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清晨,我從學校宿舍走出來,早餐沒來得及吃,就被老饕纏住了。空著肚子,雙眼帶著淡淡黑眼圈,邊走還邊聽著老饕不休地嘰嘰喳喳批評昨日的薑母鴨。老饕貪美食,嘴也非常挑,經常評論每家餐館的菜,說的頭頭是道,精準到可以出本“美食論”了!
『蕭遙啊,那家薑母鴨雖煮的非常道地,但麻油居然放少了,吃的不夠過癮。鴨血鴨肝也似乎不怎麼新鮮‧‧‧嘿,咱們改天到別家吃。聽小王說和平路橋下有一家薑母鴨的味道還不錯,要不,今天下課後咱倆一起去試試?』
『隨便。』我無精打采的敷衍他,對於吃的方面,一直由他作主。
老饕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輕輕扳起我瘦弱的下巴,仔細端詳我的臉,然後問了一連串問題,『怎麼了?嘖嘖嘖‧‧‧我的大小姐啊,是不是昨晚當小偷去了?怎麼長出黑眼圈來了?妳不都是倒頭就睡到天亮的人嗎?來來來,快告訴齊哥哥,是不是有心事?』
我慢慢張開很矇矓的雙眼,很無奈地望住他,心想,我怎能告訴你我是因為系花劉夢珠的話,害得整夜輾轉不寐?又怎能告訴你我想破了頭,仍然猜不透那個劉夢珠怎會知道我在暗戀徐學姐?若告訴了你,豈不是將我唯一多年的秘密也告訴了你?唉,老娘的保密功夫這麼好,怎會輕易的被劉夢珠給破解了呢?我是否做得太明顯?還是劉夢珠聽見我說夢話?不可能的!開學三個月了,我和新生的她一直沒有交會過。每次見到美麗攝人魂魄的她,老娘總會以“敬鬼神而遠之”的心態離她十萬八千里的。她怎會知道的呢?‧‧‧唉‧‧‧他奶奶的,聰明的我還是想不通,料不到,猜不透‧‧‧
『蕭遙!怎麼了!回魂啊!』
死老饕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前後搖動我的身子,快餓昏了的我怎能忍受這般晃動。
我優雅地甩開他的手,努力把兩邊嘴角揚起,難得對他溫柔的說,『齊大哥,別晃了,胃酸都快被你搖出來了。我想大概是昨天的薑母鴨太補了,氣盛睡不著覺。今早又還沒吃東西,所以更加虛弱。齊大哥身上有帶好吃的嗎?』
老饕狐疑的看我一眼不語,想拆穿我謊言,卻又縮回去,最後皺起眉頭說,『是這樣的啊。以後不吃薑母鴨了,換吃海鮮吧,記得下課後陪我吃海鮮喔!不知妳今天居然還沒吃早餐,可我現在身上沒帶吃的。要不,上課前到學校餐廳買些妳愛吃的蛋餅?』
『嗯,好。』唉,其實老饕對我實在真好,像大哥般的疼愛我。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算我一份。學校愛慕他的學姐學妹,是多的可以排成萬里長城,可我就是沒愛上他,只能與他稱兄道弟。不過條件那麼好的他,居然也沒交過女朋友,難道說他還沒有遇見心儀之人?嘿嘿,此事以後再偷偷研究研究。
老饕這時竟然不忌諱“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老教誨,很大方地緊緊挽著我的手。當我倆正準備往學校餐廳的方向走時,背後突然有人喊住老饕和我的名字。
『齊鴻鳴!蕭遙!』
回頭一望,兩個長髮飄逸的嬌娜身影,絢爛般地同時出現眼前。唉,原來是美麗的徐學姐和莫名其妙的劉夢珠。意外發現兩人都是一襲白色裙裝,穿在纖細白晢的身上,顯得更加清高脫俗。但徐學姐多一分媚,劉夢珠則多一分雅。
『徐學姐早!』老饕嘴甜先問候學姐,『夢珠學妹妳好!』
劉夢珠乖巧的向我們問安,『齊學長,蕭遙學姐早。』
徐學姐見我不出聲音,親密地拍拍我的頭微笑說,『嗯,蕭遙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是否生病了?』
『學姐早,因為我還沒吃早餐,所以才沒精打采的。學姐放心,這會兒正要去學校餐廳買早餐呢。』勉強露出慣有的燦爛無害笑臉,故意漠視站在一旁的劉夢珠。
『是嗎?』
『是啊學姐,加上蕭遙昨日吃太多薑母鴨,上火了,昨晚失眠一夜,精神才會這麼差的。』老饕多事,向學姐殷勤的解釋。
趁機斜眼偷瞄劉夢珠,她‧‧‧似乎正在緊緊抿嘴忍笑,雙眸中閃爍著狡猾的精光。他奶奶的‧‧‧老娘失眠還不是因為妳的一句話,妳還不知羞愧的偷笑!到底有無良心啊?!
『蕭遙,以後多注意飲食,別因為貪食而吃壞了身子,那多划不來啊,知道了嗎?』
唉,徐學姐還真關心我,感動極了。為此,就算是學姐要我赴湯蹈火,也是在所不惜!
