爍,似乎在告訴我逝去了什麼,然而又得到了什麼。西邊的天空有一條很長的光帶,是銀河!

  「六年多沒有看到過銀河了。在我的記憶中它似乎是在一夜間消失的。」我又低下頭默然的注視著池中的水。突然感覺很奇怪,今天的自己究竟怎麼了,為什麼會變的如此多愁善感?

  詩雅關心的望著我,一直沒有開口,只是安靜的聽我發牢騷。直到我不再說話,她才望著頭頂的月亮,從裙兜裡拿出那個盒子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現在可以打開了吧!」

  我點點頭,正想要開始胡扯那顆石頭雖然看起來平凡,但其實對我有多重要、多有價值等等。卻聽到黃詩雅『啊』的驚叫起來。

  「好美!」看來是發自內心的讚歎。

  我好奇的望過去,頓時滿腦困惑的呆住了。

  只見她的手中平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圓形小石頭,它在月光下泛著似乎屬於自己的黃澀光芒。雖然暗淡,卻很堅強,就像蘊含著某種強大的生命力。

  就算白癡也看得出那根本就不是自己在山坡上隨手揀來的石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的虔誠感動了上帝,是神跡顯靈了?

  絕對不可能,像我這麼慵懶的人怎麼可能虔誠的了,更何況我從來就不信教!

  管他那麼多,先哄了眼前這傢伙再說:「這是我的幸運石,本來是一對的。但其中一個我把它放在了國內。它們已經陪伴我十多年了。希望你會喜歡。」我面不改心不跳的撒著慌。

  詩雅很高興,她愛不釋手的將它那顆石頭放在手心中輕輕的握著,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是握著一個弱小的生命。

  然後她又用那一瀅清麗如水的目光望向我,微笑道:「謝謝,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一定會像愛惜生命一樣愛惜它。」

  這段話後,我和她又像找不到共同話題,相互沉默起來。

  四週一片寧靜。月光淡淡地瀉在地上,像是在對大地柔情的訴說。

  有陣風吹過,它很輕鬆的吹動不遠處的玫瑰花叢,捲起了大量紅色的玫瑰花瓣。

  我深深吸了口氣,只感到肺中充滿了玫瑰那種憂鬱的清香。

  詩雅突然開口了:「如果有女孩說自己喜歡你,那你會怎樣回答?」她靜靜地坐到我的左邊,將一副毫不經意的臉孔擺了出來。

  我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回望她,盯著她那發亮的眸子說:「那要看我是否喜歡她了。」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她急切的問,偏又將臉轉向了別一邊。

  我笑著,緩緩的掏出一枚硬幣將它投入水中,直到水波慢慢的闊散開,最後消失了。這才道:「曾經有過,但現在沒有了。」

  「如果告訴你她喜歡你的那個女孩是我呢?」詩雅的眼神中同時透出了一絲欣喜與一絲憂慮。

  「那就要看你是不是有誠意了。」我的心猛跳了一下。

  「我愛你。」黃詩雅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她一眨不眨的望著我,深邃的眸子散放著動人心弦的美。

  我也站起身來,用手輕輕梳理著她烏黑的長髮,然後一把粗暴的抱住她,將臉慢慢向她靠近。

  詩雅呼吸急促起來,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躲閃的意思。只是順從的閉上了眼簾。嘴角輕輕浮現出一絲笑容,一絲溫暖卻又讓人感到怪異的笑容。

  我哈哈笑著猛然推開她,大聲說道:「雖然你很完美,但是我不會愛你!」

  詩雅全身一震,她驚訝的睜開眼睛,聲音哽咽的悵然叫道:「為什麼,我是那麼愛你。比愛自己的生命更愛你。為什麼你不能愛我?」

  我凝視著她,哼了一聲道:「因為你根本就不是黃詩雅!」

  「你終於醒了!」

  當我清醒過來時,立刻有個甜美的聲音,帶著欣喜若狂的感情色彩,傳進我的耳中,我用力的搖了搖腦袋,然後睜開眼睛。

  窗外的陽光十分刺眼,朦朧的白色光芒中,只見詩雅正面色焦急的望著自己。

  我努力在臉上堆積出一點笑容,輕聲問道:「我怎麼了?」

  「你不記得?」詩雅滿臉的驚訝,她用手摸了摸我的頭,然後又仔細的打量了我好一會兒,確定沒問題後,這才說:「你已經昏迷兩天了,前晚我們三個人去教堂的廢墟那裡,收拾附身在遙嘉身上的木偶,除靈雖然成功了,但是你被垂死掙扎的木偶怨靈襲擊,然後昏了過去。我和Jame好不容易才把你搬回來。說真的,你很重耶。」

  「那真是抱歉了。」

  我苦笑著從床上坐起身來,丟失的記憶在慢慢恢復著。

  終於,我回憶起了一切,也想起了昨晚自己昏倒後,做的那個十分真實而又過於稀奇古怪的夢。

  在夢裡,那個粗魯不可愛的黃詩雅,居然變的那麼溫柔,而且還向自己正面表白。

  我側過頭望向坐在身旁的詩雅,不由看的呆了,浸染在清晨陽光中的詩雅,臉孔帶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絕麗,她長長的黑色柔髮,在陽光下泛出瑩光流轉的異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

  在我的肆意注視下,詩雅的臉微微一紅,嗔道:「看什麼?人家的臉很髒嗎?」

  唉,看來昨天的夢果然只是個古怪的夢,不過俗話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自己在潛意識中喜歡她?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喜歡這個只有臉蛋、沒有絲毫內涵的小妮子?

  我用力的搖搖頭,試圖將這個無聊的念頭甩開。

  不過,這次真的是一切都結束了吧。

  根據詩雅說,遙嘉因為被我們強迫剝離附體狀態,雖然頭腦只受到輕微的影響,但也幾乎喪失了最近幾個禮拜的所有記憶,於是遙叔叔和遙阿姨便帶著她去了紐約,拜訪一位熟識的著名腦科醫生,希望可以對遙嘉的病情有所幫助。

  看來一時之間,是不能從遙嘉的嘴裡,知道她為什麼會和那個木偶扯上關係了!

  下午閒的無聊,我將買來的速食倒扣在背上,和黃詩雅緩緩向公園走去。不知為什麼,突然感覺很累,我三步兩步的走進草坪,一屁股坐到草地上。

  「今天是星期二,我到美國已經有十多天了吧。」我一邊咬著漢堡,一邊胡思亂想著。

  詩雅想了想說道:「如果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開始算起,已經有十五天零六個小時。換句話說,我們已經認識九百零六個小時,那可是一共有五萬四千三百六十分鐘之多呢!」

  「你居然會這麼清楚?」我大為驚訝。

  詩雅微笑起來:「當然了,怎麼可能記不住?第一次見你那天,小夜強硬的表情,我想我永遠都忘不掉,那時你真的好帥!」

  「會嗎?」我一向都很厚的臉皮,居然不由的紅起來,急忙岔開話題:「你有沒有發覺,今天的公園裡似乎特別安靜?」

  「平常不就是這樣嗎?」詩雅毫不在意的反問。

  我搖搖頭,向四周望去,這是公園裡十分偏僻的角落,四處的參天大樹幾乎蓋滿了天空,枝椏繁茂的就算光線也難以往下透。

  常常聽Jame說,這個公園後邊是個大森林。它的直徑有近一百多平方公里,森林西邊的盡頭,還連接著一個早就沒人居住的印第安村落。

  現在的那裡,已經變成了波特蘭國家公園的一部分。

  遙嘉那小妮子,早就信誓旦旦的說要開車帶我去騎印第安人的馬,等那傢伙病好回來後,絕對要她兌現。

  我打了個很大的哈欠,略微抬起頭,不住打量著身旁的景色。

  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居然有個五百多平方米的大坑,坑裡依地的植被長的很茂森,這讓人非常容易看出這塊怪異土地的本來面目--巨大的橢圓形,活像個隕石坑。

  奇怪,自己也是這個公園的常客了,為什麼以前從沒有看過這個很顯眼的標誌?

