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素正又再度來到西花的房內。縱使西花有萬般的不捨,仍然不敵宿命的安排。
她含淚看著在懷中熟睡的孩子,抱了又抱,接著抬頭看了一下素正,眼裡滿是悲傷。
素正知道再拖拖拉拉的話,恐怕西花又會變卦,於是趕緊說: 「妳就放心把孩子交給我吧。雖然妳無法照顧他長大,但至少往後還是可以在遠處默默地關心他。」
「素正法師,真的可以嗎?」
「相信我,我從來不食言的。」
西花最後只得放手。
流著淚看著素正抱著孩子靜靜地離開了春花館。
直到看不到素正的背影,西花一屁股攤坐在地上,狠狠的痛哭了好長一段時間。
此時嬤嬤從旁默默地靠了過來,她輕拍了西花的背安慰著:「西花,我知道現在妳很難過,但...行首說現在要妳立刻去找她。」
原來,這一切是昨天素正和千行首討論好的。
計畫是素正提出,千行首只是跟著配合,小孩的去處安排好後,接下來就剩下西花了。
西花擦了擦淚,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跟著嬤嬤來到的千行首的房間。
「千行首。」
「西花,坐。」
「我想你應該猜到是我和素正幫你安排的這一切了吧?希望妳可以諒解,這一切是為了你們母子可以平安。」
「嗯,我知道。」
「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我叫妳來是為了妳之後要在春花館生活的事。」
西花猛地抬頭「千行首... ...我可以不要嗎?我真的不想要做妓女。」
「妳先聽我把話說完。我並沒有要叫妳做回妓女,因為以妳現在的模樣,恐怕想做也沒辦法。」
西花看著千行首,突然想到,現在她的臉上多了兩道明顯的傷疤,算是已經毀容。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犯了甚麼滔天大罪,才會遭受如此懲罰。
「嗯...你說的對,不過,你要把我留在這裏做什麼呢?」
「你依然可以繼續住在現在那個房間,那裡比較少人走動,可以避人耳目。不過,我希望妳以後出入都得帶著面紗,一來遮住你那醜陋的傷疤,二來可以讓你的面目越來越少人知道。」
「這沒問題。」西花點點頭。
「當然,春花館可不是讓你白吃白喝的地方,我們不可能無條件的供養你,你必須在這裏工作,就算當做在這裏抵你的食宿吧。」
「那麼...我可以做什麼呢?」
「你先去廚房學習做菜吧,之後再去學整理房務的事情。我會叫負責的人來指導你,不過你要記住,她們的職權是可以隨便使喚你做任何事情,但如果往後你對她們有甚麼不滿來找我,我是不會為了妳而出面干涉的。」
「我知道了。」
千行首滿意的點點頭。「還有... ...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不再叫西花。為了方便及隱藏你的身分,從今以後所有人就要叫妳"花娘"。」
「一切都遵從您的安排。」
「那現在就先請你跟著嬤嬤,她會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謝謝妳,您對我和孩子所做的一切我由衷感激。」
西花就這樣在春花館生活了下來。
素正抱著孩子想起,這一切目前都正照著當時譚隊長告訴他的計畫順利的進行著。
(十個月前...)
