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農曆七月,犯煞似的,各種病苦輪流來襲。其中最詭異的是腹瀉,沒有感冒症狀,沒有吃壞,而且看了醫生也吃了藥,胃腸還是天天革命。
那是個星期日,很艷白的陽光包圍著屋子。一整個趴趴軟的我,決定放棄"多休息"這個方法,逆行,出門!到哪兒都好,就是不在家裡萎縮!
在市區繞了繞,虛到無力開車,於是泊在一間日式餐飲,歇歇,順便幫兒子帶個午餐。餐館的坐位安排在二樓,但一樓等餐的人潮卻塞爆。 一問之下,要等三十分鐘。
領了號碼牌出來,想到格友Tellme曾說他從前就住這兒,有一間羊城小吃不知還在不在,於是回車上拿相機,順著簷廊漫步,想試試會不會找到---在或不在,拍個照、給個答案總是好的。
在我隨意拐進一條小巷、又被一條小弄吸引而轉彎後,眼前突然出現一間方正的廟宇,坐落於小弄尾、面對弄頭,所以一轉彎,就面對面了───關帝廟!
台南的廟宇眾多,其中有兩所廟宇,是我會笑著、跳躍著進去的:其一為土地公廟;再來,便是關帝廳了! 關公的勇氣、豪氣,乃至於當年放過曹操的傻仁真義,都令我既崇拜又敬佩。
一般大廟裡常見的關帝爺塑像都頗嚴厲,所以當我踏入這幾乎可稱之為"迷你"的廟堂時,詫異之餘不禁笑了開來:好和氣的雲長伯伯啊!
廟口有位神采奕奕的老大哥,看我拿著相機,朗聲說:「妳拍啊,盡量拍不必客氣」。接著就跟在我旁邊,很熱心的逐一介紹:「我們這個關帝廳是康熙時蓋的,乾隆時整修過,是真正坐北朝南的喔。台灣的廟宇找不到幾間這樣正對南方。」
經過大哥介紹,才知道這小小廟宇原已沒落,卻在無意間因為幾位大學生與成大教授的考古,尋線索而來,發現廳內樑柱牆面都是薪傳獎得主潘麗水先生的浮雕與彩繪,更懸掛著朱玖瑩先生的書法,尤其難得的是,一廳一拜堂,且由外而內的天花板依序表達了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陰陽剛柔布局。聲名頓時大噪後,始申請為歷史建築,還古廟一個尊榮地位。
(當天實在太虛弱,往上舉起相機便有些顫抖,不小心拍出這張有點兒靈異的效果。最可惜的是,太極兩儀四象八卦被我拍壞了(太高),字畫也失敗。 日後如果有機會,應該去補齊全。)
這期間發生一件趣事:由於大哥(後來知道他是主委)很熱心,我就問他:
「大哥,也幫您拍張照好不好?」
「幫我拍照啊?不必啦,你拍關老爺就好,拍這些浮雕和書法。」
大哥一邊如此說著,一邊卻開始整裝,於是我又說:
「沒關係啦,拍一張!」
「哦,哦,要拍我啊?好啊,那我們去裡面,去裡面的房間拍!」
嗄?這係啥咪狀況?裡面? 大哥俐落的轉身去辦公桌拿鑰匙,我趕緊往裡瞧,天啊,裡面沒有廟堂了啊? 正午時刻,慢說廟內,就連巷弄裡也沒半個人影兒。 我們兩個去裡面?是怎麼回事兒?
「那個,大哥,不必去裡面啦,在外面拍就好。」我故作鎮定的、用輕飄飄的語氣說。
「嗄?要在外面拍就好啊?」大哥已經往裡走,我隔幾步定住。「好好好,那不必鑰匙。」
這時,我從幾乎是愣著、慌著的狀態,瞬間瞪大雙眼,幾乎笑崩:大哥停住腳步的地方,正是關帝爺的"房間",而他舉起鑰匙準備開的,是房間的柵欄。(一定是吃太多天稀飯,昏頭了) 原來這間廟宇的設計很特別,除了一廳一拜堂外,關帝爺一個人端坐在一個木柵隔間裡,兩旁不像其他廟宇那般,有許多小官或將軍,因此,看起來完全像他個人的房間!而萍水相逢的這位大哥,只是超級熱心的想破例帶我進去近距離拍攝。
(三張面容都好慈祥)
這舉動讓我愛上這間小小廟宇了!沒有架勢、沒有威嚇,就是親切!
臨走前發現拜墊很破了,便捐了千元,作為小小心意。大哥堅持要開收據,然後目送我離開。 轉出巷道才想到:糟糕,參觀太久,誤了人家的中午用餐,連兒子的便當也在餐廳櫃檯等到涼了! 只有我是飽的。腹瀉不宜進食,是精神飽了!
啊,差點兒忘記交代Tellme把拔說的羊城小吃。 原以為不見了,離去前跟主委大哥提到,大哥說的可仔細了:「有,還在。而且開了分店。 舊址在友愛街,戲院那兒拐進去,不要走錯了喔,有著很新很大看板的那間,是他們的師傅出來自己開的,那不對;真正的羊城小吃不明顯,但就還在原地。」
報告,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