『嗯嗯,學姐說得是,我以後會特別注意的。對了學姐,妳不是下午才有課嗎?怎麼一大清早就來學校了?』
『喔抱歉,顧著說話,差點忘了來找妳的目的。』學姐伸手拉近劉夢珠,親切地對著我笑,『呵呵,蕭遙,因為學生會還有其他事要處理,但畢業晚會的事也不能耽誤。由於夢珠還是新生,沒有辦理晚會的經驗,想請妳以學姐的前輩身份幫幫她。』
啊,竟然忘了,才貌雙全的學姐最近才被選為學生會會長,責任重大啊。本想答應的,但一見到劉夢珠,內心開始氣憤了。
『呃‧‧‧學姐,辦理晚會的事兒我也沒經驗。不如,請有經驗的齊鴻鳴幫忙吧!』
他奶奶的‧‧‧狡猾多詐的劉夢珠還想借學姐之手,要老娘無條件的替她做事!所有的門兒被老娘給拆了,沒有!老饕,老娘對不起你了,先出賣你一回,下次請你吃好的。
徐學姐和劉夢珠聽我這麼說後,一起轉向老饕。
『嗯,啊?呵呵,小的辦事能力差,學姐學妹如果不嫌棄,就湊合湊合使喚吧!蕭遙,妳就晾在一邊逍遙去吧!』老饕搔搔他那俊逸的頭,頗難為情的。
老饕,你真是個好兄弟,老娘來生若有機會,定會報答您犧牲小我的恩情!
『齊鴻鳴,謝謝你了。蕭遙,妳真的不願意幫忙嗎?夢珠都已經向我指名道姓的要妳幫忙呢!』學姐看來有點不高興。
我正要回答有老饕幫忙就足夠了,但劉夢珠見老饕自告奮勇要幫忙,美眸一轉,不慌不忙地對學姐說,『學姐,容我先借一步跟蕭遙學姐說說。』
接著將我拉到一旁,頭緊靠著我的肩膀小聲說,『蕭遙,妳若不幫忙,暗戀徐學姐的事兒就會在今日一五一十的傳到徐學姐的耳邊。妳要不要趕緊慎重考慮清楚,然後再聰明的回話?』
我一聽,剎那間腸子都快要被氣斷了!劉夢珠,妳算是那顆蒜,那根蔥?竟敢以此要脅老娘!氣憤之下,連忙推開她!他奶奶的‧‧‧這女人,一定是狐狸轉世!如此卑鄙無恥下流!
但幾秒後,我還是故做雲淡風清的表情,用力擠出燦爛無害的笑容面對著學姐說,『學姐,我願意幫忙,只要學妹不嫌我愚笨,晚會之事我一定幫忙到底!』
『好極了!齊鴻鳴,你就和蕭遙一起幫夢珠吧!夢珠,晚會之事就交給妳和他們了!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學姐嫵媚的笑了,看見她的笑容,發現這點犧牲,算是值得了!唉,學姐是個直人,有點怕她知道我暗戀她後,會覺得同性戀噁心而厭棄我。其實被人厭棄,不算可怕,老娘最痛恨歧視他人之人。不過我非常確定,善良的學姐當然不會因此厭棄我,她並不排斥同性戀的,因為她說過她有個鄰居好友就是個男同性戀。真正最讓我擔心的是我多年不變的原則快被奸人破壞了,因為原則上是絕對不能告白的,就算被打死了,也要堅持到底。這個死劉夢珠,居然毫不留情地抓住我的小辮子利用我,算妳狠!看來,老娘以後的日子可能不好過了‧‧‧
『學姐,慢走!』老饕和劉夢珠異口同聲的說。
『嗯,學姐再見!』我有點依依不捨的看著學姐離去。
『肚子快餓死了,我先跑步去學校餐廳,各位再見了!』說完,不理會身旁的老饕和劉夢珠,徑自想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蕭遙學姐,我這兒有妳最喜歡吃的蛋餅,先拿去吃吧!』劉夢珠叫住我,然後從背包裡取出一個小小的塑膠盒子遞給我。
『呃‧‧‧謝謝。』我默默地接過盒子,還是熱的,心想,奇怪,這個狡猾的劉夢珠怎知我喜歡吃蛋餅?正要開口問時,老饕已經幫我問了。
『咦?學妹如何知道蕭遙喜歡吃蛋餅的?』
『呵呵,全校學生都知道了,我怎會不知道?』劉夢珠似乎被老饕的話給逗笑了,她笑起來時,右邊酒渦忽隱忽現,像個跳動的音符,非常吸引人。
『喔,原來是這樣的。』老饕若有所思的點頭。
『學長學姐,我有課先走了,手機號碼麻煩留下,有事再聯絡你們。』
劉夢珠掏出紙筆,老饕便乖乖地把我的和他的手機號碼給了她。她抄完後,抬頭看了我一眼,匆匆說聲再見,然後立刻完全消失在老饕和我的面前。
『走吧,快上課了,先把蛋餅吃完,待會教授要點名了!』老饕輕拍我的肩。
『嗯,走吧。』老娘依然想不透劉夢珠這個女人的意圖。
右手拿著塑膠盒子,左手抱著書,心裡覺得有點怪怪的,好像快要被人宰割的感覺,可又覺得不是‧‧‧啥?全校學生都知道了我喜歡吃蛋餅?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學業比較重要,上課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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