  我迷惑的爬起身,拉了詩雅緩緩走到那個圓坑的正中央,然後在不遠處一組供人野餐的石桌椅上,坐下來。

  實在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東西。

  透過樹的縫隙,我隱約可以看到遠處玩耍的小孩,風緩緩的吹動樹葉,發出輕微「沙沙」的聲音。

  一切都那麼自然,而且非常平靜諧和,或許是因為木偶的事件,讓我變的太過多疑了吧!

  吃飽後,正想在草地上舒服的躺一下,突然有個沉重的踐踏草地的聲音,從遠處向這兒傳過來。

  我被嚇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怔怔的望著傳來聲音的那個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幾隻動物慢吞吞的從北邊的樹林裡走了出來。

  是鹿,三隻鹿!

  牠們披著暗紅的顏色向這兒走來,就算看到躺在地上滿臉吃驚的我,也絲毫不在乎,只是傲然地昂起頭,用鼻子向我噴出一些廢氣,就算是打招呼了,然後又視而不見地繼續走牠們的路。

  不一會兒便穿過了這空曠的幾百米,進入到別一端的森林裡。

  「美國的動物還真幸福,沒有人會去打擾牠們的生活,那些梅花鹿一定很無憂無慮吧。居然這麼跩!」我隨手扯了一根草放到嘴裡咬著,一邊無聊的多愁善感。

  「其實人不也很幸福嗎?」詩雅溫柔的說道。

  「人?嘿,人就可憐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只要活下去,就永遠輕鬆不起來。更慘的是,人每天都在努力壓迫和被壓迫之間掙扎,而且絲毫不知道反省,還要受到來自各方面感情的束縛。恐怕有些人從出生到死掉,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開心過!」我歎了口氣。

  「人哪會有這麼慘?小夜,你太偏激了!」詩雅不信的搖搖頭。

  我笑起來:「你知道為什麼嬰兒出生時的第一件事,就是哭嗎?」

  「不是因為他們想哭嗎?」

  「當然不是。」我抬起頭凝望著她明亮、深邃朦朧的眼睛說道:「因為就連嬰兒也知道自己投錯了胎,神讓生物投胎為人,不是獎勵,而是懲罰。在這個疲倦的世界上的人,大富大貴的人在痛苦,飢餓貧困的人也在痛苦,根本就沒有人幸福嘛。」

  「我不信。我覺得只要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和他結婚生子,然後可以和他永生永世的在一起,就是幸福。」

  「膚淺,這樣真的就可以幸福嗎?」我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詩雅靜靜的看著我,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苦笑起來,將手裡的可樂丟給她說道:「走了。」然後逕自向公園東面走去。

  那裡的人並不如想像中的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孩子。他們正在免費的遊樂園中玩耍,草地上還有幾個人開心的玩著棒球。

  免費公園是美國的一大特色,它沒有門也沒有牆,只是在特定的幾個地方釘上一個牌子,寫上公園的字樣。這種公園在美國很多,僅西雅圖就有一百多個。

  天依然很熱,十天或更長時間沒有下過一滴雨了。前方的自動噴水器開啟,噴出的水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彩虹。

  忽然,我呆住了,全身因為吃驚而僵硬,那種僵硬帶著強烈的震撼,不斷衝擊著大腦。

  不遠處,有個女孩安靜的在夕陽中向我點頭,一如許多年前一樣,她依然愛微笑,而且那笑曾讓我陶醉過很久。

  我驚訝,只是因為我絕想不到自己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在這種情況下,在這輩子還能見到她。

  「怎麼?你認識她嗎?」詩雅詫異的問道。

  「是小潔姐姐!」我的聲音在顫抖。

  「怎麼可能!」詩雅驚訝的叫出聲來:「你的小潔姐姐已經被木偶害死了,而且她的樣子根本就不像。」

  我沒有理會她,只是輕微的喘著氣,帶著滿臉呆板的表情走了過去。

  「我的朋友常跟我提起,他和一個女孩在一起的情景。他們愛玩一種剪刀,石頭,布的遊戲,誰輸了,就要背另一個人。」

  我走到幾乎要和那女孩鼻息相觸的地方,努力壓抑著語氣,淡淡地對她說:「可是一直都是男孩子在背,累的他氣喘吁吁,而女孩便總是在他背上拍手喊加油。」

  那女孩目不轉睛的望著我,就像許多沉沁在回憶裡的少女,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對啊,這是女孩很小的時候發生的事,不過現在回憶起來,她也覺得很甜蜜。」

  「哼,可是你知道那個故事的結局嗎?那個小女孩突然走了,一走就是四年,而且沒有給那男孩寫過一封信,沒打過一通電話。她根本想像不到他有多擔心。他的心幾乎都碎了!」

  我激動起來,一拳打在身前的松樹上。樹被打的不停搖晃。

  女孩的笑在那瞬間停止了,她將哀惱凝固在臉上,「也許是那女孩子沒有勇氣去打電話和寫信,更不敢去面對他……你以為那個女孩子不痛苦嗎?她常常無端的哭泣,哀求自己的媽媽讓她回去,哪怕她一個人在國內生活也好!」

  女孩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終於流下了淚,淚珠在太陽的照耀下,發出七彩的光芒。

  我又愣住了,臉上的呆板變為了滿腔欣喜:「小潔姐姐!你真的是小潔姐姐!你沒有死?」

  「不對!小潔姐姐已經死了,那個人是假的。」詩雅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不,她是真的,不然她不會知道這段台詞!」我用熾熱的眼神,死死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小潔姐姐,彷彿只要一眨眼,她就會永遠的消失掉。

  小潔溫柔的望著我,明亮的眸子中透露著關切:「詩雅說的沒錯,我確實因為那個木偶的詛咒死掉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封印住那個木偶的怨靈後,我就莫名其妙的站在了這裡,就像上天要讓我等什麼似的。直到我看到小夜的時候才明白,原來上天是讓我等小夜你。」

 她輕輕的挽住我的手,微笑道:「小夜,我們回家吧。」

  「小夜!不要跟她走!」詩雅焦急的拉著我的衣角:「你真的相信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的話嗎?」

