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一個從花園的「琴藝亭」傳出的聲音,興奮且開心地喊著。「怎麼了?」琴藝亭上緩緩飄下一名中年男子,男子手中拿著洞簫,臉上有說不出來的和藹慈祥,「爹,我會彈這首「葉凋」了,我來彈給您聽好麼?」庭中坐了一名看似及笄的女子,臉上笑靨如亭外綻放的花朵一樣美麗,男子只是笑著點點頭,女子立刻調了調琴,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前,輕閉雙眼,十指來回拂弄琴弦,清脆悅耳的琴音立刻如流水般源源不絕地洩出。
原來這名中年男子是阮孝地,那年泰爾劍派被不明的四人滅了門,又與其兄阮孝天走散,只得自己帶著冥飛劍到處流浪,由於自尊心作祟,使得他不想到處找尋哥哥。一年春天,阮孝地漫無目的的走進百花谷,長久以來從未真正飽過一頓的他,終於體力不支,昏倒在地,跟著父親從谷外回來的靳蘭見他生的俊俏,央求著父親帶他進谷。從那時,靳蘭的一顆芳心便繫在阮孝地身上。不久,阮孝地不經媒妁之言,便向靳蘭之父提親,靳蘭的父親滿口子的答應,婚後與小倆口快快樂樂地在百花谷裡生活。靳蘭生的俏麗,生出來的女兒自也是留住了母親的美貌,至於阮孝地剛毅之性、硬脾氣也能在阮璇身上瞧見。靳蘭還笑稱女兒的硬脾氣便是從父親那兒學來的。一年冬天想出去玩雪,不加件衣裳便出去了,靳蘭在後頭叫著,但阮璇玩發了性,不加便是不加,直到阮孝地從外地回來見狀,氣得將女兒像提小雞般提進屋裡,阮璇這才肯聽靳蘭的話。
阮璇彈完一曲,調了調琴弦,正想再彈下一曲,阮孝地突然問道:「璇兒,爹想教妳用琴放暗器,想不想學啊?」阮璇一聽,將一對杏眼睜得老大,吃驚地說道:「爹爹,您說得的可當真?」阮孝地呵呵一笑:「當然當真啊!」阮璇一聽,喜得直拉著阮孝地的衣袖嚷嚷著:「太好了!」卻又隨即嘟起小嘴,向阮孝地說道:「爹爹都只教我練劍,也沒什麼花樣,可悶死我了!」阮孝地嘴角帶著笑,撫著女兒的頭髮道:「爹不是在練劍之餘教你弄琴了麼?」「這樣哪夠啊!我聽娘說,您不只會舞劍、撫琴,您還會五行奇術、八卦走位,還有吹蕭及御蜂,這幾樣本事我都還沒學會呢!」阮孝地側了側頭,想了一會兒,這才道:「不如這樣吧:你用劍招與琴藝跟我換更新的招數與曲子,只要你練得勤,爹爹便會多教妳一些新的本事,這樣好不好啊?」阮璇聽後,想想這樣一舉數得,於自己亦無任何壞處,便點頭允諾了。阮孝地接著道:「你適才彈的「葉凋」有些錯音,爹爹奏一次於你聽,如何?」阮孝地說了「奏一次於你聽」六個字後,叮叮咚咚地一陣琴響,已然彈了這首曲子的前奏,待說到「如」字時便一連彈了六七個音,說到「何」字時又再彈了一六七個音,「如何」二字一口氣說出,便已將「葉凋」這首曲子彈了大半。
這兩句琴音,彈速固然捷迅無倫,兩句連彈更是速度之極的速彈,包含了數種不同指法,極盡變幻之能事。這二彈招式之妙,出手之快,拿捏之準,勢道之烈,無一不是第一流高手的風範。在一旁的阮璇無不大驚,心想:「爹爹果然是第一流高手,這受曲子我練了不下二十幾次才有今天彈給爹爹聽的成果,平時瞧爹爹都沒在彈琴,這一出手便讓我嚇成這樣。……爹爹果然跟娘說的一模一樣。」阮孝地一見女兒的臉色,便知自己露的這一手,可十足地向女兒下了個馬威,便柔聲說道:「璇兒,爹爹嚇著你啦?」阮璇只是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爹爹這麼厲害,女兒不知該練多少年才會像您一樣。」阮孝地騰出一隻弄弦的手,摸摸阮璇的頭,笑答:「你只要勤於練習,不用幾年也可以像我這樣談琴如說話般流暢。」語畢,隨即擱下女兒用的琴,飛身上亭,搬走了亭上幾個屋瓦,從瓦片下拉出一張用藍布包裹的琴,縱身下亭。
阮璇見父親雙手捧著一個長形物體,臉上浮現看似珍重又似緬懷的神情,便問:「爹爹,您拿的是什麼啊?」只見阮孝地慎重地將藍布包放在桌上打開,展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張泛黃的焦尾桐琴,阮孝地隨手在弦上撥弄幾個音,說道:「樂律十二律,是為黃鐘、大呂、太簇、夾鐘、姑洗、中呂、蕤賓、林鐘、夷則、南呂、無射、應鐘。此是自古已有,據說當年黃帝命伶倫為律,聞鳳凰之鳴而制十二律。瑤琴七弦,具宮、商、角、微、羽五音,一弦為黃鐘,三弦為宮調。五調為慢角、清商、宮調、慢宮、及蕤賓調。」只見阮璇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便道:「這些你都清楚了?」阮璇聽得父親語氣中有些不悅,只得點頭。不料阮孝地並無處罰之意,只是授與一曲指法,自個兒彈了起來,隨後要阮璇跟著彈。父女兩人就這樣一教一學,直到靳蘭派人來叫去吃飯,這才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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