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 The Dreamers
译名: 戏梦巴黎
导演: Bernardo Bertolucci(贝纳多·贝托鲁奇)
演员: Anna Chancellor,Louis Garrel
地区: 法国
片长: 115Mins
年份: 2003年
获奖: 第60届威尼斯电影节非竞赛单元影片
不要以为法国只是盛产那种不痛不痒的温馨爱情电影,“浪漫”与“矫情”对于法国电影来说,只是一件华丽晚装上一段点缀了蕾丝边的袖子,而“情色”与“禁忌”才是法国电影人一直勇于尝试的“穿着”,近年来,一直不缺少拍得相当具有争议性的法国电影,贝纳多·贝托鲁奇的新作《戏梦巴黎》,可是说,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部。
影片改编自作家吉尔伯特·阿戴(Gilbert Adair)涉及同性性爱及兄妹乱伦情节的小说,故事发生在1968年,背景是政治动乱的巴黎,一对法国孖生姐弟席奥与伊沙贝邀请一位美国来的交换生马修到家里做客。外面是风雨飘摇的动荡时势,而兄妹的家则是一座理想主义的象牙塔,在这里面,三个有着天使般面孔的男女,疯狂地玩起了感情和性的游戏。比方说,弟弟输掉了游戏,在姐姐与美国男孩面前打手枪;姐弟俩裸体共睡一床;仨人在浴缸里一起洗澡;姐姐在弟弟面前,与美国男孩在房间的地板上做爱并丧失童贞等种种禁忌场面。
政治与性是贝托鲁奇一直关注的主题,从他过往的几部电影就可见一斑,最为观众熟悉的有以溥仪为题材的《末代皇帝》、拍于1972年,由马龙·白兰度(Marlon Brando)主演的《巴黎最后的探戈》(Last Tango in Paris)等。后者更是由于含有过于露骨的性爱场面而在当年遭到了禁演的厄运,而贝托鲁奇本人也被剥夺了五年的民事权利并面临审讯,当年仅19岁的女主角玛丽亚公开表示这部影片毁了她的一生,白兰度则说感到自己“被这部电影强奸了”。但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等著名学者则站出来支持。此片在今天已成为影史经典。而30年之后,63岁的贝托鲁奇再度踏足禁区,拍了这部与《巴黎最后的探戈》一脉相承的《戏梦巴黎》,再度证实其宝刀未老,自公映以来,好评连绵不绝,美国、法国、英国等专业影评人异口同声地把这它称之为贝托鲁奇近年来最好的作品。唯一负面的评价是,曾经百无禁忌的贝托鲁奇变老了,变得温和,不再极端。他们认为,原著小说中,三位主角、席奥与伊沙贝之间的复杂微妙关系涉及兄妹乱伦与同性性爱,而贝托鲁奇却将兄妹乱伦弱化成了一种发生在姐弟间亲密而未越界的情感,而同性性爱则代之以马修与席奥相互的暧昧眼神与手势。过于含蓄而微妙的表达削弱了原作的力度……
事实上,这是一部容量很大的电影,除了触及禁忌引起关注的情节以外,它更借用了戏中三位年轻人所“发明”的“猜电影”游戏,对多部60年代的经典电影及传奇电影人进行致敬,剧中人的桥段与经典电影桥段相重叠衔接,与昆汀的《杀死比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三位年轻演员的表演实力平均,自然而充满了自信,把戏中人颓废糜烂却又理想张扬的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
片名: Grande école
译名: 颠覆性学校
导演: Robert Salis(劳柏·沙利)
演员: Gregori Baquet,Alice Taglioni,Jocelyn Quivrin
地区: 法国
片长: 108Mins
年份: 2004年
获奖: 柏林影展、鹿特丹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提名
美好的表象似乎亦同时孕育着内里的丑恶,道貌岸然的世界,从来都不缺少人性的污点,一座精英贵族学府,形同可望而不可触摸的海市蜃楼,试图走近它,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它,恰恰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在这儿,有人进修的仅仅只是简单的学业,有人进修的是成长必经的疼痛与甜美,而又有人进修的是爱恋的苦涩与情欲的纷扰……
