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接龍遊戲規則再定義(凰) ~~~
每次都有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和前一個故事只要有些交集即可,不管是在空間,時間或人物都行。比較像是單元劇的寫法,不是連續劇。這樣不用太考慮主角的性格接續,或者每個人筆法不同出現的唐突。每次都可以是一個新的開始與結束,但是一定要帶到和上一篇有相關的人事物。
文章接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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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情人的眼淚
後院一陣喧嚷,隔壁那個歐巴桑在唸她女兒…關門前聽了一下,好像在指導她女兒怎麼晾衣服?!剛開始有股衝動…想隔牆喊過去:「婆娘,有那麼嚴重嗎?!妳就不能讓她自己把事做完,衣服會乾就好了,掛那麼整齊做啥?!…」…還是忍住了,關上後陽台的門,反正被唸幾句,那個年輕女孩也不會少塊肉!我幹嘛參和攪亂別人家秩序?年紀大了,不再是年輕時候的血氣方剛?現在思前顧後的,或許真是老了!…更何況,樓上還有個眼神茫然的女孩,或許,她在哭…。
她說不用管她,她只想發呆,或者好好的大哭一場…
我和她只見過兩次面,第一次和這一次,第一次是一年多前,透過朋友的介紹,我請她替我趕了一個急件的文案。
我打開儲藏櫃,替她準備一床乾淨的涼被…,這棟透天厝不是我的房子,結束上一個事業體,賣掉自己的房子,搬過來的傢俱跟這房子的格局勉強湊合,我卻總覺得格格不入,樓上主臥的浴室沒有門,因為討厭原本那扇不搭調的門,反正我一個人住,索性就把門拆了…我跟她說可以先梳洗一下,我一個鐘頭內不會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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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機場接她,她第一眼沒認出我,我認出了她,她把頭髮剪短燙直了及肩,輕便的白色緊身T恤,外搭黑色及踝A-line洋裝,踩著露趾的涼鞋,背著黑色背包,只有黑白兩色的年輕女孩,比第一次見面感覺小了許多,雖然跟印象有落差,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在搬家前整理資料,我留下她的名片,名片上有她的住家電話,是第一次見面時她給的,電話是為了方便確認接案匯款,我想起第一次見到她…
她那天下班後匆匆趕到已經近八點,約在我一個朋友的音樂工作室,他是業界小有名氣的詞曲創作人,年輕時我也玩音樂,現在老了,玩不動了,浪漫情懷在商場上已經快磨光了!她進門確認我的身份後,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我可以先抽根菸嗎?...」
她拿出煙,我禮貌性的替她點火,夾著菸的手指抖得很厲害,說真的,我當時以為她嗑了藥…長長的捲髮,讓她孩子氣的臉略增成熟,脂粉未施的臉看出柔嫩的膚質…。
她簡單自我介紹,我說明案件原委,我請她在現場看完替她準備的資料,請她替明天趕著付梓的俱樂部簡介下完標題,囑咐有問題可以馬上提出來,她一直低頭認真閱讀著資料,煙也一根接著一根,奇怪的是,對著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孩,我竟有一絲心疼及奇異的感覺…,她自始至終幾乎沒有疑問,全神貫注翻閱著資料,所以沒有發現我一直在觀察她…,我原本希望她能在我離開趕飛機前完成,但從她的疲態看出她的精神並無法集中,時間已經晚了,我沒有時間再找另外一個Copy writer,而且…我想等她,我最後請她回家先睡一覺,最遲明天早上九點前傳真給我…。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就這樣,我看著她,她看著資料…幾乎沒有眼神交會,但是在匯款給她後的這一年內,我卻不只一次拿起她的名片,默唸她的名字,只是沒有撥出那通電話…。直到前一個禮拜我搬完家後,在夜裡我按下她的電話號碼,心想也許她已經換了電話,結果她接起電話,我找到了她,那個夜裡我們用電話聊了七個多鐘頭,一直到天色漸白…。
全程幾乎都是我在說話,她很耐心的聽著,慵懶緩慢的回應,讓我放心的對著話筒訴說,我告訴她我見到她的第一印象,她第一次笑出聲,是反駁說她從沒有嗑過藥…,她的聲音很好聽,在安靜的夜裡透過電話線,給人一種安定的力量…也許因為看不見她,也許藉著夜色壯膽,我竟然一口氣把我這一年對她的遐想,全部說給她聽…還好,她沒把我當神經病掛我電話…。
我告訴她過去那一年我好幾次有衝動想找她,卻屢屢拿起話筒又作罷,我從來都沒想過結婚,但卻興起跟她一起生活的念頭,想將她帶離匆忙的那個城市,就我和她兩個人,拋卻世俗的眼光恣意過活;我在郊區有一棟房子、有人人稱羨的事業,如果她還想做事,我可以用我的關係替她安排一個她喜歡的工作…。可是,當我再度撥通這個電話時,所有情況已不是當初描繪的藍圖…我的事業垮了,我沒有能力要求她放下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這通電話只是渲洩了我這一年多來,對她莫名的思念。…
原本以為在那通電話之後,我們此生不會再見,昨天卻接到她的電話,問我說她能不能來找我?!她說今天是她男朋友結婚的日子,她想遠離那個傷心的城市,只要一天就好,只要讓她躲一天就好。她說那個跟我一樣年紀的男人,準備好一切要一個相夫教子的女人,她說他不要他的女人拋頭露面,只要待在家裡替他持家養孩子,而她,踏不進去,她沒有準備進入婚姻,她還有好多夢想要完成…他的藍圖不是她的,她知道他們早已失去彼此,卻還是會難過…我說:「你來吧,我會到機場接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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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梯間喊了她的名字,這名字我唸過多少回已經不可數,像喊著一個熟悉的朋友,我確定她的情況能讓我看見,我才走上台階,我抱著一床涼被給她,她抱膝坐在床上,梳洗過了,換上絲質的睡衣,細肩one-piece的睡衣,外面是一件同質和式罩杉,隱約可見她胸前的白皙,我確定她又哭過了,一個比我想像中還小的女孩…我想抱她,緊緊的攬入懷中,甚至擁有她,進入她的身體…,但最後我只是把涼被放在床沿,拍拍她的頭,叫她早點睡…。
這一夜,我在樓下客廳沙發上,聽著她間歇的啜泣聲,想想…她真的還太年輕,所以有著那些自己也搞不定的堅持,和不知所以的眼淚,明天她回去以後,也許,此生我們不會再相見…。
這個夜我看見,消失在陌生城市的情淚,一個不是我的情人的情人…。
(06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