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善有善因、惡有惡報;天理循環、天公地道。
對於「報應」這檔事,我一向深信不疑,因為每次做完虧心事後,隔一陣子我就會嚐到同樣的痛苦。
所以毫不意外的,在北大當上教授之後沒多久,我便開始嚐到報應的滋味。
大學時候的我上課時一向是非常專心的---非常專心的作自己的事。
老實說,如果教授不把麥克風開太大聲的話,教室還算是個不錯的空間,
不必花錢就有冷氣吹、有桌子可以吃吃便當、喝喝飲料,傳傳紙條、看看漫畫……
累了還可以趴著睡覺,倒也蠻愜意的。雖然有時候我也會覺得沒人理睬的教授有點可憐,
可是想到還有一堆人連來充個人場都不願意,我的罪惡感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北大的這群學生要是也能對我不理不睬、或是乾脆通通蹺課該有多好?這樣我才能放心地胡說八道嘛!
偏偏這些學生上課時專心得要命,我說的那些廢話他們全都抄進筆記裡,回去之後還會拿出來再複習一遍!
這一定是報應,老天爺要我嚐嚐當教授的痛苦,
所以才把我變到1917年,讓我去當教授,讓我知道教授可不是好當的!
「教授,請問未來的人是不是很喜歡吃雞?」這天學生某個學生在課堂上提了個問題:
「教授上節課談到未來人的飲食文化的時候,提到了肯得雞、麥克雞塊、小騎士炸雞、
頂呱呱炸雞、鹹酥雞和雞排等,都是在未來很受歡迎的食物,為什麼全是雞肉類呢?」
我當場傻眼,其實上次我講的都是我愛吃的東西,
我怎麼也想不到有人會把我的廢話拿去分析比較歸納演繹一番,然後問我未來的人為什麼喜歡吃雞?
「因為未來的雞比較好吃。」我很肯定的說道,
「這種未來雞每天都聽音樂、喝葡萄酒、農場主人還會陪他們聊天、或講笑話給牠們解悶,
雞在這種無憂無慮的環境中成長,當然會長得又高又壯又好吃啦!」
「那麼未來的人為什麼要對雞那麼好呢?」他追問道。
「呃…愛護動物是應該的嘛!」我隨口搪塞過去。「還有誰有問題?」
又一隻手舉了起來,是一個頭大大,穿著藍長袍、看起來有點老的學生。他起身說道:
「我從剛剛聽到現在,只有一個感覺:妳簡直是沒深度兼瞎扯淡,敗壞社會的風氣、
教壞那些後生小輩,我看妳啊,該徹底檢討檢討。」
喂喂,你是來踢館的是嗎?講話這麼不客氣!好歹我也是你的教授耶!「你是…?」
「連我你都不認識?我是北大文科學長。」他一臉傲慢的說。
「學長?學長有什麼了不起?你是大三還是大四?喔不不,看你這張臉,八成是留級了很多次吧?
真是怪了,一般說來頭大不是會比較聰明嗎?你頭這麼大怎麼還會被留級啊
?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檢查,照個X光看看腦袋裡面有沒有長蟲?不然等到裡面都空了才醫就來不及囉。」
我故意酸溜溜的說。他那副跩個二五八萬似的樣子看了就有氣。
「黎教授您誤會了,在我們這兒各科教授的頭頭就叫『學長』,這位是陳教授。」
胡適趕緊衝出來打圓場,「是我不好,沒先介紹你們認識,才會有點誤會。」
「喔,你是教授啊,那我們是同事囉。」
我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剛剛我太失禮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別見怪啊!」
他睨了我的手一眼,「我看我們還是別握手了,免得我把病傳染給妳。
妳的腦袋要是被蟲吃了,說不定會比我死得更快,因為妳頭沒我大嘛。」
「呃…哈哈,陳教授真是愛說笑。」我尷尬的笑著,看來他真的生氣了。
胡適站在一旁搓著手,看來一臉為難的樣子。唉,得罪這傢伙我是不在乎,可是讓胡適擔心就不好了。
我只好努力表現出誠懇的樣子說道:
「哎,剛剛是我眼花了,仔細一瞧您的頭長得真好,
增一分則太大、減一分則太小,穠纖合度啊!
而且一看就是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樣子。可真是羨慕死我了。」
我努力在腦中搜索出一些聽起來很有學問的形容詞來誇獎他。
「妳剛剛才說我頭大,現在又說不大了?妳口是心非、言不由衷,見風轉舵、油腔滑調,
我真不懂校長怎麼會請妳這種人來當教授?」他指著我的鼻子說道。
「因為任何人只要能言之成理,都夠格做北大的教授。」校長突然出現在門口,
「獨秀,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瞭解我做事的原則嗎?
我們倆不都認為一言堂式的教學已經跟不上時代,對各種思想要兼容並收,才能去除學生的偏狹之見?」
「你說的沒錯。但我再怎麼看都覺得她是個女騙子。」他一臉厭惡的看著我說道。
「你是陳獨秀?我知道你。你跟胡適一起推新文學運動,還創辦『新青年』雜誌對不對!」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覺得你有點眼熟。」
「看吧,我就說了她什麼事都知道!他確確實實是打未來來的!」胡適高興地說道。
「誰不知道我們倆在推新文學運動?你和我寫的那兩篇文章引起多大迴響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你們要想說服我,就叫她拿出確實證據來!」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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