譚隊長看著素正,語重心長的問:「素正,以你對九越靈的認識,你覺得將來他的孩子會對我們造成威脅嗎?」
說到這個素正心裡就有氣,當初要不是西花的關係,越靈也就不會遭此劫難,更不會因此與人類結下冤仇。依他的身分,人類就算是想要碰他一根寒毛都非常困難,更何況他從不曾隨便去加害人類。
素正嘆了口氣:「這我沒辦法跟你保證,他的小孩是否會繼承他的能力,還有待商榷。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一半是狐一半是人,這點是沒辦法改變的。」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小孩要是將來知道了這些事,有可能會讓我們所有人陷入危險當中嗎?」
「不是這麼說的!我的意思是,他也是像我們人一樣,需要有人教導,需要學習的。只是他的血緣是既定的事實,這會讓他在人類的社會當中,帶來些許的困擾。」
「嗯,你這麼說我就了解了。」
「如果不想要重蹈覆轍的話,我認為要讓這孩子徹底的隱藏他的真實身分。要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誰,這樣子是最好。」
「這孩子出生就沒了父親,我的確需要負大半的責任,但我的身分不太適合將他帶在身邊,希望你可以協助我照顧他們母子。」
「我是有辦法可以讓這孩子暫時隱藏他與其他人不同的樣貌。但...說照顧嘛...我一個大男人,哪知道怎麼照顧孩子呢?更何況你要讓西花怎麼辦?」
「我有一個辦法,雖然很殘忍,但這也是為了大家都好。」
「你說吧,我聽聽看。」
原來譚隊長的主意就是讓西花和孩子分開,讓西花繼續藏在春花館,讓千行首看照她。而孩子呢...則是讓素正帶走,讓別人收養他。
「唉...這甚麼狗屁倒灶的辦法嘛!拆散人家母子,會有比較好嗎?這小子一下子變成無父無母,怎麼會長得好呢?」素正不滿的想著。
不過...當時譚隊長提醒素正,只要西花生了,就去通知他。他會跟他說好一個日期,請他將孩子帶到山澗去,將孩子放在籃子裡,讓孩子順著水流而下。
這天素正照著譚隊長的指示將孩子放入籃子順水而下,他看著籃子搖搖晃晃的順水流而下漂了好長一段路,就在不遠處看見了一群人在岸邊擺宴飲酒作樂。孩子的啼哭聲突然吸引了一個人的注意,他馬上命人停下樂聲,跟隨從問了問哭聲的來源,才發現從上游漂來了一個竹籃子。
這時大夥紛紛靠了過去,打開遮掩的布一看,發現裡頭竟然有個嬰兒。正當所有人驚訝怎麼會有嬰兒的時候,素正悄悄地出現在他們面前,說著這是一個棄嬰,這嬰兒雖然被父母遺棄,但他仍然是個福星,誰能夠收養他,將來肯定能大富大貴。 接著素正又提出最近他們是不是在經營客棧時遇到了一些狀況,他們一聽發現素正說的都沒有錯。
這個人就是百年客棧的老闆朴武率。朴武率向來宅心仁厚,聽見素正說著身世如此悲慘的棄嬰,一時間起了憐憫之心,想著反正也沒關係吧,就當是家裡只是多一口飯吃,而剛好他的管家目前也膝下無子,就順水推舟的將孩子給他當兒子養。
「好吧,這孩子就交給我們照料吧,不過...該叫他甚麼好呢?嗯...他是從河中撿起,但...河不好取名...不然...就叫江吧~江...放置在江中...江置,對!就叫江置...這孩子就隨你的姓吧。崔江置!」
「嗯~甚好甚好~老爺,就這麼辦吧。」崔管家也很高興的附和道。
「跟您提醒一件事,這孩子雖然是個福星,但他手上的這串念珠還請您千萬不要從他的手裡取下。」
「為什麼?」
「嗯... 在20歲之前,這個念珠是保護這個孩子的。如果拿下來的話,恐怕會有危險降臨在他身上。」
「大師所言甚是,我們會好好照料的,請您放心。」
「欸...我不是甚麼大師啦,只是一般修行的居士。反正這孩子會幫助你們越來越順利,但也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照顧他。」
「謹遵居士指示。」
素正就看著朴武率他們一行人把江置給帶離開了。
後來素正才知道,原來帶走江置的是百年客棧的老闆。正是當地百姓口耳相傳的大善人,他不但待人寬厚,做人也非常正直。本來是一間小小的客棧,後來在他努力經營之下,漸漸的變成當地重要的地標之一,只要是來自遠方的旅人幾乎都會在那裡留宿。
如果是他帶著江置,也許就可以放心了。素正想著,這孩子能夠跟著這樣有德行的大人,也算是他的福氣。如果將來知曉了自己的身世, 或許... ...唉~誰知道呢?現在想也只是多餘的...希望我能盡我的力,努力不要讓將來事態變嚴重吧,而現階段任務就是不要讓人發現這孩子真實的身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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