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寶兒！小寶兒！小仙子！寶兒仙子！寶兒小仙子！柳兒小仙子！書兒小仙子！‧‧‧』
翌日，我正在書齋讀書，楊以鳳忽然從門外跑了進來，胡亂的叫我，並且興高采烈的喊道，『小寶兒仙子！快，我帶妳去看一個很有趣的小玩意兒！』
我抬眼看她燦爛的笑容，暖陽般的妍麗，精緻的五官，白皙的肌膚，修長的身子，輕靈秀逸。唉，眼前這女子，為何總讓我心悸動不已？
『什麼有趣的小玩意兒？』我問道，然後低下頭繼續讀書。
楊以鳳搖了搖頭，歎了一聲，『寶兒，雖說書中自有黃金屋，但也要親自到外面觀覽，才能真正體驗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無所不奇，而且比書上說的更精彩萬分呢！』
我再度抬眼看她，有些無奈的問道，『可我一個平凡的姑娘家，手無寸鐵，又不會武功，豈能任意到外面拋頭露面？路上若遇見壞人，如何自保？』
楊以鳳笑道，『呵，小寶兒仙子，妳有我啊！』
說罷，便伸手攔腰將我抱了起來，舉步往門外走去。我一驚，手中的書掉落地上，沾了灰塵，我看了有些心疼。
『鳳！』我慌張的驚喊。
她愣了愣，停下腳步，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快放我下來！』不問就擅自抱我起來，我有些氣了。
『為什麼？』她滿臉無辜的看我。
『府中有僕人丫頭經過，會看到‧‧‧』我其實有些羞赧。
『看到又如何？』她咧開嘴，笑著問道。
啊？‧‧‧唉‧‧‧是啊，楊以鳳是鳳凰樓所有僕人丫頭眼中的好主子，因為她從不對他們發脾氣也不虐待他們，一直給予體貼和體諒，所以他們即使看到又如何？
『可是，書掉落地上了。』那卷書我尚未讀完呢！
她不在乎的說道，『春花回頭會撿起來收好。』
『可是，妳有傷在身，兩手抱起我，不覺疼麼？』我擔心的問。
『嘖，一點小傷，何足道哉！』她挑了挑眉。
說著，抬起腳，疾步穿過院子，跨過小橋，來到矮牆。小石頭和小冬都站在矮牆旁的一棵大樹底下，兩顆小腦袋不住仰望樹上，似乎樹上有希奇古怪的東西在吸引著他們。我抬頭往樹上瞧，可是，雙眼能見到的，除了樹葉，仍然是樹葉，看不見有任何希奇古怪的東西。
『小姐！』小冬一發現我的到來，高興的喊道，但卻不問楊以鳳為何抱著我，她或許對此已經司空見慣了。
『柳姑娘。』小石頭輕聲喊道，見我被楊以鳳橫抱著也是視若無睹。
唉，這兩個小娃兒，全都向著楊以鳳。我深知小冬只要有人對她好，她便全心全意對那個人好。可是小石頭非僕非友，年紀雖小，卻老成穩重，城府也頗深，發覺我和楊以鳳彼此相愛，對外竟然緘口如瓶，只告訴楊以鳳的師父，不過對楊以鳳極為忠心。由於好奇之心，頗想知道小石頭的身世，他究竟與楊以鳳有何相干，居然對楊以鳳如此奉若神明，唯命是從。
『好了，可以放我下來了。』我好沒氣的瞪著楊以鳳。
『還不行。』楊以鳳搖頭笑道。
『鳳，快放我‧‧‧』
我話未說完，楊以鳳突然縱身一躍，抱著我飛上樹枝。我緊閉雙眼，不敢往下看，楊以鳳腳又一躍，跳上更高的樹枝。
『寶兒，快睜開眼看！』楊以鳳見我將頭埋在她懷中，笑道。
這時，我聽見細碎的啾啾聲，清脆雜亂。啊‧‧‧是雛鳥的叫聲麼？我猛然睜眼一看，見到鳥巢中有三隻黃毛小雛鳥，張著小嘴不斷朝上啾啾叫。小雛鳥見到我們，不住擺動無毛小翅膀，一雙雙黑黝黝的眼睛瞅緊著我們，那模樣可愛極了。啾啾唧唧的叫聲，似乎是在告訴我們，這是新生命的呼喊與成長，等待著茁壯，然後飛上青天，傲視這世間。
『真可愛！』我忍不住驚呼。
楊以鳳寵溺的看著我，問道，『和書中畫的雛鳥相似麼？』
我開懷的笑道，『呵，不大相似，親眼看到的雛鳥較生動可愛！』