  「我信。」我毫不猶豫的點著頭,轉頭向詩雅說道:「一切都結束了。那個木偶被我們成功的封印住,這個鎮上的人也不會再有人死於詛咒。而且最重要的是,小潔姐姐回來了。我相信遙叔叔、遙阿姨和遙嘉那小妮子回家後,一定會很驚訝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真想他們快點回來,然後,我就可以看到那一家人驚訝的掉下巴出糗的樣子了!」

  「小夜,我……難道……」詩雅咬著嘴唇像是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只是輕輕的低下頭,放開了緊拉著我不放的手。

  「小夜,我有多久沒有為你做過飯了?」小潔姐姐把我的頭枕在她的大腿上,一邊舒展手臂,一邊問道。

  「好久了。大概有三四年吧。」我思索了一下。

  「好,那今天我來做飯。小夜要吃什麼?」她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眼神中流露著毫無保留的愛意。

  「不放洋蔥的牛肉咖哩加土豆泥蓋飯。」

  「好複雜的要求。」小潔姐姐看了我一眼,「你這麼多年來偏食的習慣還是沒改,其實洋蔥很好吃的。」

  「洋蔥太臭了,而且莫名其妙的想賺人家的眼淚。我討厭它那種惡劣的行為,就算碰它,我都覺得是在侮辱我自己的人格,何況是要將它塞進嘴裡,然後咀嚼它!」我狡猾的笑著。

  「好啦,我做就是了。總之,我從來就說不過你。」她用白色的絲帶將自己有如瀑布般烏黑飄逸的長髮紮成馬尾,然後走進了廚房。

  突然像想到了什麼,小潔姐姐從廚房裡探出頭又說道:「冰箱裡有可樂,自己拿好嗎?耐心等我一下就好了。」

  我無聊的等了一會兒,直到廚房裡傳來一股飯香,才隨手打開冰箱拿出可樂,一邊喝,一邊走進了廚房。

  「要幫忙嗎?」看到她正忙的不亦樂乎,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小潔姐姐轉過身,將我趕了出來:「你到客廳去乖乖地等著我把菜端上來,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可是……」

  「可是什麼?」她一邊忙一邊笑著問。

  「你的飯快糊了。」

  「天哪,我真笨!」小潔姐姐急忙關上了火,清麗白皙的臉上升起了兩朵紅暈:「抱歉了,小夜,我再重新做一次。」

  「不用了。」我揭開鍋蓋,將上邊還沒焦的白飯勺進了碗裡,說道:「其實偶爾吃吃帶著焦味的飯,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吃過飯,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新聞剛播報完今晚會有五級風,風就開始不斷在屋外呼嘯起來,扯的附近的大樹啪啪作響。過了夜晚八點,這種比暴風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五級風,才停下來,然後便開始下霧了。

  濃的粘稠的白色霧氣在窗外翻騰,越看越讓人覺得詭異。即使打開了家裡所有的燈,我依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小潔姐姐輕輕的從身後將我抱住,將嘴湊近我的耳朵,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小夜,要不要和我一起洗澡?」

  我頓時僵住了,原本靈敏的腦袋,一時理解不了這幾個字的意思。

  小潔姐姐見我呆呆的不聲不響,便用鷦巢蚊睫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臉頰羞紅的深深埋進了我的肩膀。

  「一起洗澡?也就是說,兩個健康的男女脫光光,一起浸泡在不足四平方米的浴池裡,也就是說,比男女混浴的溫泉還容易出現意外情況,也就是說,不小心出現了意外狀況,這個世界就很可能不小心增加兩個成年人。嗯!似乎滿複雜的!」

  好死不死,我的邏輯思維偏偏在這種非常時刻甦醒了。

  「今天早晨我才洗過,晚上不想洗。」違心的謊話脫口而出,我一邊全身緊繃、大汗長流,一邊裝作毫不在意的笑著。

  「小夜的臉紅了,好可愛!」小潔姐姐笑起來,她閉上眼睛,向我耳朵裡哈出一口氣,「很晚了,小夜,去睡吧。」

  我逃命似的走進臥室,關上門,背靠著門深呼吸了好幾次,心臟依然不受控制的胡亂跳動著。

  總感覺復活後的小潔姐姐很奇怪,不但因為一向廚藝高絕的她會將飯煮過火,還因為她變的很媚,很有吸引力,而且更大膽了。

  那種一邊露出羞澀的臉,一邊說著令人浮想篇篇的話的神態,越看越像是遙嘉和小潔姐姐加起來再平均相除後得出的性格。

  狠狠搖了搖腦袋,我關了燈爬上床。全身的神經繃的緊緊的,害的我絲毫找不到睡意,只好在床上焦躁的翻來覆去。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門突然被輕輕敲響了。

  「小夜,你睡了沒有?」小潔姐姐低聲問,聲音中帶著一絲溫柔和羞澀。

  「還沒有。」

  我正準備坐起身將燈拉開,小潔姐姐突然又道:「不要開燈。」

  接著,傳來臥室門被開啟的聲音。

  我在黑暗裡睜大眼睛,只看到一個黑影迅速的走到床邊,滑進了被子裡,頓時一陣溫馨的青春氣息,透過女兒家特有的幽香傳入鼻中,然後有兩條滑膩如凝脂的手臂,穿過我的腋下,緊緊的將我抱住。

  小潔姐姐似乎沒有穿任何衣物,因為我能很確切的感覺到,有兩顆柔軟豐滿的不明物體正壓在胸口,壓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夜,你會不會討厭比自己大的女生?」

  小潔姐姐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我感到心臟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著,也不管她在黝黑一片的情況下是不是看的到,只是下意識的搖著頭。

  「那小夜是喜歡我了?」她翻動身體,將我壓在身下,然後輕輕的將頭倚在我的胸口,又道:「我一直都很喜歡小夜。從小,我就幻想著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為你做飯,洗衣服,然後生下許多小孩子,對我來說,那就是我全部的幸福。」

  軟玉溫香抱在懷裡,我卻只感到全身僵硬。

  小潔姐姐近在咫尺的幽馨吐息,與身體上完全無阻礙的摩擦,讓我的大腦刺激的快要爆開了。

  「小夜,你會不會娶我?」小潔姐姐微微抬起頭,在黑暗中和我的眼睛對視。

  混亂的大腦受到感覺神經不斷傳來的強烈刺激,居然絲毫不再處理任何從耳膜振蕩得來的資訊。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再次下意識的點頭後,才發現,小潔姐姐是要將她自己嫁給我。

  「真的,太好了!」小潔姐姐感覺到我在點頭,聲音頓時因欣喜而顫抖起來,「好棒,我們現在就結婚,就舉行一場只有我倆的婚禮!」

  終於,舌頭恢復了功能,我好不容易才從嘴裡吐出一連串乾燥沙啞的聲音:「但結婚似乎是一件大事吧,要父母雙方的同意,還要請司儀主持婚禮,新娘穿著漂亮的純白婚紗和新郎接吻,然後要用鮮花將婚車裝飾起來,還要在車後邊拖著一大串易開罐才行!好像不能什麼時候想到要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啊。」