双性恋、同性爱、种族的歧视,社会阶层的分工,权力的纠纷等敏感题材,构成了这部《颠覆性学校》的骨架,几个出身白人贵族家庭、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长大的纨绔子弟,并无心向学,学校只是他们游戏的场所,翘课、泡妞、享乐是他们每天生活的主题,而与他们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一位出身卑微的阿拉伯裔校工麦撒,他在这所贵族学校里做一个油漆工,由于种族歧视的原因,只要工作上稍有差池就受尽白眼。他个性要强却内心柔软,明知道社会的不公会让其感情受阻,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爱上了白人学生泰保罗,并对他直抒爱意。而泰保罗在遇见麦撒之前,已陷入两性之间的抉择,他虽然有女朋友,却又不可自制地暗恋着同一宿舍的帅哥校友李路尔,随着与女友缱绻的时间越来越短,终于被其发现他“力不从心”的秘密,她甚至提出,跟他比赛,看谁先把李路尔追到手。李路尔同样有着女朋友,对泰保罗的爱意亦能隐隐约约地觉察出来,但他却无心恋栈于同性爱,因此,对泰保罗只是冷淡置诸。心灰意冷的泰保罗,把对李路尔的爱意化为情欲,转交给了麦撒。激情是经不住推敲的,更何况,泰保罗心里只得李路尔一人,所以,麦撒不过是他确认自己的性取向与排解欲念的一步棋子。
尽管如此,剧中最美的一个镜头,却出自于他们性爱场面,这个美仑美奂的镜头,让本片有了不可多得的光泽:两个赤裸的男体,拥抱而卧。房间的四面墙都是镜子,以不同角度来映射焕发着男性光泽的裸体,镜头在不停的旋转,俨如两人睡在一个旋转的圆台上一般。这个画面让人联想到“无辜而不可侵犯的美感”这句话。两个人,明知道并不存在未来,却珍惜着彼此能够给予对方的瞬时温暖,然后,在情欲的缝隙间,泪流满脸。事罢,麦撒真心实意地摘下颈上的项链,送给泰保罗,这条项链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但对于泰保罗,却是一种无形的束缚,因为,他对麦撒所付出的,除了性,再无其他。
这部影片相对于其他赤裸裸的情色电影来说,显得较为含蓄,大部分性爱镜头都是蜻蜓点水。而影片的上半部分显得极其拖沓,人物众多,剧情涣散,要是能够剪辑得干净利索一些,把笔墨重点放置于泰保罗、麦撒等几个角色上面,估计整体效果会更加好。
片名: Intimacy
译名: 亲密
导演: Patrice Chereau(帕特里斯·夏侯)
演员: Mark Rylance,Kerry Fox
地区: 法国
片长: 119Mins
年份: 2000年
获奖: 第51届柏林影展金熊奖等
星期三,是他跟她特定的节日。她不知道从哪儿来,带着疲惫与落寞,走进他的寓所。
房间昏暗。两人并不说话,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身体的接触。从他们赤裸的皮肤可以看出,他们都已不再年轻,可是,他们依然对性存在着渴求。或者说,他们都渴望通过性的满足来填补生活的苍白。他们总是迫不及待地褪掉对方的衣服,然后,耗费彼此的力气。连绵的喘息。无尽的爱抚。这个过程也许很长也许很短,在他还来不及回味的时候,她已经穿好衣服,离开,除了房间里,依然盛放着情欲的气味,其他一切,皆与平日无异。他并不试图挽留。他甚至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需要的只是他的爱抚,而他需要的,则是一份来自陌生人的神秘快感。
他们心照不宣,各取所需,互不干涉。久而久之,他跟她之间的默契与日俱增,他试图吻她的嘴,而她总是轻巧的避开,他试图跟她说话,而她总是缄默。彼此重复着无言的状态,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对她的需要不再仅仅是性,于是,某一天,他再也按捺不住,穿起衣服,暗暗地尾随着她,探究她的行踪。去至一地下的话剧室,才发现,这个与己保持着长久性爱关系的女子,是一名戏剧演员,在等待话剧开场的时候,他甚至还看见了她的丈夫(他的朋友)和儿子。而探究真相的下场,是天秤的失衡。再一个星期三,总是如期而至的女人,却爽约了,他发现自己是惘然若失的。后来,她再度出现,他试图能够像留住一只飞进屋子里的小鸟般留住她。于是,反复恳求她。她应该是有过一瞬间的冲动,要留下来的,但最终的结果是,缱绻过后,她依然选择离开。这一次的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永别,他们的故事,从这里戛然而止。