楊以鳳很得意的呵呵大笑，『所以啊，妳要多出門遊覽天下美景！』
我笑而不答，只問道，『鳳，牠們看起來似乎餓了。』
楊以鳳抬頭遠眺四周，笑道，『母鳥出去覓食，似乎快回來了，咱們先下去，小冬也想看呢！』
我微微一笑，『嗯，小冬很喜歡這些小動物。』
咻一聲，楊以鳳翩然落地，輕輕將我放下，接著對小冬招手，笑道，『小冬想看小鳥麼？來，鳳姐姐抱妳上去。』
小冬重重頷了頭，露齒笑了，『嗯嗯！』
楊以鳳一手抱起小冬，又躍上樹枝，半晌，兩人緩緩落地。
小冬一落地，便歡蹦亂跳的朝我跑過來，笑彎了眼睛，『小姐，那些鳥寶寶好可愛哦！小嘴巴，小眼睛，小翅膀，小腦袋，小身子，真是太可愛了！小冬好想抱牠們回家養，可是鳳姐姐說若抱牠們回家，鳥媽媽會傷心的。』
我笑著輕輕撫摸她的小臉，『嗯，是啊，是好可愛，和小冬一樣可愛。不過，鳥寶寶也需要鳥媽媽，咱們不能拆散牠們。』
小冬頷了頭，然後轉頭對小石頭說道，『小石頭，你也上去瞧瞧！』
小石頭一聽，搖頭不語，示意不想上去。
楊以鳳一旁瞇起雙眸，『小石頭，趁母鳥未回巢，你自己上去，或是要我抱你上去？』
小石頭立即頭似潑浪鼓般，不住搖頭，結結巴巴的回道，『鳳‧‧‧鳳‧‧‧鳳小姐‧‧‧不‧‧‧不‧‧‧不用了‧‧‧我‧‧‧我‧‧‧』
楊以鳳明白的笑了笑，但無視小石頭的拒絕，迅速將他抱起來，躍上樹枝，小石頭則不敢反抗，乖乖被她抱上樹枝。
小冬一看，挽著我的手，咯咯笑道，『小姐，鳳姐姐的武功好厲害哦！抱我上去時，我覺得自己像隻鳥，在天上飛呢！』
我微微一笑，『嗯，是啊。』
不過，小冬，鳳姐姐有時也很霸道，但也很細心。想起上次為了想一睹雛鳥的真實模樣，不顧閨女該持有的禮貌與教養，任性攀上矮牆，但重心不穩，從矮牆跌落下來，幸好被楊以鳳即時接住，險些摔傷。事情已過了好些時日，楊以鳳居然記得，今日還特意抱我上去看，實在讓我好歡喜，也好感動，可是，也讓我更離不開她了。
過了一盞茶工夫，楊以鳳和小石頭雙雙從樹上飄了下來。穩穩落地之後，楊以鳳若無其事的微笑，小石頭卻滿臉通紅。由此觀之，小石頭外表沉穩，舉止從容，其實是很怕羞。
楊以鳳瞭解小石頭的性子，不去調侃小石頭，上前握住我的手，說道，『母鳥回巢哺食了，咱們也回去吃飯罷。』
『嗯。』我頷頭。
用過晚膳，楊以鳳先回房更衣，春花這時過來告訴我，洗澡水已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洗浴，我謝了一聲，春花笑著離開。好罷，既然熱水都備好了，回房之前，先去洗浴。不過，正想去浴室，突然想到楊以鳳，於是轉身走回寢房，找到楊以鳳，她已換上薄衣，顯得更有靈妙之氣。
『鳳‧‧‧』
楊以鳳一見到我，展開雙臂，將我緊緊摟住，『寶兒，我想妳了‧‧‧』
我失笑了，『呵，咱們方才不是一起用膳麼？』
『一刻不見，如隔三秋‧‧‧妳教我的啊‧‧‧』她喃喃說道。
『傻瓜‧‧‧』我雖嘴上罵，其實心中感到甜蜜極了。
她嗤嗤的笑道，『我若不傻，怎會讓妳愛上了？』
我刮了她挺直的鼻樑，輕聲斥罵，『哼，小油嘴兒！』
她輕笑一聲，俯下身，吻住我的唇。柔軟的唇舌相觸之後，我緩緩閉上雙眼，讓溫暖甜美的感覺更加強烈。她的唇舌在我嘴中熱情的廝磨著，我也深情的回應著，彼此傳送愛意，彼此也嘗到了兩顆心融合一起的喜悅，糾纏著，沉醉著。至今，我終於明白楊以鳳初次吻我時，以止住我的淚水為藉詞，抒發對我的愛戀。當時不明白，也不確定，惹得我忽喜忽憂，時悲時歡。唉，這可惡的大壞蛋，總是喜歡如此折騰我！
片刻，彼此唇舌離開了，我才問道，『鳳，妳身上有傷，如何洗浴？』
楊以鳳愣了愣，支吾其詞，『呃‧‧‧身上的傷快結疤了‧‧‧』
我用力在她身上嗅了嗅，沒有汗臭味，只嗅到獨有的清香及藥味，但我仍然問道，『昨晚沒洗浴？』