  「小夜不想和我結婚嗎?」小潔姐姐的聲音立刻哽咽起來。

  突然感覺有幾滴水滴落在了臉上,我慌忙又道:「就當我剛才說了一堆廢話好了,但結婚再簡單也要穿婚紗,找個教堂和證婚人啊!」

  「教堂、證婚人……和婚紗嗎?」小潔姐姐停止抽泣,愣了愣,她從床上站起來,「小夜,等我一下,我知道該去什麼地方了。」

  瘋狂翻滾的霧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消散的無影無蹤了,蒼白的月光下,小潔姐姐穿著雪白的婚紗,拉著我的手走進樹林裡。

  黯淡的月光似乎具有強烈的穿透性,它毫無阻礙的穿過濃密的樹枝,照射在小潔姐姐的臉上。

  今晚的她透露著一種震撼人心的美,她的頭上紮著一個粉紅色的大蝴蝶結,而臉上帶著一絲羞澀的紅暈,一絲滿足的微笑。

  溫馨的體溫透過我倆相互緊握的手中傳遞著,她不時的回過頭望我,每次和我的眼神相觸,都會向我露出甜蜜的笑容。

  雖然直覺在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跟她去那個地方,那裡等著自己的只有萬丈深淵,而且隨時會命喪黃泉。

  但每次接觸到那種笑容,強韌的判斷力立刻便會土崩瓦解。

  時間似乎在單調的腳步聲中停止了,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有「沙沙」的輕微聲音,明顯是有人在跟蹤我倆。

  我正想回頭看看,究竟是哪個傢伙居然蠢的用這麼濫的跟蹤技術,在自己身後班門弄斧,猛地感到小潔姐姐更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她原本那充滿靈性與異采的眸子微微一暗,接著加快了腳步。

  濃密的霧被風從東面吹了過來,頓時整個樹林裡伸手不見五指。

  月光不見了,失去視力的我內心一陣恐慌,那種不知自己究竟是被黑暗包圍,還是被霧氣包圍,看不見的地方究竟會不會有意外危險的恐慌,不斷在心裡越積越累,最後幾乎要到爆炸的地步。

  「小夜害怕嗎?」小潔姐姐溫柔的說道:「不要怕,就快到了,我們就快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眼前突然一閃,終於走出了樹林。

  為了快速恢復視力,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向前望去,卻不由的呆住了。

  腳下竟然是個直徑達三百多米的大圓坑,坑四周很圓滑,看不出是人工造成,還是自然形成的。

  最令人驚訝的是,圓坑中央有個非常大的教堂,樣貌極其古怪,但卻嶄新的教堂,那個教堂裡透出微弱的燈光,橘黃的燈光,那些燈光似乎並不穩定,投射在地上的光輝飄渺寂寥,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息。

  奇怪了,這種景像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教堂、婚紗和證婚人這樣就全都有了。我們過去吧。」小潔姐姐整理了一下婚紗,然後挽著我的手臂慢慢走向教堂,她深呼吸一口氣,接著推門走了進去。

「小姑娘,今天你想懺悔什麼?」正在十字架前禱告的神父轉過身,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問道。

  我不禁對他產生了興趣。這個神父大概五十歲左右,滿臉蒼白沒有血色,而且皮膚上長有許多像是屍斑的褐色斑紋,只要一說話,他的門牙和虎牙就會整個露出來,白森森的,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神父,我想在今晚和他結婚。」小潔姐姐側過身凝視著我的眼睛:「我和他都是真心相愛,想要生生世世永遠廝守在一起。」

  神父笑了,他用毫無精神的昏黃眼光望向我,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幫你們好好安排這場婚禮。」

  「遙潔小姐,你願意嫁給夜不語先生為妻子嗎?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他?」神父問道。

  在搖爍不定的千支燭光下,小潔姐姐莊嚴肅穆的臉上,浮現著嚐遍百味的神色,她閉上眼睛,然後又不捨的睜開,用熾熱的深情眼神久久凝望著我:「我願意。」她微笑著,流著淚說道。

  「那麼夜不語先生,你願意娶遙潔小姐為妻子,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她嗎?」神父和遙潔對望了一眼,然後耐心的等待我的回答。

  我在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

  娶遙潔作為妻子,這不正是我從小的夢想嗎?

  有這麼一個我喜歡的人這樣的愛我,默默的聽我說每一句話,為我做飯洗衣服,還會在冬天手感覺冰冷的時候溫暖我,這麼溫柔的一個人,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嗎?

  為什麼就要邁出最後一步的時候,我居然會猶豫不決?

  就在我咬咬牙,正想說出「我願意」這三個字時,教堂的大門突然發出「啪」的一聲,門被踢開了。

  「小夜,還好我來的及時。」

  詩雅氣喘吁吁的走進教堂,她指著小潔姐姐大聲說道:「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遙潔,不!她甚至不是人!她是那個木偶,那個被我們封印住,然後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逃出來的木偶。她根本就是在迷惑你,想要和你定下死神契約後,將你拉進她的世界裡。」

  「詩雅,我們一直都是好姐妹,為什麼你要這樣說我?」小潔姐姐回頭望著詩雅,聲音開始哽咽起來:「難道你也喜歡小夜嗎?你想把他從我這裡奪走?」

  詩雅冷哼了一聲:「不要跟我來這一套,你迷惑不了我。」她望著我說道:「小夜,如果你到現在還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她從背後抽出一張老舊的牛皮紙:「這是我從Jame那裡『借』來的薩克瑞德驅魔陣圖。上次那傢伙可以逃出封印,我不信這次她還能逃的出來。」

  「不要!」遙潔驚叫一聲,躲到了我身後。

  我一聲不哼的呆站著,內心充滿了矛盾。

  詩雅毫不猶豫的高舉薩克瑞德驅魔陣圖,聲音清晰的一字一字念出咒語:「來源於光明的聖明啊,請你們用你們的慈悲來化解恐懼,讓來自於黑暗的一切仍歸於大地!」

  巨大的五芒星在腳下出現,伴隨著強烈的白色光芒從巨大的魔法陣中湧出,一絲絲、一縷縷光線,像有生命般縈繞向教堂裡所有的人。

  白光過處,教堂開始土崩瓦解,最後只剩下焦黑的廢墟……這裡竟然就是我們上次封印那個木偶的空地。

  時間似乎在魔法陣中停止了。光線緩緩流動,如同漩渦從最外層流向最內層,在遙潔的身旁,光線由緩慢的動態變為了絕對的靜態,最後,積累的越來越多的蒼白光芒,刺眼的猛然一閃,全部衝入了遙潔的體內。

  遙潔痛苦的大叫著,她用手捂著腦袋,右手使勁的向我伸來:「小夜,為什麼你還不說『我願意』?我愛你,我比愛自己的生命更愛你,為什麼你不肯說那三個字?」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最後深吸一口氣,苦澀的笑了:「對不起……死去的人就是死了。雖然會令活著的人痛苦,但活著的人不管再痛苦,依然還是要活下去。抱歉,我不能跟你走!」

  「小夜……」遙潔絕望的望著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強烈到幾乎可以侵蝕骨髓的怨恨。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才漸漸消散。寂靜又再次回到了這片恢復了黑暗夜色的空地上。

