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更深夜靜,城隅漸漸沉睡,街燈昏暗無行人,遠處偶爾傳來車聲,劃破寧謐的夜晚。曲默蜷縮著身子,獨自黯然神傷的醉倒街上,淌眼抹淚,怨歎自己的庸碌無能。我愛的人,我守不住,愛我的人,我卻覺得惡心,難道我注定是要孤獨一輩子了嗎?
爸媽相繼離我而去,我一個人堅強的過活,交了知心朋友,樂觀進取,可是如今連朋友也開始鄙夷我了。失去朋友,我心如刀割,失去愛人,我生不如死。抬頭一望夜空,星光黯淡又孤寂,如同我的境遇,人間被遺忘的孤辰。
孤影佇立街頭,冷巷橫生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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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曲默,我們同居吧。』
曲默滿臉驚愕的望著蘇若雪,親耳聽見這句話令她不敢置信。剛進大學,曲默一眼見到大四的蘇若雪,清麗的臉龐,眉目如畫,絲絲長髮飄逸,步態優雅迷人,氣質非凡,心中暗歎她獨特的美麗。驚豔之下,將一顆愛戀的心完全黏在蘇若雪的身上,且堅定不移,甚至以請教功課為正當理由,稱呼她姐姐,厚著臉皮賴在她的身邊,像隻忠心的小狗。由於取向不明,而且自己也不是個美女,怕一開口,嚇跑了對方,賠了夫人又折兵,只好將愛意深藏心中,嘴邊繼續姐姐長姐姐短的賴在她的身邊,羨煞學校所有的人。
一年之後,蘇若雪畢業出國深造,離校之前,給曲默一個大大的擁抱。曲默即使有萬般的依依不捨,也不能阻止蘇若雪赴美求學。茫然的送她到機場,努力的鼓起勇氣,紅著臉對她表白,期盼她熱情的回應。蘇若雪卻淡淡一笑,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柔軟的香吻,然後提著小黑皮箱朝登機門走去。曲默摸摸額頭,心中很納悶,這個吻是姐妹之間的吻嗎?實在不懂蘇若雪對自己的真正心意,但確信蘇若雪並不討厭她,可是多情自古傷別離,蘇若雪一走,卻留給曲默無盡的相思。
若干年後,曲默也畢業了,在一家玩具公司當業務員,底薪不高,佣金卻不少,只需幾筆生意,足以讓曲默豐衣足食。生活過得很平穩,只是有時會非常思念蘇若雪,不知她是否嫁人了,是否兒女滿屋了,是否還記得大學學妹,還有額頭上的吻。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雪念雪雪不知。蘇若雪出國之後,便音訊全無,曲默只能當自己是做了一場美麗甜蜜的夢,而且是一場不能再度進入的好夢。
一日下班,曲默拖著疲憊的步履回到公寓大樓下,忽然見到一抹熟悉的纖細身影,睜大雙眼,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曲默,我們同居吧。』蘇若雪嘴角輕揚,帶著一絲笑意,用如春鳥初啼的聲音,清脆乾淨,重複問了一遍。
曲默眨眨有些酸澀的眼睛,『姐姐‧‧‧妳‧‧‧妳是要做我的同室嗎?』
『不,我們要同居。』蘇若雪平淡的回答,看了一眼腳下的小黑皮箱,有些不耐煩,『快帶我上樓。』
同居?那就是不用付房租了?其實自己也不會向蘇若雪收房租,只是同居這兩個字,好像是兩個戀人居住在同一個房間的意思。莫非姐姐也喜歡自己‧‧‧
曲默心中有很多疑問,但見到蘇若雪不悅的臉色,不敢開口問清楚,趕緊從手提包掏出鑰匙,『姐姐,我來幫妳拿行李!』
『不用了,我提得動,我們快上樓。』
『哦。』
公寓大樓有十樓高,曲默住七樓,不過幸好公寓大樓設有電梯,否則會爬樓爬到兩腿發軟。
曲默曾告訴蘇若雪自己的住處,她從未拜訪過,卻仍然記得,這讓曲默好感動。
『姐姐,今晚先跟我擠一張床,明天週末不用上班,等我整理好客房,再去購買新床以及生活用品,姐姐就可住進客房了。』曲默搔搔頭,有些難為情。
公寓是爸媽去逝後,留給曲默一個人住,兩房一廳,廚廁兼具,空間還算寬敞,可是曲默懶得重新布置房間,很多傢俱都快成了古董。朋友很少留宿,因此客房除了一套破舊的沙發床,就空無一物了。
蘇若雪將小黑皮箱擱置在曲默的睡房,環顧屋子四周,『不用了,妳的雙人床夠我們兩個人睡,以後我們就睡在一張床。嗯,妳這兒有點亂,但還算乾淨,隨便收拾一下就行了。我先去洗個澡,待會我們出去吃飯,慶祝重逢之日。』
曲默眨眨眼,『好。』
蘇若雪迅速將小黑皮箱的衣物拿出來,放進曲默的衣櫃裡,然後走進浴室。
曲默傻愣愣的看著蘇若雪關上浴室的門,依然站在客廳,用力捏一下自己的手臂,小聲驚呼,『哎呀!疼啊!』
呵,手臂會感到疼痛,那麼‧‧‧這並不是夢了!蘇若雪回國了,說要跟自己同居!如果這是一場夢,寧願待在夢中,永遠不醒來!
