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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播系 王鈺婷


【環保】高爾、企鵝與全球暖化
二○○六年夏天，一場地球保衛戰正在美國國內進行。
電影院在上演一部關於全球暖化的電影《不願面對的真相》（An Inconvenient Truth），男主角是美國前副總統高爾（Al Gore），配角是北極熊和企鵝；電影的同名書則高掛在各書店櫥窗。

是的，這是一部關於全球暖化問題的電影，但並不是一部Discovery式的紀錄片。電影內容主要是高爾的演講和他的多媒體投影片。聽起來很無聊嗎？不，由於簡報投影片內容十分精采（包括許多影片甚至動畫），和他頗具魅力的演講，使得電影相當生動：這是美國電影史上賣座第三名的政治性紀錄片──前兩名是麥克．摩爾的《華氏九一一》和《科倫拜校園殺人事件》。並且不只在所謂民主黨地盤的紐約和舊金山等地賣座良好，甚至在以共和黨為主的地區也都有不錯成績，成為史上最賣座的環保紀錄片。

電影的緣起是一名好萊塢著名製作人兼環保人士看到高爾為了電影《明天過後》所做的一場演講後，大為震動，因此在紐約和洛杉磯幫高爾另外組織了幾場演講。然後她想到，如果要讓更多人看到，不如拍成一部電影。

這部電影和書並不是一部冷靜研究型的探討溫室效應和全球暖化的紀錄片，而是一部充滿熱情、鼓吹人們去改變地球的影片。大部分時間，它所呈現的是基本的重要事實：人類史上最炎熱的二十一年中有二十年是發生在過去二十五年，而二○○五年則是史上最熱的一年。結果，越來越多北極熊瀕臨淹死──因為北極的冰山不斷融化中，國王企鵝的數量也迅速減少。當然，受到威脅的不只是住在兩極的可愛動物，還有人類。溫度的日益上升造成海洋更多威脅力強大的颱風，更乾燥的土地影響農作物收成，以及原本只在赤道地區出現的疾病會往南北蔓延等等問題，都對人類生存帶來新的危機。

但電影更重要的目的和力量來源，在於高爾把這個議題塑造為當代人類所面臨最迫切的道德問題：如果現在不去改變，那麼地球和人類將有危機。他也在影片中批評了石油財團如何透過遊說和資助一些研究來扭曲全球暖化的資訊，並抨擊布希政府拒絕簽訂京都協議書。在他的演講之外，電影中也有不少感性畫面是高爾如何長期致力於環保的議題，和他如何從總統大選失敗中站起來。

這部片子呈現的是一個新的高爾。從在哈佛念書時，高爾就跟他的一個老師研究二氧化碳排放的問題。一九八○年，他在國會舉行了溫室效應議題的第一次國會聽證會，一九九二年他出版《平衡的地球》（Earth in the Balance）一書，成為暢銷書。不過，在當年的選舉中，代表共和黨的老布希總統嘲笑作為柯林頓副總統候選人的高爾是「臭氧人」，並說如果柯林頓和高爾當選，他們的環保政策會影響美國經濟，讓大家沒工作。由於被抹黑為環保極端主義者，所以高爾在那次總統大選中並未強調這個議題。進了白宮擔任副總統之後，他對這個議題著墨也不多；最大的成就或許就是協助擬定京都議定書，雖然柯林頓政府並未把這個議定書送到參議院。兩千年和小布希競爭總統時，他也沒有以環保議題為主軸。
高爾在兩千年大選敗給布希後──高爾獲得較多普選票，但小布希卻在爭議中獲得稍多的選舉人票──先後在大學兼課，與太太合寫書，擔任蘋果電腦董事和Google資深顧問，還創立了以年輕人為訴求的有線互動電視網「潮流」（Current）。不過，他最關切的還是全球暖化問題，在全球各地四處奔走演講。弔詭的是，他在卸任公職後所做的努力，似乎遠比在公職時期更有效、更能喚起人們對地球暖化的關注。

現在，他不但要把這部電影和書的全部收益都捐給一個推動關注氣候變遷的組織，更要把電影當作環保運動的一環，舉辦訓練營，讓更多人可以使用他這套豐富的演講材料，並讓這些種子到更多地方傳遞訊息。

這些議題並非沒有政治爭議性。高爾在電影中曾提到，人們沒有對全球暖化問題提出有效行動，主要是因為某些利益集團刻意扭曲資訊，讓人們以為暖化問題並非真的由人類活動所造成，以及讓人們誤以為解決全球暖化問題會影響經濟發展──後者正是一九九二年老布希批評高爾的理由。

這部電影剛好證實這兩點。因為對石油業來說，高爾的電影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展開強烈反擊；而現在的布希政權更和石油利益關係密切，所以也發動保守派媒體反撲。著名保守派雜誌《國家評論》（National Review）用封面故事批駁電影中的事實，福斯電視網則直接質問：「高爾的地球暖化電影會不會傷害經濟？」

一個美國智庫「競爭企業研究中心」（Competitive Enterprise Institute）更推出兩支六十秒的電視廣告，抨擊這部電影。這個機構長期主張地球並未因石油和煤炭燃燒而有嚴重的暖化問題，甚至說地球遭到暖化的威脅就好比說地球遭到外星人攻擊一樣可笑。不過，他們最大的金主卻被揭露是艾克索美孚石油公司（Exxon Mobil）。廣告推出後，也有科學家指控廣告扭曲他們的研究成果。

事實上，九○年代前對地球暖化的科學研究成果的確沒有具體結論；但現在，根據美國《科學雜誌》調查，一九九三年到二○○三年的九百多篇學術論文，沒有一篇質疑地球暖化是人類活動造成。美聯社也詢問數十名科學家這部電影所呈現的科學事實是否正確，結果都得到絕對肯定的答案。

現在，高爾每場演講後的發問時間，觀眾第一個問的問題都是：你是否會再度出馬競選總統？不少民主黨支持者希望他在二○○八年出來競選，左翼網站Alternet的讀者更票選他是在二○○八年最適合代表民主黨參選的人。因為在這個時刻越來越少民主黨政治人物可以為信念而戰──凱瑞和希拉蕊都在許多議題上搖擺不定。而當高爾在電影的最後說，在對抗全球暖化的戰爭中，最缺乏的就是政治決心時，或許他也在暗示人們如果真的認為這個問題迫切，那麼應該選擇最適當的領導人。

《不願面對的真相》提供了政治、社會議題和大眾文化結合的新典範。電影或許成功地發揮了大眾文化的推波助瀾之效，政治人物或許扮演了魅力型的說服者，但最後還是必須回到社會領域的草根組織工作，讓企鵝、北極熊和人類，都有一個更美好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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