  我和詩雅全身脫力的跪倒在原地。

  「小夜,節哀順便吧,小潔姐姐不會回來了。」詩雅關切的對我說。

  我搖搖頭,喉嚨因痛苦而哽咽:「其實早在小潔姐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假的,只是我的潛意識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一味的強迫自己相信小潔姐姐真的復活了,她又重新回到了我身邊。」

  長歎口氣,我不禁苦笑起來:「作家李敖有一句金玉名言,他說每個人都可以罵王八蛋,但只有我李敖可以證明你是王八蛋。嘿,在我第一次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就立刻將它變成了我的行為準則,但現在想來,其實我才是個十足的王八蛋。」

  「小夜……」詩雅坐到我身旁,用力的握住我的手。

  「詩雅,其實在這個世界裡,你也不是真正的黃詩雅,對吧。」我猛地抬起頭,望著她明亮的流露著異采的眸子說道。

  詩雅全身一震,隨後詫異的問:「小夜,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不是真正的我?」

  我甩開她的手站起身來:「不要再裝了,真正的黃詩雅是西方靈異文盲,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死神契約,而且,薩克瑞德驅魔陣圖全世界僅存不到五十幅,西雅圖中學靈異社收集了幾十年,也不過才找到一幅而已,那幅早就在封印你時用掉了,對吧,木偶小姐!」

  突然感覺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起來,我鎮定的大聲喊道:「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的意志,摧殘我的思想了,讓我回去吧!我已經明白這一百多年來你在為什麼而怨恨,為什麼而痛苦了。」

  頓了一頓,我又說道:「我以我的命發誓,我會幫你完成你的願望!」

第十一章 尋找


  「夜不語,你醒了?」

  當我清醒過來,立刻有個甜美的聲音,帶著欣喜若狂的感情色彩,傳進我的耳中,我用力的搖了搖腦袋,然後睜開了眼睛。

  窗外的陽光十分刺眼,朦朧的白色光芒中,只見詩雅正面色焦急的望著自己。

  我呆呆的看著她,許久後才問了這麼一句:「你剛才叫我什麼?」

  「夜不語啊?」詩雅很不客氣的說道。

  「你叫我夜不語?沒有叫我小夜?天哪,我終於回來了!」我興奮的一把將她擁抱住,喜不自勝的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

  詩雅頓時全身緊繃,僵硬的身子在我的懷裡輕輕動了一下,我這才發現自己高興的過了頭,急忙放開她。

  就只這十多秒的動作,已經讓她面紅耳赤了。她一聲不哼的呆坐著,眼睛宜嗔宜喜的看著我,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高興。

  我紅著臉咳嗽一聲,問道:「遙嘉那小妮子呢?」

  詩雅也是面紅耳赤,她小聲說道:「她完全沒出現我們擔心的情況,一醒來就活蹦亂跳的,不知道有多精神。」

  「那就好了。」我微微抬起頭,吩咐道:「幫我把Jame找來,我有事情要和你們討論。」

  十分鐘後,Jame和遙嘉都來了。

  「我昏迷了幾天?」我首先問道。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詩雅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低著頭不敢看我:「你昏倒後,那個木偶就突然消失了,遙嘉也恢復了正常,可是我們將你抬回家後,你一直都沒有醒,然後我們叫救護車把你拉到了醫院裡。」

  我望望這個明亮舒適的房間,又低頭看著手上的輸養管:「原來這裡是醫院啊。遙嘉……」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那小妮子飛快的打斷了我的話:「我坦白好了。姐姐出車禍後,我從她的遺物裡看到了那個木偶。只看了一眼,我就深深被它吸引住了。

  雖然那個木偶的臉被劃的傷痕纍纍,當我卻莫名其妙的認為它很美,很想據為己有。

  於是我沒有讓父母看見,偷偷的將它藏了起來,其實,那個木偶是我埋在教堂的,不是我父母埋的……原來那玩意兒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難怪得到它後,我就常常犯睏。」

  「那Jone和Davy……」

  「咳!咳!」剛要問及因為木偶的詛咒而死的兩人,Jame立刻大聲咳嗽起來,他暗示性的對我微微搖頭。

  我頓時明白,Jame等人並沒有告訴遙嘉,Jone和Davy很有可能是木偶操控她的身體,將他們咒殺的。

  其實也對,那小妮子原本就是受害者,何必還要讓她受到更大的傷害呢?

  我識趣的岔開話題:「在我昏迷的三天裡,你們知道我去了什麼地方?」

  坐在我身旁的人,紛紛配合的搖頭。

  我微微苦笑道:「我去了那個木偶的靈魂世界裡。」

  「木偶的靈魂世界?!」他們三人吃驚的差些合不攏嘴。

  遙嘉皺起眉頭問道:「木偶也會有靈魂?」

  「當然有了。」

  我回答道:「很久以前,研究靈異學的人就認為,只要人對某種物件投注足夠的情緒,也就是說,不管你是非常愛它還是非常恨它,只要對它付出的情緒超過了臨界值,那個物件就會擁有自己的靈魂。而且靈異學者還認為有人型的東西,譬如木偶,就特別容易擁有靈魂和自己的意識。」

  「那木偶的靈魂世界是什麼樣子?」Jame這個靈異癡頓時來了興趣。

  「它的世界很奇怪,我想了很久,也只能用魔幻這個詞來形容。總之,在它的世界裡,我的意志不斷的被摧殘,幾乎要崩潰了,真慶幸自己還有命出來。」

  我膽顫心驚的回憶著,繼續說道:「在它的世界裡充滿了她對人類的看法,和她的羈絆。最後,我終於明白它究竟在為了什麼而怨恨。」

  「難道,它的怨恨不是因為那個富翁殺害了自己的主人,它瘋狂的想要報仇嗎?」詩雅輕聲問。

  我搖了搖頭:「一直以來,我們都理所當然的這樣認為,而且我也全都是圍繞著這個想法在調查,但最後我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其實在一百多年前,它咒殺死那個富翁後,它的怨恨就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一個願望的執著。」

  Jame疑惑的問:「既然它已經沒有了怨恨,為什麼會殺死Jone和Davy?而且還詛咒全鎮和那個富翁有血緣關係的人?」

  「很簡單,因為一百多年的等待,已經讓它焦躁不安,甚至瘋狂起來。」我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天知道,木偶的心究竟是怎麼想的。它殺人,或許是想要引起某個人的注意,也有可能僅僅是想平靜內心的不安。

  「但是它等待的越久、殺的人越多,內心就越急躁,甚至一百多年前對那個富翁的怨恨,也慢慢重新強烈起來。於是它繼續殺人,想要將心中的痛苦全部發洩出去。」

  「那它究竟在執著什麼?它想怎麼樣?」詩雅眉頭大皺。

  「其實它的羈絆對人類來說實在很單純,也很基本。但對它而言,卻是個很大的奢望。」

  「究竟是什麼羈絆?」

  我頓了頓,猛的抬頭望向三人的眼睛:「它想做那個木偶師傅的妻子。」

  「什麼!」詩雅、Jame和遙嘉頓時不可思議的驚叫起來。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猛地打開了,Mark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二十分鐘前,全鎮所有的人都突然昏迷了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那種症狀就像小夜一樣。」他看見我竟然好好的坐在床上,緊張的臉頓時呆住了。

