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房子有什麼問題啊?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呀!」電話那頭傳來房東哇啦的大嗓門。
「怎麼會沒有問題?問題可大著了!昨個兒晚上進門時,鎖壞了打不開。我在門口站了好久,差點兒回不了家呢!」冰冷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猶如瀕臨火山濤滾的邊緣。「你的門鎖壞了,麻煩換一換。」
「唉唉……幹嘛要換鎖呢?前兩天我才用過,鎖是好好的呀!沒有問題的,應該是妳用的方式不對,那個鎖上面有個凹槽要對上,左轉一圈就開了,很容易的。」話筒中的聲音無法形繪出具體的步驟圖,我的腦袋瓜子依舊籠罩著灰茫的謎霧。
「喂!你有沒有搞錯?除了鎖開不了,連關門都有問題。而且,樓梯間實在暗得可以,半夜還得摸黑,實在是太麻煩了。」連珠霹靂啪啦地回應,憋了一整晚的怒氣,此刻終於爆發出來。
受到了抱怨壓力,他急匆匆地回應道:「這樣吧!我過去一趟,傳授一下開門技巧,妳們公司在哪裡?我去接妳呗!」
「接我?怎麼接?」突然的慇勤令我意外得緊。開門還得學竅門?難不成還得傳授我飛簷走壁的技巧?
電話那頭又接了話:「我騎車──騎腳踏車呀!」
腳……踏車?我的額際出現滿滿的黑線,下意識立刻拒絕:「我……不會坐你們這裡的腳踏車!」想到得乘坐黑漆嘛烏的鐵馬,耳際開始出現雷聲隆隆。
「我的車很好的,是妳們台灣做的呀!可不是大陸貨喔!」似乎只要是飄洋過海的就算是進口貨,房東先生立刻強調,好像冠上台灣製品的名號,就跟別人不一樣。
「算算算……,您就別折騰我了,我還是自己走去吧!」電話抱怨迄今,似乎沒什麼進展,到現場觀摩似乎是唯一可行之道,於是與房東約了時間,便帶著秘書海香趕到宿舍。
約莫二十分鐘後,便回到陌生的「家」門口,步入電梯間,按下二十六樓,便等候著車箱上昇的速度。大樓幾近三十樓,在上海算是相當普遍的建築。住宅區的高度多半優於台灣,但是質量則仍未到位,原本漆成雪白的牆壁,總是被鄰居的腳印踩繪如畢加索的印象畫作。
電梯門一開,便聽得嘩啦嘩啦的麻將聲,幾位老先生、老太太坐在公共走道如處在無人之境,湊足了四人便在我家門前搓起麻將來,如此誇張的畫面令我相當錯愕,抬頭望了一眼在門口守候的身影──房東先生。
來人約莫一米七身長,略顯發福的身軀,一席藏青色的陳舊西裝服,大陸味兒極濃。見著了我,連忙再度強調他的鑰匙處於「正常」狀態。
「妳說……這鑰匙哪裡有問題啊?我教妳……,要這樣用,妳看……」說著說著便將鑰匙插入孔槽,向左轉了兩圈。
「為什麼要向左轉?我昨天向右轉了一圈就不能用了,完全打不開!」難道鑰匙也要分左派思想嗎?
房東粗糙的雙手搓了搓,執意地回答:「這個鑰匙嘛!就是向左開的,右轉它當然是打不開的。要向左……妳看,這不是開了嘛?」
我瞪著眼前的鑰匙生硬地轉動著,不時還有鐵片交錯的喀拉聲,心裡細數著要與它「和平共處」的歲月究竟能多長?
「但是,房東先生,你這門庭也太暗了吧?連盞燈都沒有,根本就是摸黑開鎖嘛!麻煩你頂上裝個燈好吧?免得我每天傷腦筋……」想到讓人束手無策的鎖,實在得靠個強而有力的燈光好與它爭鬥一番。
「燈?外頭這麼亮需要燈幹嘛?」房東嚷嚷著反駁我,一手指著門旁的兩片窗戶。
我對他投以白眼,沒好氣地說:「哪兒亮?外面夜色深重,黑沉沉的。」
他嘿嘿乾笑著,指向眼前的玻璃窗戶:「這……窗外的月光,不是很亮嗎?」
我望向窗外的那抹皎潔,不知道它替不替人家提供開鎖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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