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會是個令人期待的一天。」嘉文坐在教室的位子上,思索著如何才能感動到聖旻,以及應該計畫些甚麼事。
嘉文依舊把重心放在明天要如何準備告白這件事上,完全不曉得,此時的陸家正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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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甄,撐著點啊!醫生馬上就趕來了!」陸世民握住太太的手,一陣擔心,從公司接到家裡打來病危的電話,便急急忙忙的回家,陪伴在他虧欠一輩子的妻子身邊。
「咳咳...少裝好心了!你巴不得我死,這樣你就能將她娶回來。」芙甄蒼白著一張臉,削瘦的她嘴角揚著冷笑
陸世民慘然一笑「不會了,我不會再娶,既然我入贅到陸家,我到死都是陸家人,不會再娶別人了。」
芙甄沒有說話,眼淚流了下來,半信半疑的看著她深愛同時也憤恨的男人「你...騙人。」
陸世民將芙甄的手放在臉旁邊,舉起右手,一臉嚴肅誠懇「我陸世民發誓,此生不再娶,若違誓言,叫我不得好死,這是我虧欠妳的。」
「我知道我快不行了,讓我臨死前見嘉文一面好嗎?」芙甄留下眼淚,她最放不下的還是嘉文,恨自己沒那福份看她長大成人,至於陸世民...算了。
「我去打電話給她,答應我在沒見到嘉文前都要撐住!」陸世民的眼角蓄著淚,不願再妻子面前流下,於是找了藉口便走出房間
芙甄明白自己無力改變現況,丈夫在外有新歡也留下了三個孽種,就算他發誓不再娶,說不定會偷偷照料著她們,芙甄越想越氣,她才不想用自己家的錢去幫丈夫養小老婆。於是叫喚了一直站在床邊的陳叔
「陳叔,我知道你從我父親那時就一直很盡忠於我們陸家,所以我希望在我臨終前,把一些事交代給你。」
「夫人,請吩咐,我一定會盡力,盡我最大的力。」陳叔紅了眼眶,從芙甄出生到看著她長大,雖說是陸家小姐,但也形同於自己的女兒。
芙甄虛弱的說「我希望...我們陸家財產,只歸於嘉文所有,不要讓外面的孽種們分了我們家的財產,你一定要好好守護嘉文,就像我小時候你守護我一樣。」
「會!會!我一定會好好扶養小姐長大,也絕不讓其他人有機可乘陸家的財產。」
芙甄淺淺一笑「謝謝你了。」
十五分鐘後,嘉文得知消息被接回家,她立刻衝往母親房間,果見母親已經虛弱的連話都快說不出來。
「媽!媽!妳一定要撐下去!妳還要看我長大不是嗎?」嘉文淚流滿面,緊緊握住芙甄的手
「孩子,妳答應我,一定要將我們陸家的事業發揚,我便毫無遺憾了。」芙甄緩緩的說出了心裡最終的希望
「我答應妳,但妳要振作起來,妳還這麼年輕,上天不會把妳帶走的!」嘉文趴在母親身上,泣不成聲
「乖...乖孩子。」芙甄在眼角落下一滴淚,就此撒手人間
「媽!媽!」嘉文大吼,搖晃著看似睡著的母親,不能相信她就這樣離開了自己
在門口聽見嘉文的吼叫,陸世民衝了進來「芙甄!」
之後,不管醫生急救幾次,芙甄就是沒再睜開眼睛。
嘉文不能接受這個消息,不能接受自己母親就這樣過世了。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甚至什麼都不吃。
從小疼自己扶養自己長大的母親就這麼過世,在這世上已沒有親人了,一個也沒有,陸世民有與沒有根本沒什麼差別。
陸世民敲了敲嘉文的房門,希望能陪陪嘉文,畢竟喪母對嘉文來說打擊一定很大。
在房裡的嘉文大概知道是誰,冷冷的說「進來。」
「我能跟妳聊聊嗎?」陸世民坐在嘉文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嘉文依舊冷著臉「我跟你還有甚麼好說的?」
「我知道妳不喜歡我,但我是妳的父親,我是真的很想關心妳。」陸世民忍不住哽咽,流下了男兒淚,他已是個失敗的丈夫,至少父親的職責應該要做好,他已經為了彌補芙甄,拋棄了他另一個最深愛的家庭,他不能一錯再錯。
嘉文見到一向不熟嚴肅的父親竟然在自己面前落淚,忍不住錯愕,但厭惡的心仍舊蓋過訝異,淡淡的說「你如果真的關心我,當初就不會拋下我和媽媽,還害媽媽從此臥病在床。」
「我是想告訴妳,我真的很想關心妳,畢竟,我是妳唯一的...親人。」陸世民覺得不能跟嘉文繼續聊下去,因為嘉文給他的態度依舊冷冽不近人情,不過他不怪嘉文,畢竟是自己的錯,要是告訴嘉文她其實還有親人的事呢?不過她的反應應該跟芙甄一樣吧?