  「你說全鎮的人都暈了過去?是不是像幾天前的那場瘟疫一樣?」Jame緊張的抓住了Mark的胳膊。

  Mark抓起床頭的水杯一飲而盡:「不,這次真的是全鎮所有的人。但很奇怪,西雅圖中學靈異社的人基本上都沒事。現在DCUI的人正在趕去鎮裡處理這件事。」

  我哼了一聲,從床上跳下來:「那東西果然有點手段,居然拿全鎮的人當作自己的人質。」

  「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Jame轉過頭迷惑的問。

  「趕快逃出這家醫院再說,沒準DCUI的人會把我們抓住隔離起來。」

  我一邊自顧自的拿過衣物隨意的套上,一邊說道:「那個木偶給了我們三天時間,如果到時候還不能幫它完成它的願望,恐怕全鎮的人和我們都會一起上天堂。」

  我長歎口氣,望向窗外萬里無雲的蔚藍天空,淡然說道:「只是不知道這裡的上帝,會不會接受我這個討厭的無神論者兼王八蛋。」

  車在濃密的森林裡努力向前爬行著。

  坐在我身旁的遙嘉一邊翻著地圖,一邊衝我抱怨:「小夜,你確定這裡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我不負責任地回答道。

  「你不知道?」遙嘉尖叫起來:「你害我們在森林裡迷路,還害的我在這條顛簸的鬼地方差些把胃給吐出來,最後你居然告訴我不知道!」

  「我有什麼辦法,根據Jone留下來的資料,那個木偶師傅的確住在這一帶。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知道他居然有住森林的嗜好!而且那裡畢竟經過了一百多年歲月的洗禮,天災人禍下,房子是不是還在,都要打個問號。」我沒好氣的說道。

  「早知道我就不來受這個罪了。」

  遙嘉自怨自艾的說著,然後狠狠捏了我一把:「我說你也夠笨,那玩意兒叫你幫它實現願望,你就乖乖地去幫它,難道你絲毫沒有想過反抗嗎?」

  「反抗?」我哼了一聲:「就連薩克瑞德驅魔陣都奈何不了它,恕本人孤陋寡聞、見識淺薄,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搞定它!」

  遙嘉一愣,再也說不出話來。

  Jame一聲不哼地開著車,臉上顯眼地寫著「擔憂」兩個字。

  我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擔心,死活我們還有兩天時間。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我就不信像我們這種福大命大的人,會這麼簡單就死翹翹了!」

  正專心找出路的詩雅突然叫道:「那裡真的有路了!」

  左邊不遠處一個很不顯眼地角落裡,果然有條小徑,只是兩旁都長滿了厚厚的籐蔓植物,如果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應該是那條小徑了。我的媽呀,那個木偶師傅幹嘛住這麼偏僻的地方?」遙嘉又聒噪起來。

  我向前看了一眼,慢慢說道:「其實在一百多年前,這裡曾經是個很小的小鎮,最後有專家說,這個地方地震頻率過高什麼的,總之政府的搬遷令下來,全鎮所有的人都搬了出去,現在只剩下那個小鎮的廢墟了。」

  「這就是所謂滄海桑田的意思吧。」詩雅若有所悟地歎了口氣。

  車開到了小徑上,不久後便從另一邊順利的開了出來。一時間只感到豁然開朗,四周都明亮起來。

  Jame突然驚叫一聲,死命地踩下了剎車。我們往外一望,頓時嚇的冷汗直流。

  森林的盡頭,居然是一座高聳的山坡,而車就危險的停在山坡的邊緣,只差半個輪胎的距離就會車墜山崖,橫屍四命了。

  我將頭伸出窗外往下眺望,立刻便看到山坡下星羅雲布著大量的房屋。

  詩雅等人順著我的視線望去,只看了一眼,遙嘉立刻叫起來:「有沒有搞錯,那真的只是個很小的小鎮嗎?依照一百年前美國對城市規模的定義,那應該算是個小城了吧!」

  「不要管那麼多了,是城市還是小鎮,變了廢墟還不是都一樣。重要的是,我們把我們該做的事情做完,走人就好。」詩雅一眨不眨地望著那個城鎮,嘴裡兀自說道。

  我和Jame對視一眼,最後搖著頭苦笑起來。「恐怕這個地方是很大的小城,還是個很小的小鎮,對我們很重要。」Jame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什麼意思?」車上的兩位女士頓時瞪向他。

  我望向窗外不由得也長歎了口氣,解釋道:「Jone調查的資料上,根本就沒有那個木偶師傅的具體位址,只有提到他生前住在這個鎮裡。我和Jame去鎮上的資料室查了許多關於當時木偶展的記錄,始終找不到那個木偶師傅的確切地址。當時我們就想,既然他住的地方是個很小的小鎮,那我們就一家一家的找,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的,但沒想到這個鎮居然有這麼大!」

  「什麼?!」詩雅和遙嘉這兩位美麗的女士,立刻不雅的張開嘴,臉上憤恨的神情,完全像是想將我烤熟後一口吃下去。

  「算了,在這裡自怨自艾也沒有用,Jame,先把車開進鎮裡吧。」詩雅沒好氣的狠狠瞪了我一眼,又道:「夜不語,你的鬼點子不是一向很多嗎?」

  遙嘉也不甘落後的擰了我一把:「這個鎮怎麼看,也不像用兩天時間可以挨家挨戶搜查一遍的地方。小夜,不要怪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不想出一個可以在明天日落前,找到那個木偶師傅的家的辦法,我這個淑女一定會先掐死你,然後回家和父母一起等死!」

  「不用這麼慘壯吧。」我低聲咕噥著,大腦飛快地思索起來。

  但思來想去,總是找不到任何方法。

  就現代社會而言,一般要想知道哪家人住在哪裡,只需要去城市或者鎮上的政府去查就行了,一百多年前的美國應該也差不了多少,那麼,只需要知道那個木偶師傅的名字就好了。

  我打起精神,拿出Jone留下的資料查找起來。沒想到沒多久,就被我給找到了。

  「拉傑夫.愛迪克!」我輕輕念道,然後抬頭對Jame喊道:「第一站,我們先到鎮政府去參觀一下。」

  那個鎮的政府,比木偶師傅的名字更容易找,汽車開進鎮廢墟後,遠遠便看到了一座高聳的圓頂建築,矗立在鎮的最中央。

  根據資料說,最先建造這個鎮的是個荷蘭人,我一直都對這段半信半疑,但當我看到那個建築時,立刻便相信了,那個鎮政府以及旁邊的鎮警察局,全都是典型的荷蘭風格。

  我們五個人下車後,一邊走,我一邊指手畫腳地吩咐工作:「現在我們的目的,是去政府的資料室,找所有叫做拉傑夫.愛迪克的人的住所。」

  「拉傑夫?」Jame突然高興起來:「這個名在美國實在很少見,那我們尋找的範圍就可以小很多了!」

  我點點頭:「拉傑夫這個名,在美國可是出名的十三個最不討人喜歡的名字。同一個地方出現的機率,應該很少才對!」

  「但你們似乎都忘了一點。」突然想到了什麼,遙嘉得意的說:「這個鎮在搬遷的時候,怎麼會不將屋裡所有的東西帶走?說不定我們什麼都找不到!」

  「絕對不會。」由於心情很好,我少有的耐心解釋道:「政府的搬遷令是非常突然下達的,這個鎮上的人帶著逃難的心情逃出去,又怎麼會將那些無關緊要的玩意兒都帶走?我看許多人家裡擺上桌子的飯菜,說不定至今都還好好地放在桌上呢!」