我相信,单纯的情欲有时候真的会转变成真实的爱念。就像戏中的男女,他们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选择了跟对方发生关系。一旦选择了开始,就不能轻易抹杀它的存在了,所以,陌生,距离,随着身体的亲密而变得界限模糊。
本片上映初期曾因其大胆的性爱场面而引起极大的争议,2小时的影片共计长达35分钟写实性的性爱镜头。而事实上,这部表面看来情色非常的电影,给人留下的印象,绝不仅仅是“情色”,它可以让我们透过表象来思考我们各自的生活。片名名叫“亲密”,那么,何谓“亲密”?是跟最爱的人每天朝夕相对,同床共枕,还是跟一个陌生人一周一次的爱欲交加?而这种“亲密”的关系,在我们的生活之中,大同小异。在这种表面的亲密关系中,理应还存在更多的元素,比如,内心细节的交流,眼神的无意触碰,孤独感的相互消除。可以有一种相互依赖的力量,并可以长久地感到满足。而突然有一天,你或者会发现,那个与你最亲密的人,其实,是某年某月某日,与你在街角擦身而过的陌生人,那天,他带走了你的呼吸,你带走了他的体温……
片名: 天边一朵云
译名: Wayward Wind
导演: 蔡明亮
演员: 李康生,陈湘琪,陆弈静,杨贵媚
地区: 中国台湾
片长: 112Mins
年份: 2005年
获奖: 第55届柏林影展银熊奖等
继续沉溺在蔡明亮晦涩纠缠的电影意象之中,久久不愿离开。他的故事延续了那么多年,那些角色都在一天天地变老,但他们依然乐此不疲地奔走在“命运”这条路上。在他们变老之前,蔡明亮决意明晃一刀,以情色或非情色的名义,让影迷把他们绚烂的青春从此记存。
对蔡明亮这部影片的期待,远远超过了他过去的所有片子,短片《天桥不见了》是一个成功的铺垫,最后的一段,讲述李康生到一座大厦应聘做A片演员,隔着一磨砂玻璃屏风,向观众展现他已经不再年轻的身体。熟悉蔡明亮电影语言的人都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的,他必然会把这玻璃屏风移开,让李康生“露”得更为痛快,果不其然,从电影的第一分钟开始,李康生就基本没穿过衣服,再加上从日本远道而来,货真价实的AV女优、过去一直饰演李康生母亲的陆亦静等,让蔡明亮一直以沉闷著称的影片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活色生香。
似乎是已经压抑得太久了,曾经在过去的几部电影中反复出现的角色,在这部新片中,洗掉了所有积压着的负担,那些小人物的命运,在这里依然没有得到扭转,但是,却已经大鸣大放起来了。正如蔡明亮在柏林电影节上开门见山地宣称,这是一部“非常色情”的“非色情”电影,甚至不是一部电影——“这是一部缺水的电影。人的身体里充满水分,就像流淌着感情。但现代人依然觉得空虚,因为没有人可以倾吐如此多的感情。水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觉得珍贵,同样,滥用身体来填补欲望的人,他们躯体只是个容器,生命中的一部分已经死去,他们的灵魂已经走了。”
连一个西瓜,也被赋予了情色的象征,而在歌舞的桥段中,则运用了赤裸裸的性符号作为道具。人的命运,有时候跟道具何其相似。
被时间抽掉了灵魂的人,以特殊的方式寻找着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水分,那藏在窗帘后面的隐蔽身体,在摄影机的支配下,放肆张扬,而在日光之下,却似乎一切从来不曾存在。人与人之间,依然重复着疏离与隔膜的把戏,剔除了语言,只剩下肉体可以交流,身体就像天空上的一朵云。天空是永远存在的,而云却永远飘摇聚散。所以,我们用身体来满足自己与别人的欲望,使其成为一种谋生的手段,或者成为一种社会罪行。而在蔡明亮的这部电影里面,身体只是一种寂寞的修辞,通过它来完成沟通,再也无需欲说还休,于是,以彻底的绽放来换得我们的认同。见惯了蔡明亮过去的电影作品晦涩拖沓的人,这回,该对他刮目相看了,哪怕你对他所表达的电影概念依然感觉含糊不清,但是,那些极尽渲染、几近惊世骇俗的画面描写,必定能够给你留下过目不忘的印象。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