楊以鳳有些無奈，微蹙眉頭，『桃子說傷口不能碰到水，我嫌麻煩，所以‧‧‧所以‧‧‧』
我明白了，『嗯，所以妳就不洗身子了。』
楊以鳳受窘了，不自在的微微頷頭。
我生性喜歡乾淨，所以自告奮勇的說道，『鳳，我來幫妳洗浴。』
楊以鳳雙眼一亮，散發出迷人的光彩，高興的笑道，『好，咱們一起洗！』
我頓時漲紅了臉，低聲斥罵，『色鬼‧‧‧我方才說幫妳洗，不是一起洗‧‧‧』
楊以鳳理直氣壯的說道，『咱們都是姑娘，一起洗有何不妥？何況，食色，性也，呵呵，不過我也只食妳的美色，只取一瓢飲。寶兒，走，咱們就一起洗罷！』
說罷，拉著我的手，準備朝浴室走去。
我驚慌的喊道，『鳳！且慢！』
她轉頭看我，我立即伸出空出來的手，緊捏她的臉頰，威脅的喊道，『妳今晚若不自己洗浴，就回鳳廂房一個人睡覺！』
楊以鳳鬆開拉住我的手，摸了摸微紅的臉頰，苦著臉說道，『寶兒‧‧‧妳變得好兇哦‧‧‧』
我見她滿臉委屈，心又軟了，於是上前吻了一下被我蹂躪的臉頰，『妳聽話，我就不兇。』
楊以鳳這才稍微露出笑臉，但又立刻垂頭喪氣的轉過身，『嘖，我自己去洗浴了‧‧‧』
我笑道，『嗯，真乖。』
見她高挑修長的背影，很無奈的離去，這時我才瞭解她師父之前所說的“一物剋一物”的道理了。呵，原來這天下，只有我柳寶書，可以治得了頑劣貪玩的楊以鳳，可也讓我同時失去理智，對她高聲大罵，且動手捏人，像個街上潑婦，有失閨秀風範。唉，一物剋一物，其實她也是我的剋星啊！
三日之後，楊以鳳身上的傷結疤，需敷上玄天金玉膏，方可去除疤痕。一般江湖中人，身上傷疤無數，但絕不會去理會，反而很自豪，因為覺得這些傷疤是廝殺之後的戰果，可以四處炫耀當年之勇。不過，玄州派的人可能非常注重儀容，甚且很有愛美之心，故此才會有去除疤痕的藥罷！
我執意要親自幫楊以鳳敷藥，於是向小石頭索取玄天金玉膏，小石頭無二話，立即把玄天金玉膏交給我，說道，『柳姑娘，藥不用抹太多。』
我拿到玄天金玉膏，頷頭，『嗯，知道了。』
回到寢房，我走到楊以鳳身邊，對她柔聲說道，『鳳，我幫妳敷藥。』
楊以鳳微微一愣，笑了笑，安靜的捲起袖子，將包紮傷口的布解開來。一道細長的淡紅傷疤映入我眼簾，我伸出手輕輕摩挲這道傷疤，心有些痛，強忍淚水，啞著嗓子問道，『鳳‧‧‧痛麼？』
楊以鳳搖頭，『嘖，小傷，怎會痛呢？』
我打開藥瓶，看見已用了一半的白色藥膏，一股藥草味撲鼻而來，氣味有些清涼。我慢慢幫她敷上藥，擔心的問道，『鳳，黃漠幫為何老找妳麻煩？』
凌雲師父那天沒說清楚，我做為晚輩，也不好追問。
楊以鳳微微一笑，淡然的回道，『嗯，我娘親和黃漠幫曾經結過怨。當年妳爹娘遇到的盜匪就是黃漠幫的人，我娘親生平最恨這些搶人財物，危害人民的土賊，因此打退他們之後，還廢了那賊頭子的武功。後來，他們找不到我娘親，才紛紛找上我，想替他們頭子報仇。師父原本想以玄州派的力量，剿除黃漠幫，可惜那些賊人神出鬼沒，而且玄州派的人也一直找不到賊窩，無法將他們一舉殲滅。』
我歎道，『原來是咱們柳家對不起妳‧‧‧』
楊以鳳報以一笑，『咱們玄州派遇見別人有難，豈能坐視不管？若是我，也會挺身而出，打殘他們頭子！』
我正色的對她說道，『以後，妳行事要多加小心，不許再喝醉酒了。』
楊以鳳頷了頭，『嗯。』接著嘴上小聲嘀咕，『嘖，若不是因為妳，我那會跑到百花樓喝醉酒‧‧‧』
我全神貫注的在她肩上和手臂上的所有傷疤都敷上玄天金玉膏，用潔淨的白布條包紮好，然後幫她整整衣衫，抬眼看她，問道，『妳方才說了什麼？』
楊以鳳趕緊搖頭回道，『沒啊‧‧‧』
我挑了挑眉，『沒有麼？我似乎聽見妳方才說什麼百花樓。』
楊以鳳突然將我摟住，深深的親吻我，直到我喘不過氣來才放開我，然後吻著我的髮絲笑道，『我‧‧‧方才說，我好愛好愛寶兒。』