  「但這裡真的曾經遭到過地震嗎?」詩雅向四周望了望,「附近的建築根本就是完好無損的嘛,怎麼看也不像被地震洗禮過。」

  我聳起肩膀笑道:「有時候,大地也會給人類開一些小玩笑。政府僱用的專家,一定是預測到許多地震前的預兆,然後強制遷移了人民。結果一百多年過去了,這個地方居然連屁都沒有放過一個,更不要說什麼地震了。」

  「好了,時間有限,分工合作吧。」Jame首先走進了鎮政府。

  五個小時後,我們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這個鎮上不要說叫拉傑夫.愛迪克的人了,就連叫愛迪克這個姓的人都沒有!」遙嘉氣惱的用力將一疊厚厚的資料丟在了地上。

  我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最後滿腔惱怒的大叫道:「一定是那個木偶師傅窮的嚇死人!」

  「這關窮什麼事?」詩雅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我苦笑起來:「你想想看,一百多年前,只要在這個鎮繳納很少的一點錢,就可以有一座屬於自己的房子,他連這個錢都出不起,你說他有多窮?」

  我用力地撓著腦袋:「既然他沒有自己的房子,那就一定是租房住了。我的天,這怎麼可能找的到?」

  我們五個人絕望的坐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

  「算了,我放棄了!」遙嘉頹廢的低聲說道:「死就死吧,一切都怪我不好。要求什麼降靈會想要召喚姐姐的靈魂,結果搞得那個木偶把整個鎮的人弄的要死要活的。唉,詩雅,這輩子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詩雅強笑著搖搖頭,沒有回答她。

  遙嘉繼續用那種半死不活的語調說著:「其實,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和那個木偶差不多,都是想嫁人。只是我想嫁入豪門,老公又帥又體貼,可以讓我貼著他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你說,這個願望很天真是不是?」她呆呆地望著資料室的天花板,突然大聲哭起來。

  「遙嘉,你鬧夠了沒有,煩死人了!」我氣不打一處來的隨手拿過一張報紙往她扔去,突然,我呆住了。

  「木偶比賽!那個木偶比賽!怎麼我早沒有想到?」我猛地抓住詩雅的手,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一般要想知道某個資訊的具體情況,人會選擇哪幾種途徑?」

  詩雅愣了愣,雖然不知道我想確定什麼,但深知道我為人的她立刻回答道:「電視和看報紙,當然也可以從別人的嘴裡知道一些東西。」

  「一百多年前,當然沒有電視這種東西。而且像木偶師傅那樣的藝術家,一般都是非常孤僻的人,他們不習慣和別人交流。所以那木偶師傅一定是從報紙上得到木偶比賽的消息的,也就是說那個人有訂報紙!」我高聲說道。

  「那又能說明什麼?」Jame疑惑的問。

  「這可是決定性的資訊!」

  我站起身來,「你們應該很清楚,在一百多年前的美國,已經有一種叫做送報紙的職業了。一般都是報社僱人將報紙送到訂閱報紙的那戶人家裡去。既然那個木偶師傅有訂報紙,那我們一定可以在報社資料室裡找到他的詳細地址!」

  詩雅等人總算明白了過來,他們也像我一般激動的全身顫抖,突然遙嘉憂鬱地歎了口氣:「小夜,找到了那個木偶師傅曾經用過的東西,真的就可以將他的靈魂召喚回來嗎?」

  「絕對可以。」我毫不猶豫的點頭,然後向Jame望了一眼。

  Jame確定的說:「只要找到那個木偶師傅曾經用過的東西,然後再到變成廢墟的教堂裡,開啟阿不珂盧斯驅魔陣就行了。」

  「但夜不語從前不是說,那個驅魔陣很忌在死過人的地方使用嗎?」詩雅問。

  「沒關係,那個地方的亡靈已經被木偶吸食的一乾二淨了。」我用力的伸了個懶腰說道:「好,所有的事情都進入正軌了。我們去把它順利搞定吧!」

  第二天中午,我們帶著木偶師傅的東西,離開了這個龐大的廢墟。

  第三天的夜晚終於降臨了。

  西雅圖靈異社的人,早早的就在教堂的殘骸上忙碌起來。

  畫好魔法陣,擺好蠟燭,然後我讓Jame把所有人都趕了回去,只留下我、Jame、遙嘉和詩雅坐在魔法陣的正中央,靜靜等待著。

  午夜不可違逆的越靠越近,終於,一團白色的光芒緩緩從教堂的地下升了起來。

  居然是個女人,一個容貌絕麗,皮膚細膩白皙的女人。

  那女人全身都包裹著冷冷的白色光芒,一襲雪白的婚紗,後邊還綁著一團粉紅色的蝴蝶結。她飄浮在空中,帶著寒冷的氣息在我跟前停了下來。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眸子中閃動著靜態的流彩。

  我一眨不眨地回望著她,鎮定地說:「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轉身踢了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女人看,差些流出口水的Jame一腳,又道:「開工了!」

  遙嘉和詩雅將周圍的九十九支蠟燭點燃,我將木偶師傅身前用過的東西,放到了魔法陣的正中央。

  等一切都準備好後,Jame咳嗽了一聲,大聲念出咒語:「穿過今天與明天的交界,汝將獲得重生。」

  本以為會出現刺眼光芒的我們,本能的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卻什麼也沒有等到。

  沒有天崩地裂的震動,也沒有絲毫光芒從魔法陣中泛出,總之,上次啟動阿不珂盧斯驅魔陣的所有現象,這次一個也沒有出現。

  Jame滿頭大汗的又大聲念了幾次咒語,最後沮喪的望向了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立刻圍了過去。

  「不知道,魔法陣完全不能啟動!」Jame哭喪著臉說道。

  「不可能,我們明明就確定過,這絕對是屬於那個木偶師傅的東西!」我驚訝的叫出聲來。

  「難道,那個木偶師傅已經沒有絲毫留戀的上了天堂?」Jame抱頭叫道。

  靜靜飄浮在空中的木偶,似乎越來越沒有耐心了,從它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充斥了整個空間,身上蒼白的光芒也不住地閃爍著。

  木偶再次用冰冷的視線向我望來。

  突然,我們的頭腦裡同時出現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帶著無盡的焦急與痛苦,甚至還有一絲惱怒。