蘇若雪洗好澡,曲默便帶她到公寓附近有名的川菜館,叫了幾盤蘇若雪喜歡吃的菜。麻婆豆腐,夫妻肺片,水煮魚,以及酸辣湯,全是辣的,因為蘇若雪是道地的四川人,喜歡吃辣。曲默也喜歡吃辣,雖沒辦法像蘇若雪那麼能吃辣,但可以嚥下辣酥酥的川菜。
『我三天前回國,在一家雜誌社找到工作,便來找妳了。』蘇若雪望著滿臉疑惑的曲默,輕聲說道。
曲默一口一口喝著酸辣湯,『那‧‧‧這三年來‧‧‧為什麼姐姐都不跟我連絡?』
『我一時不能回國,怕耽誤妳的功課,所以暫時不跟妳連絡。』
曲默低下頭,『哦。』暫時?三年這麼長的時間還算是暫時?姐姐的思考邏輯與別人很不一般。
夜晚,曲默洗澡刷牙後,蘇若雪已躺在床的另一邊。曲默爬上床,慢慢鑽進被子裡,有些緊張,這還是第一次和蘇若雪同衾共枕,於是將身子稍微往床沿挪移,生怕不小心碰到蘇若雪,讓她厭惡自己。
蘇若雪忽然冷冷說道,『曲默,妳離我這麼遠,當我是病毒嗎?』
曲默一驚,連忙搖頭,『不是!姐姐不是病毒!』
『快靠過來。』
『哦。』曲默聽話的靠過去。
蘇若雪微笑,眼裡綻放一絲溫柔,『三年過去了,妳仍然喜歡我嗎?』
曲默點點頭,臉頰兩邊浮起淡淡紅暈,『嗯,我一直喜歡妳。』
『我也是一直喜歡妳,而且已經愛上妳了。』
她的聲音婉轉動人,讓曲默沉迷其中,忘了身在何處。
蘇若雪抬高身子傾向曲默,吻上她的雙唇,動作非常輕柔,氣味非常香甜。曲默睜大眼睛,望著她濃密微卷的長睫毛,縷縷清香逼近鼻間,心不停狂跳,似乎快窒息了,呃,她在吻我耶‧‧‧
吻了片刻,蘇若雪離開曲默的雙唇,伸手擁著曲默,『對不起,現在才回答妳的表白。』
『姐姐,妳真的愛上我了?』被蘇若雪吻過的雙唇上感到溫熱,曲默仍然有些不確定自己是否仍在做夢。
蘇若雪嗤笑,『傻瓜,若沒愛上妳,怎會讓妳這麼容易纏著我一年。妳難道不知道我有個外號,叫“冰山美人”?學校除了幾個要好的同學,沒人敢接近我。』
曲默頓時恍然大悟,沒錯,她的外號確實叫“冰山美人”,從不對人笑,也不參加任何社團,總是孤單的一個人走在校園中。學校男生前仆後繼的追她,獻上情書,鮮花,香水,巧克力,但都被她清冽冰冷的眼神給凍死了。自古以來,美麗的花兒總是多刺,可是自己也被她的美色沖昏了頭,一股勁兒賴著她,並沒有想過她為何不推開我,將我一腳踢得遠遠的。嘿嘿,原來她也愛上了自己,而且正與自己同居呢!
不過曲默的眼淚卻撲簌而下,癡癡等了她三年,為了她,拒絕無數追求者,把相思豆數了千百遍,如今終於得到遲來的幸福,所以喜極而泣了。
蘇若雪摟緊曲默,『別哭了,哭髒了被子還要拿去洗呢!』
曲默一聽,囧〈無語或鬱悶之意〉了。
『把燈關了,快點睡,明天一早陪我去買些生活用品。』
『哦。』曲默知道她不喜歡自己哭泣的模樣,趕緊悄悄抹去臉上的淚珠,伸手關了床邊小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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