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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13老爺的眼淚

 

女兒除了週三週五晚上的獸醫院打工，前一陣子和同學找到另一個打工機會，每天一早出門，回到家最早通常都十點，老爺問女兒打工打這麼久？女兒說其實並不是打工搞那麼晚，而是打工後和同學出去玩，像女兒這樣大學剛畢業，沒有經濟問題，讓人不禁感嘆年輕真好。今天週六，難得女兒要在家吃晚餐，她愛吃絲瓜蛤蜊，冰箱有絲瓜，卻沒有蛤蜊，所以老爺出門到大賣場採買，我在家烤紅燒肉及干貝。

 

將近七點老爺進門，除了蛤蜊、黑豆干，生魚片是老爺必買的項目，還有一隻魷魚。外面小吃店川燙魷魚超貴，我們常買魷魚回家，只需川燙後撈起，立刻加冰塊急速降溫，上桌後沾自己喜好口味的沾醬，便宜好吃又乾淨。冷凍庫那尾大鱸魚，是魚販為賠罪送的，早已備妥，只需下鍋煎即可。

 

老爺將豆干切好，調好沾醬後，便由我接手後續工作，讓他去洗澡。待老爺洗完澡出來，茶几上已擺好晚餐，老爺要女兒出來吃晚餐。今晚菜色有：生魚片、黑豆干、燙魷魚、乾煎鱸魚、紅燒肉，以及烤干貝。

 

老爺小酒配生魚片，邊吃邊聊，問女兒：「剛大學畢業，接著打算作什麼？」女兒：「要再念一年修法律。」老爺：「修法律而已，不是每天有課吧？剩下時間要幹嘛？」女兒：「念書啊。」老爺：「念什麼書？」

 

看倆父女一來一往，有點怪怪的，我趕緊圓場：「把爸是想知道妳有沒有出國深造的打算吧？」老爺：「不是啦，總不能說一直念書，對將來完全沒有計劃，那怎麼行？」女兒：「哎喲，就念書啊，然後再考研究所。」老爺：「什麼研究所？」女兒：「公衛啊。」老爺：「喔。」

 

接著老爺又說：「把爸不是要妳看看有多少存款？趕快算一算，把爸幫妳看是要買基金，還是作其他理財，要把錢變大，懂嗎？」女兒：「我跟你說過了啊。」老爺：「哪可能那麼少？妳一定沒老實說吧？把爸不會害妳，理財所得也都是妳的戶頭啊。」

 

我再度開口：「把爸認識我沒多久，得知我有一間套房空了十年沒出租，簡單氣炸了，一直碎念，不停罵我笨死了，沒多久就半逼半強迫式的，要我把套房裡我那些珍藏的寶貝，一一整理送人，然後把套房出租。把爸就是這樣，受不了有人輕易放棄賺錢的機會。」老爺：「妳們都沒嚐過真正沒錢的滋味，我以前窮怕了。」

 

接著老爺便提起廿年前，離婚帶著幼女，股市又慘遭套牢，農曆年前帶著當時還沒念小學的女兒，到饒河夜市逛夜市。老爺花八百塊買了兩瓶國產白蘭地放車裡，沒想到逛完夜市準備開車回家，才發現放車上的兩瓶白蘭地被小偷偷走了，那個年過的很慘澹。

 

還有一回肚子餓，到文華西點麵包店，想買滷味吃，但口袋裡沒什麼錢，只能買廿塊錢豆干，老爺說豆干真好吃，但心卻酸酸的。後來老爺經濟狀況好轉，刻意去一趟文華西點麵包店，打算買滷味一次吃個夠，但窮怕了的心態，最終也只花了一百塊。

 

其實這些心酸往事，在我和老爺成為男女朋友之後，老爺就跟我說過，但女兒卻是第一次聽到她把爸講這些事。老爺邊說傷心往事，邊吸著鼻子，後來淚水實在止不住了，居然就在女兒面前掉淚，女兒趕快拿面紙給她把爸。一時氣氛有些凝重，我猜女兒內心一定感到十分震驚吧？

 

老爺雖是獨生子，但從小父母就超嚴厲，以打罵教育教導老爺，以及老爺幾個姊姊。之後歷經失婚、股票套牢，以至於老爺看待財物的態度，在我看來實在有些斤斤計較。但我本是個獨立的女子，不嫁人也能過的還不錯，嫁老爺是為找伴，不是找飯票，而且只要不花大錢的事，老爺都極樂意幫我，所以我完全不在意這個。

 

很多女人總是「男女平等」掛嘴邊，但卻斤斤計較於男人一定要付帳買單，或是要男人送禮，才能表達愛情熱度？我實在不懂這算什麼男女平等？當然，靠女人錢過日子的男人，我是看不上眼的，但我也不需要倚賴男人的錢過日子。對我而言，所謂的平等，不是指天生體力或體能上的平等，而是懂得彼此尊重，懂得互相包容。我堅信這樣的認知及互動，才是倆人能在一起長長久久的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