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問到,究竟旅行的意義是什麼,我回答她說,任何一個污點落在潔淨的白紙上都顯得美麗。
那天下午,我坐在Kyoto京都Ryoan-ji龍安寺的庭院中,沒有椅子,只有一個面對著庭院的走廊;庭院中沒有繁複的山水與雕梁,只有十五塊平凡的石頭各據一方;沒有皺眉的煩惱,只有不需思考的寧靜。
從Kinkaku-ji金閣寺走至龍安寺大約需15分鐘的時間,一路上沒有任何特殊的風景,也或許是金閣寺太過於霸道的美,讓所有週遭的景色都相形失色,我毫不責怪Mishima Yukio三島由紀夫會選擇在演講後切腹自殺來詮釋完美,因為我相信金閣寺在火中硝焚的剎那,也絕對是像他在舞台上忍受痛苦過程一般無可言諭的絕美。
我自然地坐下,沒有選擇的,只是想靜靜的面對眼前陌生的庭院,陌生的景象卻是極其熟悉的與我在心靈中起了對話,沒有聲音,只是一種了解,對佈局的了解,對寧靜的了解,對極限的了解,以及對未知的了解。
室町時代東軍大將細川勝元於寶德2(公元1450)年創建妙心寺,也就是之後的龍安寺。應仁之亂中全寺遭祝融焚毀,其子細川政元於1488年再建。此長方形庭院即在順著佈滿蓮花的鏡容池緩步而上的不遠之處。石庭中鋪滿白色石粒,大小15座岩石巧置其中,正是如入口處淨手泉眼上所題「唯吾足知」的石刻文般禪意四溢。
像十年般的寂靜,遊客穿梭於我的背後,如慢動作般的進行,光影逐漸在梳得細膩的白砂石上移動,像是整個庭院隨之移動般。我的眼光隨意的停留在院內的角落,沒有突兀,石頭將空間適當的分割與佔據,任由光影的移動與形塑,像是我的思緒隨之均勻的漂浮左右。
石庭又稱為「七五三庭」,30x10平方公尺的大小,只有一大片梳得極整齊的細白砂,由左向右點綴15處奇石,按照5-2-3-2-3排列,所以亦稱之為「十五石庭」,平衡的佔據整個空間,像是若干禪宗畫家,利用白砂替代作畫的白絹或白紙,用暗色的岩石及常青樹代替水墨的筆觸。
旅行就如同這天下午,自然的坐下,任意的隨著心靈的對話移動,自己像是散落地上的一張白紙,準備好承接下落的斑點,碰觸、反彈、擴散,痕跡總是無法掌握,美麗也總是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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