  「死了!我們全部都會死!」

  遙嘉猛地哈哈大笑起來,她自暴自棄的指著木偶喊著:「告訴你,你的主人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更沒有想過要娶你做妻子,這一切都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不!我愛他,他也愛我,比自己的生命更愛我。」那個聲音在我們的腦中迴盪著。

  遙嘉冷哼了一聲:「那為什麼他會不出來?你知不知道,阿不珂盧斯驅魔陣可以通向天堂和地獄,只要對人世間還有絲毫的眷戀,就可以憑藉這個驅魔陣將他的靈魂召喚回來,但是你的主人卻連影子都找不到,也就是說,他對你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留戀,他根本就不愛你!」

  「你說謊!」語氣變的狂躁起來。

  木偶化身的女人,周圍的光芒突然暴漲。

  遙嘉驚叫一聲,整個身體猛地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掐著,拖到了空中。她痛苦的叫喊,手臂瘋狂地胡亂擺動著。

  一直沉默不語的詩雅望著我,遲疑的說道:「你發覺沒有,我們帶回來的木偶師傅的遺物上,絲毫沒有那個人的思念,我覺得一定有問題!」

  「什麼問題?」我見遙嘉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就由得她在那裡殺豬般地嚎叫。

  詩雅皺起眉頭思索道:「一般人用過的物件,上邊都會多多少少沾有那個人的思念,就算是那個人死了以後,思念還是會存在,只是變弱了很多。但那個木偶師傅的東西上,卻完全沒有。我想要出現這種狀態,就只有一種情況。」

  她沉聲說道:「那便是在木偶師傅死掉的一瞬間,他的所有意志和理念都從身體上脫離出去,全部進入了某一個物件了。」

  「某一個物件?究竟會是哪個物件?」我苦惱的思索著,突然靈光一閃。

  我和詩雅不約而同的抬起頭望著對方。我只感到自己的心臟因激動而瘋狂的跳動著。

  我緩緩的走到那個女人的身前問道:「你的本體呢?把它交給我。」

  木偶單純的判斷能力已經被遙嘉的話混亂了,它陷入了本能的瘋癲狀態。頓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死!你不守諾言。死!」

  我大喝一聲:「你究竟想不想再見到你的主人?」

  不斷暴漲的白色光芒,就在快要吞噬我時唐突的停止了,那個女人身子一顫,終於鎮定了下來。

  接著,廢墟最右邊的大量石塊,不斷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從地上拉扯起來,不久後,露出了一具木偶。

  一具三十釐米高,穿著白色洋裝的漂亮木偶。那個木偶被劃傷的臉猙獰的面向我,黑色的眸子,似乎散發著奪人心魄的光彩。

  我將那具木偶放到了阿不珂盧斯驅魔陣的中央,然後示意Jame再念一次咒語。

  Jame猶豫不決的望著我,我笑著,鼓勵道:「這次一定會成功!」

  「穿過今天與明天的交界,汝將獲得重生。」

  一陣強烈的光線從驅魔陣中滲透出來。光線強烈卻並不刺眼,如霧一般縹緲,但是卻令人感覺異常的寒冷。

  突然,木偶冰冷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了笑容。

  淚水,不可抑制的從她眼角流出。我向魔法陣中望去,只見一個蒼白的男人,正和木偶化身出的女子,面對面的相互對望著。

  他倆的眼神中,充滿了癡情和經歷了一百多年等待後,終於能夠相聚的欣喜。

  男人也流著淚,他輕輕地拉住了女人的手,最後緊緊地將她擁抱在懷裡。緊緊地,就像在害怕自己一放手,就要再次經歷百年的等待一般。

  我拿著聖經來到他們之間,咳嗽了一聲問道:「拉傑夫.愛迪克先生,你願意娶纖兒小姐為妻子,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她嗎?」

  「我願意。」他微笑著,流著淚說道。

  「那麼纖兒小姐,你願意嫁給拉傑夫.愛迪克先生為妻子嗎?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他?」

  在搖爍不定的百支燭光下,木偶閉上眼睛,然後又不捨的睜開,用熾熱的深情眼神久久凝望著自己的主人:「我願意。」她的臉上充滿了滿足與幸福的微笑。

  兩人的目光再次交纏在一起,他們快樂的對視著,擁抱,接吻。最後在一片白色光芒中,消逝在虛空裡。

  我們四人呆呆的望著他們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言語。

  這種寂靜的平衡不知過了多久才被打破,遙嘉和詩雅感動地悄悄流著眼淚。

  Jame深深吸了口氣,感歎道:「沒想到令那個木偶等待了一百多年、讓它瘋狂、甚至不惜焦躁的殺人的木偶師傅,居然一直都在那個木偶的體內。你說是不是造化弄人呢?」

  我望著天空,淡然說道:「世間上最大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生離死別,而是自己最愛的人就在自己身旁,而它卻永遠都不能知道。」

  一百多年的漫長等待,終於有了結果。那對相互癡戀的情侶會永生永世的相愛下去,他們會永遠幸福吧?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上帝的話,祂,會不會也會祝福他們呢?

  不過這次應該結束了吧,一切都結束了……

尾聲


  在西雅圖又無聊的待了幾天,拜祭小潔姐姐的墓後,我終於決定了回國。

  在機場,遙家、西雅圖中學靈異社成員以及詩雅都來送了我。

  「好朋友!」Jame走到我跟前,伸出手叫道。

  「好朋友!」

  二十八個人,五十六隻手同時重疊在了一起。

  「小夜,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詩雅神情古怪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跟她走到沒有人的地方。

  「有什麼……嗯!」話還沒有說完,只感到一個溫暖、濕潤的嘴唇蓋在了我的嘴上。

  唇分,她把纖細的中指按在我的嘴唇上,露出了頑皮的笑容:「這是小潔姐姐求我給你的禮物。嗯,而這個……」

  還沒等我淩亂的大腦回過神來,她柔柔的嘴唇再次溫柔的蓋在了我的嘴唇上。

  這個吻不知持續了多久,當四片嘴唇再次分開時,她背過身去,輕輕地說道:「而這個,是我給你的送別禮物……」

  西行的飛機終於起飛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禁啞然失笑。也許是天意弄人吧,第一個吻我的女孩是鬼,而第二個吻我的女孩卻是半個神棍。

  唉,看來我這一輩子都別想和怪異的事情劃清界限、擺脫關係了吧!

  望向機外,飛機正穿過對流層而飛向平流層。想一想,一個多月前我來的時候,也是這麼注視著窗外的雲層,只是眼神更加憂鬱罷了。

  以後的生活又將會出現什麼呢?

  突然,有些害怕了……

~~~~~~~~~~~~我~~~~~~~~~是~~~~~~分~~~~~~~格~~~~~~~~線~~~~~~~~~~

  呵呵,第二部完了。大家覺得好看嗎?

  有時真的很納悶。夜不語是有給人他是天才的感覺,可是為什麼他在感性方面卻像個白痴?

  唉唉,真可惜啊!世界上本來就沒十全十美的人。現在連小說裡都沒有。><|||

P.S. 這是題外話。在座有沒腐女阿?你們認為小夜是攻是受?(不懂的人請不要理我)

台長: 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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