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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9-18 11:03:02| 人氣9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朝天門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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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時候,我登上了船,一絲的感傷驟然升起,不太清楚原因,也許是那與 唐宋詩人相伴的江水上下起伏,也許是父親曾告訴我如何從這兒離家40年的故事,也許是姑丈可愛女兒的依依不捨。

我呆在甲板上,回望朝天門與重慶的紅色天際,習慣於搭乘飛機的我忽然戀愛起船行不疾不徐的緩慢,好多的時間可以觀看旅人們的擁抱,好寬的甲板可以隨意的停留。揮手向姑丈一家人道別,我隨著渡輪漸漸的遠離重慶,向夕陽的另一邊前進。

我大概是最後一個從甲板進船艙的旅人,只想趁最後一絲夕陽多看看這即將消失於大壩建成之後的美麗景色,我的決定是對的,船艙裡真是一點都不值得停留,我一離開甲板後就知道有時候該花的錢還真是不能省。我的渡輪不是專門的觀光郵輪,比較像是本地人的交通船,因為省錢的我是在中層甲板的六人房,三天從重慶到宜昌,也可以多在船上待一晚到武漢。

從一層甲板找著路上二層甲板時我就感覺不妙,所有的人都打著赤膊避暑,一間間狹小昏暗的房間裡也搞不清楚到底塞了多少人,吵雜的交談聲與鍋爐聲中,黃昏的暑氣隨著濃厚的香煙味撲面而來,加上江水詭異的黏稠腥味滾著四周擦身而過的汗味,讓我回憶起曾墮落在威尼斯的一家破舊的私人青年旅社,似乎也是這種味道,只不過目前的難受程度只有過之而無不及。正在狹小的甲板走廊與前後左右的人們掙扎時,只見忽然一口痰從我身前的艙房中飛出來落進江面,就像在重慶解放碑前看見穿著迷你群的妙齡小姐隨地吐痰一般,我驚嚇的佇立在原處往艙房內望去,一個落魄的年輕人正蹲在堆滿垃圾的地板上抱著泡麵痴痴的對著我笑著,上下舖隨意躺著四五個挑夫般的人聊著天,正在等待著暑氣消去之後入眠。

登上了二層甲板,不到1米5的濕滑擁擠的走道依然是佈滿了厚重的煙味,因為太熱,所有的房門都是開著以便於隔著中央走道彼此通風,小孩的哭鬧,川話高聲的交談,泡麵與橘子皮滿地到處都是,一間間不到兩坪大的狹小艙房放了三張上下舖,一個小書桌,兩個塑膠小凳,一個古老的熱水瓶,一個小塑膠垃圾筒,一個比手掌還小的洗手台。我挨戶的詢問我的房間號,然後便呆在我房間的門口不知所措,背著大背包的我根本就進不去我的房間,塞在房間中的一對中年夫婦,一對年輕姊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五隻嘴停了說話十隻眼睛望著我像是時間凝結了三秒,我想我找到我的房了。

台長: JOEY1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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