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確定那個令人心動的夜晚是否真的存在過。」
前幾天的凌晨，我獨自漫步於校園之中，並不如同往常的趕路上下課那樣例行公事。離開鬱悶的寢室，室友們不相干的談話聲太沉重，望著尷尬沒回應的訊息，我決定這麼衝動又失望的走向了自然。能擁抱我的，這個時候大概就只有那片樹林吧！是的，我甘願作您的子民。
連幾個夜的失眠讓我的作息異常，我走在寂靜的校園，手上拎了一帶食物，算自己陪自己野餐吧！走著卻身覺漸有涼意，得給自己鼓勵持溫。「誰保證你一定是歸人，你可能也只是過客。」重新提起喪氣的腳步，這次我不去神秘詭譎的東海湖畔，我選擇了去我對東海最早的印象處，前去朝聖致謝。這兒有兩排可能是創校就在的高大綠樹，彷彿是看過無數個夜晚流放來此的騷人墨客，在此述說懷抱與感傷。我想我也是可以聽的到葉片在風中所給我的安慰，祂們經歷過每一個天寒天熱，曾經看過兩小無猜的情侶在此牽手完整踏滿每一個階梯，也看過手中捧著三四本厚書，輕快的踏步回到寢室。或是兩對賭氣的同學，一個生氣的在原地望著遠離的同伴。還是每天清晨來此散步的阿姨伯伯們、趕作勞作教育的學生們。
這條路上，充斥著這聖地太多珍貴的記憶。我那晚緩步的一階階踏上，並沒有想出什麼偉大抱負或是癥結的解決方法。直到我走到了盡頭的階梯上，一陣開闊的歌聲留住了我，是一對躺在文理大道盡頭階梯的情侶，(還是只是朋友？)他們唱著陳年的台語情歌，歡聲毫不保留的分送給難過失望的詩人。我佇立聆聽了很久直到他們離去。此時身上又是一陣涼，想起了如果是我，誰又能為我歌唱或是陪我歌唱呢？樹林裡有不知名的雀鳥此聒噪作響，你在強調連你也是孤寂的嗎？我想我也懂得一種幾乎失傳的語言，這此每一片落地的樹枝落葉都有可能會被我塗成憂鬱的水藍色，大概是在當我需要他們療傷的時候。
這樣的時間和回憶的裂痕點是相當的，只是身邊所留下的只有一支幾乎都不會響的手機。我想我真的得珍惜過去打錯電話的陌生人或是熱心的補習班通知，起碼有點波動，就算是噓寒問暖、虛情假意也好。走下了大道的盡頭，我向兩顆守道之樹道謝，你們曾在這安慰了無數的傷心的人，卻也不曾出過點什麼無奈聲音。
嗯，無奈。是否人心對我也是一樣無奈呢？或是一次次的失望？我們承認彼此都不解風情。儘管我能察覺到，是否也是無力回天？有時候我已經盡量將我部分的黑暗深鎖在枕頭的下端，等到睡眠之夢時再來清理。我那尊敬且失望的神呀，為何那個夜晚如此朦朧不真？我走到了教堂門口，低頭禱告著那難解的煩心事。神什麼都沒說，我卻感覺的到連神也是感覺無奈的。
有點想去買酒來喝，可能我胃部還是有很殘存的理智阻止了我。也許人笨一點也是好的。太過算計猜心會有弄巧成拙的報應，自己是原來那個自己嗎？還是所謂的「努力」去扮演的那個自己？廣大的草皮上，一個瘦小的影子在月光下。人真的是很渺小，渺小到不堪一提，甚至失眠來此地發牢騷都是大驚小怪的。不過我真的是有點倦了，看著高掛在黑雲旁的圓月，好像鄉下外公家門前的那黃亮燈籠，令人安心溫暖。天上的雲朵飄移來去，我真擔心它們遮蔽了月光。也許月光並非每晚都如此明亮溫暖，黑雲也不可能每晚都乖乖讓步。就和我們的心情感覺一樣，人無百日好。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永恆」這矇騙千古才子佳人的謊言，我早該看透。我想我已經很清楚過很多次了，只是一種不甘心的志氣。這盞燈沒有月光可以時常明亮，也許下一個轉角的無情風就可以輕易帶走這好不容易才點燃的火。我曾想盡力去守候它，可是如果本身也被寒風凍的顫抖，我仍然會這樣拿出熱誠去持溫嗎？
這問題連我也矛盾的無法解答，人心是不能輕易相信的，儘管這一分這一秒是純然真實，你又如何保證下一刻面臨無常能夠永遠保鮮呢？那如果人心有這麼多現實變動，或許有一種不合理的解脫方法可以不必面對這種難堪，一直快樂或是一直悲哀。一直快樂就不會有失望淪落悲哀，一直悲哀就不會有期望而淪落泡影。人似乎永遠都找不到一個平衡點，於是在相互比較的規則下不斷的成長墮落，不停轉變。
回家之前，我得回頭去找大道下的兩棵老樹。請祂們幫我立坊，儘管感覺這種東西必然無常。我胸中的責任也許可以讓自己不要成為這種循環下的人。兩位老者什麼一直都是沉默的，和你一樣。我曉得要為我的個性加冕，是不用借用什麼的。很多事情反正解釋也不見得清楚，那自己明白就可以了。
我默念著李太白的詩，也許這樣還算有一點灑脫陪我漫步踏回寢室。無所謂一點，也許可以忘記那句話。
不管你曾不曾愛過我。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