陸世民走到門口,回頭向嘉文說「妳早點休息吧!明天要準備妳媽的後事。」
嘉文見到他出去,覺得很煩,從抽屜拿出久違不見的菸,點起一根,深吸一口,三個多月沒碰菸的她,不習慣濃厚的菸味燻著咽喉,當尼古丁衝上腦門,卻感到渾身都放鬆了,她的眼淚依舊止不住,嘉文便放任它流。
「聖旻對不起,現在的我只能靠菸,才能讓我暫時忘卻現實。」嘉文只能用菸來補足自己的空虛,一個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空虛,但菸似乎補足不了傷痛,於是她需要更重要的催化物『酒』。
「陳叔!陳叔!」嘉文在沙發上吼道
陳叔一直在小姐房門外待命,他已經答應了夫人,所以一定會好好守護這位小姐,所以當嘉文一呼喚,不須她等,便馬上出現在嘉文房間,但又見小姐抽菸了。
「小姐有什麼是需要吩咐?」陳叔雖然不喜歡小姐這樣,但畢竟小姐喪母,現在說甚麼都制止不了小姐的行為
「去準備酒,隨便什麼酒都行!在五分鐘內我要看到前面桌上都是酒!」嘉文惡狠狠的說,她只想把自己快快灌醉,然後忘記所有的一切。
「小姐,這個...」陳叔皺皺眉頭,他不希望見到小姐墮落,夫人絕對不願意樂見這種狀況。
「你還想囉嗦什麼?快去!」嘉文用盡了耐性,隨手抓了個青銅雕塑的藝塑品便往陳叔身上丟,恰好那個藝術品砸中了陳叔的頭,陳叔立刻摀住受創的頭部,雖然血已經緩緩流下來,但依舊鎮定的說「是,我馬上去準備。」
嘉文見到陳叔頭上的血,後悔自己的衝動,她沒有意想讓陳叔受傷的,只是想讓陳叔快點去做自己吩咐的事罷了。
五分鐘後,各式各樣的紅酒、白酒,到最後面上來的啤酒,各種品牌各一種,一瓶一瓶滿滿的堆放在桌子上。
陳叔的頭已經做了簡易的包紮「小姐,能少喝就少喝一點吧!」
「下去。」嘉文原本想要慰問陳叔的,可是到口的話卻又說不出來,硬又吞了回去。
嘉文恨自己,當初冷漠的性格全又湧上了心頭,她不管什麼酒,一打開栓子便狂灌入口中,能喝到茫喝到暈喝到昏睡,就是現在該做的事。
從沒喝過什麼酒的嘉文,對酒精的抗性很低,在喝完第三瓶時,已然醉倒。
然而另一邊不知情的聖旻,對於明天嘉文要給她的驚喜,抱著很大很大的期待。
「希望明天會是讓我難忘的一天!」聖旻抱著棉被,興奮得都快睡不著,最近的嘉文變得很貼心很難猜,不曉得她又會做出什麼令人吃驚的事情,聖旻想著想著,在各種自己的幻想中度過了一夜。
殊不知,這越大的期望,帶來的只是越大的失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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