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二月七號的凌晨,我有一個兩點至四點的庫房勤務。本以為當人家每次來叫我,都可以馬上清醒然後跳下床,套上迷彩服、紮上S腰帶,然後上哨去「換地方補眠」。
結果第一次安全來叫我,本應該是醒了,卻不知道怎麼自己倒頭又睡,直到上哨前三分鐘安全又來叫第二次,不過這一次我真的是直接被嚇醒,深怕拖了上一班人的哨,而且排在我前頭還就是我師父咧。
好在,快速地在五分鐘後衝到一樓,才不至於被冠上拖哨的嫌疑。而只晚到了兩三分鐘,好言好語的師父也沒有說什麼。
如果明天是除夕夜的話,那麼想必七號的今天,應該就是習俗中的「小年夜」了。不過部隊裡對小年夜來說,應該不過就是隔天除夕的預備工作日而已。一樣的六點起床,六點半群部早點名,然後分配與昨天差不多範圍的打掃區域,然後把人員撒下去打掃。
然後快中午時候,便叫兩三個人去餐廳準備打飯,結束一個上午的行程。
但我今天似乎都沒什麼打掃到,因為上午才剛要與弟兄走去撿拾落葉,才不到兩分鐘指揮部通知要「鍋爐間督導」,於是就這麼錯過了。然後結束回來連上,輔仔要我做一個神主牌位,因為明天除夕營上拜拜要用的。
我哩咧,我會不會搞錯了?但不管如何,還是得做,於是就這麼在中午打飯前,把一個大紅色的牌位生出來。政戰,真的沒什麼不能做的。
不過在打飯前,在一樓的走廊遇到拿著幾個紅包的營輔導長,便順勢跟他凹了一個紅包下來;金額雖然才兩佰,不過這可是我今年的第一個紅包,感覺還真的特別不一樣。
只是當我想把這個快樂的訊息回報給家人分享時,卻在家裡電話那一端,從二弟的口中獲知二姨丈往生的消息,並且在我轉打給父親中進一步獲得證實,確切的時間還是上週五。
其實我有點難過,雖然覺得跟二姨丈也不是說熟到什麼樣的地步,可是只要家裡有需要,能夠幫忙的二姨丈向來都義不容辭,包括在前年爺爺過世時,家裡尚需要準備素食料理的時候,二姨丈幾乎都不眠不休的隨候在一旁,還參加了爺爺的公祭儀式。
卻沒有想到,才短短的一年多裡,二姨丈檢驗出了「淋巴腺癌」,然後在不斷的在家、在醫院訊息中,勉強獲知他的一些近況;無奈二女兒的訂婚「沖喜」,仍然沖不掉那死神的召喚,終究還是撒手而去。
老實說,這對我而言真的是滿吃驚的,可是又快要過年了,也不敢跟爸媽多提什麼,只是一再地說「初一會回家,在營上一切平安,咳嗽會持續注意」。
下午去餐廳幫忙搬桌椅,是為了明天晚上加菜時需要用的,接著準備下午四點的運動,不過因為忽然覺得沒興致,尤其還是打壘球,看看集合結束可以閃人,便先閃回連上克了碗泡麵,然後四點半先去燒鍋驢,五點半便下去洗澡準備六點的接哨。
不過說真的,晚上六點到十點的哨其實也很輕鬆,只要別忘了人家來清點軍品時候簿冊不要寫錯,大概就只是等下哨而已。而今晚越是接近下哨,天氣便是更加地涼爽起來;只能說,今天的天氣真的超級滿分,期待過年的那幾天也可以這麼宜人。
四個小時內,本以為大連絡官會在旁邊,說著其實不太好笑的笑話,再加上他本人說話「含滷蛋」般的大舌頭,好在他今天下午都沒有出現;因為我真的已經搞不太清楚哪裡真的好笑?畢竟,是明白他很想製造和諧的共事氣氛,無奈,常常事與願違。
十點許回到寢室,卻意外撞見曾經是自己連上的學長,而且還是自己的同鄉,後來調至砲連,而被他們砲連集體對他「幹」起來的場景。我其實並不意外,因為他在我們連上的時候,就已經是黑到不行,幾乎誰都對他頗有微詞;結果因故(拖哨)被弄到砲連去,發覺還是一樣的故態復萌,在營部連大家忍忍就算了,到了砲連人家可不吃你這一套。
還「裝麻」,那就沒完沒了了!
由於那時已經熄燈,而且也已經就寢完畢。一下哨便在黑壓壓的寢室中,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走道上;而他,則在完全眾叛親離的情形下被圍剿,連以往是營部連弟兄的我們,睡在一旁都沒人替他出一個聲。
你說,可憐還是可恨?
原因似乎是因為他「盤股突出」而想開全休單,可是卻沒有開出來,加上從第一梯次休假後便一直陸續轉診,整個本身的公差勤務及衛哨輪值都由其他人代工掉,而如今再沒兩天就要休年假,沒開出全休單的他還是不想站哨。結果,便惹毛了砲連的弟兄,當場便被削了起來。
但不知他是「百口莫辯」還是「不想抗辯」?便站在那,被砲連的弟兄邊躺著譏諷邊「請教」著。最後人家還跑到樓下,請出營長來跟他「溝通溝通」,到底結果如何?我也不想多管,起碼真的把自己不要搞黑就行了。
再不到半年就要退伍的人,竟過的比二兵還不如的悲慘生活,值得嗎?
帶著無奈的默默同情,我邊咳著嗽邊努力地讓自己入睡……。
2005-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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