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雛菊，要不要玩一把？」蘭姐叼著煙，手摸著麻將，笑著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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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會。」而且也不想，到了杯水給蘭姐，我站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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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喔！還要跟華成鬧多久？他三天兩頭來我家，快煩死我了。」趁著牌友還沒有來，蘭姐拉住我，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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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鬧，只是不想拖累他。」我到蘭姐家來已經快一個月了，那天我帶著傷，顛簸的衝出酒店門口，差點被計程車撞上，幸好蘭姐剛好路過，把我帶了回去。我就住了下來，我怕，我怕再看到李華成那張憤怒的臉，怕他又揮手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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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拖累他不是躲他，你要學會變強一點，像我一樣。」蘭姐挑了挑柳眉，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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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不會，第一次想學，又給歐景易惹了麻煩。」那條怵目驚心的血痕，我還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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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華成太急了，沒關係，你就跟著我，會懂得。」她看了看錶，「怪了，怎麼三個都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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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姐，歐景易跟我說，華成不但要防外人，連自己人也要防，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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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你純！華成才二十，就爬到今天這各位子，當然有人不服他了。像范東那扶不起的丫斗就是一個例子，要不是看在他是龍哥的乾兒子，我也想給他幾巴掌。」她喝了一口水「所以我說你要變強，不能靠李華成還是歐景易那些人護你，誰知道，那天一個造反，把你綁去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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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景易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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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易那小子是不會，別人呢？…」突然，蘭姐不說話，我正想開口問她怎麼了，她比了比嘴唇要我襟聲，然後站起來輕輕的走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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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的樣子，我閉上的嘴，仔細看著門口，沒有看到人，卻聽到聲音，男人的聲音、很多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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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蘭姐低叫一聲，拉著我進廁所，把放在儲藏室的兩把水果刀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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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麼？」我接過水果刀，顫抖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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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這裡是宋貴的地盤，要死！」她扣上外套釦子「小雛菊，沒砍過人吧？」我搖了搖頭，看著蘭姐，她突然無奈的一笑「我以前也沒有，跟了龍哥就學會了‥因為我不想做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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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蘭姐以前也是包袱？我看著她纖嫩的手，和幾絲皺紋的眼角…她的臉突然有一點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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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記住，見人就砍！你想活，就得狠！」她拉著我，我顫抖的搖搖頭，定在原地，不敢動。蘭姐又開口「你不走，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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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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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李華成的女人，我是龍哥的女人，被抓到，最好得結果是被輪姦，最壞…會要了華成和龍哥的命。」她口氣好淡…淡的好像這都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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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要了李華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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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我不要做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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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你的男人，拼命吧。」說完，她打開門衝了出去，果然門外已經有人了，蘭姐罵了一聲，劈頭狠狠的就是一刀，尖叫聲，一人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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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拼命的往門口跑，突然一人攔的出來，抓住我的衣領，我開口叫，只聽到蘭姐喊了一聲「為了李華成！」她也被一個人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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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李華成、為了李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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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閉著眼睛，回頭舉起手上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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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落…血，沾滿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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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我的人，叫了一聲，放開手。他大概沒想到，小雛菊‥也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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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衝到蘭姐身邊，推開她，抓住蘭姐的人拿著打破的酒瓶砸了下來，我只覺得背上一陣刺痛，差點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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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姐扯開了那個人，拉起我沒命的跑。我的意識早就模糊了，支持我奔跑的是那句在我耳邊環繞的「為了李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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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李、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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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姐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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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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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昏了過去，發生什麼事，我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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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醒來的時候，我身上不是我的衣服，是歐景易的…歐景易的衣服下，我是赤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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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著我，眼睛帶著淚‥一聲又一聲的跟我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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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覺得下腹劇痛，背也抽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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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雛菊，對不起，我來遲了…」他哭了，歐景易跪倒在我身邊，抱著頭大哭。他身上也是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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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景易，李華成呢？」我勉強坐起來，拉緊身上的衣服，無力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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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哥帶另一批人去找你…」他們分成三批人，整個高雄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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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景易，帶、帶我回去，不要‥不要跟成哥說‥」話到此，我淚掉了下來，站了起來，我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外，門外站的是歐景?鰝漱滮U。他們全部一臉憤怒、又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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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你們嫂子？」我看了他們一眼，淡淡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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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全部點頭，一下又一下堅決、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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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天的事，除了我們，沒有別人知道。」我不想再…拖累李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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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他們開口，我們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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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應我‥」他們含著淚，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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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黑暗裡沒有光芒？這些人的義氣，就是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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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景易，帶我回去吧，我好累了…」話說完，我身子倒了下去，再一次意識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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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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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菊姐，外面有人砸場子，」辣椒走到我前面，一臉不安的說「成哥不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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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找了，叫小四那邊人過來，我去看看。」我站起身子，甩了甩捲燙的長髮，拉了拉上衣的細肩帶，拉直了黑色的皮褲，帶著小辣椒，往樓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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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上的銀環、十二個耳洞，清脆的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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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上的細跟涼鞋，踏著樓梯，傳出一陣陣清亮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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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十八歲，是李華成的女人…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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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是包袱‥不再是用手一折即斷了柔弱雛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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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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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等！」打到這，我揮了揮手，要小雛菊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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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再度抽了一口煙，淡淡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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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抽煙，也是那個時候的事嗎？」我看著煙灰缸裡躺著十來隻!
> 的煙蒂，小雛菊的煙量很大，抽的也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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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了搖頭「不是…他q來不讓我抽。」她看了一眼煙，眼神裡流露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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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不是也抽，怎麼不讓你抽？」儲存，打開新的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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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都這樣，他們做的事，不一定讓你做…」猛然，她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了個煙圈「他們抽煙，會不讓你抽，」她再度吸煙「他們能出軌，卻不讓你出軌…」她的話，很遠，讓人感覺不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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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軌？」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點訝異的看著小雛菊，他們倆總是那麼近，那麼需要對方，仰賴著對方的氣息而活…怎麼會出軌…？我看著她想從她無神的雙眼裡找出答案，但是…除了空洞，我看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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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浴室走出來，李華成坐在床上吐著煙，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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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比較早回來？」我脫掉圍巾，背對著他，找起我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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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我身邊，手摸上了我的背，我轉頭對上了他明亮的眼睛「不用摸，醜死了。」我背上有疤，一條一條的疤，我也忘了，到底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回頭，套上他掛在椅子上的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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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雙手把我一圍，把頭埋在我頸間，淡淡的說「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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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煞那，我眼淚差點掉下來，不過，我還是緩緩的回頭，笑著看他「還不都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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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黯然，看著我。摸著我的卷髮，又問「還是不懂，為什麼燙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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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說話，我自己也是不懂，為什麼燙了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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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了，我還是你的雛菊，諾～這玩意兒永遠洗不掉的。」我拉開襯衫，藉著燈光，可以看到我左胸上那朵豔黃的雛菊…我十四歲那年刺上去的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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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那朵菊花，眼中閃過一個不易察覺的痛苦，吻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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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吻，很淡，和以往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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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吻，有點變質…像一個沒有了愛的吻，只有慾望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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