我嬌嗔的罵道，『哼，貧嘴！』
楊以鳳開始嘻皮笑臉，『可我最愛親妳的嘴，該如何是好？』
我一羞，頭別過去，佯裝不理她了。
楊以鳳急忙上前摟住我，將頭埋在我的髮間，撒嬌的說道，『寶兒‧‧‧不要不理我‧‧‧』
我噗哧一聲，笑出來了，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幾歲了，還撒嬌？』
楊以鳳隨即親了一下我的唇，笑道，『呵呵，在妳面前，我就會忘了自己幾歲了‧‧‧』
我一聽，嘴角不由得往上揚，緊緊抱住她，『鳳‧‧‧』
楊以鳳問道，『嗯，怎麼了？』
我貪戀她身上溫暖的馨香，窩在她懷中不動，『鳳‧‧‧妳真的不想當玄州派的掌門人麼？』
楊以鳳低頭看我一眼，說道，『不想，我不喜歡當頭子，也不喜歡一群人圍繞著我。』
我繼續窩在她懷中，『嗯，我明白了。』
我知道楊以鳳喜歡優游自在，渾無罣礙的生活。所以，她以後若想為了逃避掌門人之位，隨便找個人嫁了，我再出言勸她，應該是來得及。如今我只想窩在她懷中，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馨香，賴著她溫暖的身子，幸福之感湧了上來。唉，楊以鳳，妳真像人間的瓊漿玉液，讓人沉醉不已‧‧‧
一日清晨，我才吃一口粥，小冬跑了進來，高聲喊道，『小姐，沈公子來了！』
楊以鳳夾了菜，頭也不抬的低聲說道，『小冬，叫他進來罷。』
小冬頷頭，『嗯！』應了一聲之後，轉身便跑了出去。
片刻，小冬領著沈翰走了進來，沈翰雙手抱了一堆書，彎腰行禮說道，『沈翰拜見鳳小姐，見過柳姑娘。不知是用膳時候，唐突之處，請鳳小姐和柳姑娘見諒。』
我起身回了禮，楊以鳳卻不動聲色，仍然坐著，繼續夾菜。
楊以鳳的冷漠，沈翰不以為意，恭敬的問道，『驚聞鳳小姐幾日前被黃漠幫圍殺，受了傷，不知傷勢如何了？』
楊以鳳放下筷子，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回道，『一點小傷，不礙事了。』接著若有所思的睨了他一眼，見他手上捧著書，冷冷說道，『你們慢慢談，我去書齋找些書。』
說罷，撇下一桌飯菜，便離開了廳堂。
『是，鳳小姐。』沈翰向楊以鳳行禮，然後將手上的書小心翼翼的放在茶几上，對我笑道，『柳姑娘，這些書是送給妳的，請笑納。』
我望著楊以鳳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心一揪，痛不堪忍，於是趕緊對他行禮謝道，『多謝沈公子贈書，可惜我身子忽然感到不適，想先回房歇息一會，怠慢之處，請沈公子多多見諒。』
沈翰一聽，有些失望，但立即很關切的說道，『柳姑娘既然身子不適，在下這就告辭了。在下盼望柳姑娘歇息之後，恢復精神，閱讀在下送來的書。』
我客套的笑道，『那是當然，歇息之後，我定會細讀沈公子送來的書。』說罷，轉頭吩咐小冬送客。
沈翰走了之後，我立刻跑到書齋，心中非常希望能儘快見到楊以鳳的身影。可是，當我一進書齋，除了滿櫃子的書和紙墨筆硯，卻不見半個人影兒，不禁開始慌忙無措，心揪得更痛了。楊以鳳‧‧‧莫非‧‧‧妳‧‧‧又跑去百花樓，找嫣紅一起飲酒作樂，然後‧‧‧再被她親吻？‧‧‧不‧‧‧不‧‧‧楊以鳳‧‧‧妳不能再度放開我的手‧‧‧不‧‧‧楊以鳳‧‧‧妳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絕不允許妳再度放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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