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爸過世後第七天,俗稱頭七,雖然爸信基督教,基督教就沒有所謂的頭七了,但我們還是相信他會回來,我們會準備一桌他愛吃的菜,希望他回來跟我們共享晚餐,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回來,但希望他在天國過的安好。寫篇文章悼念一下父親吧,也回憶當天的一切...其實在8/28當晚回來時我就想寫了,但實在沒什麼心情,因為事情來的太突然,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對於爸或我們,因為爸年歲已高,我們不希望他再受病痛折磨,但還是很不捨,畢竟是自己的親人...
8/26下午突然接到電話,爸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後又遭病毒感染,情況不是很好,8/27一早請假趕回台北後,就與家人直奔榮總,本來以為經過治療又可以再痊癒,因為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次的狀況顯然比我想像中的糟,父親昏迷不醒,而且偶爾發生癲癇,驗血結果出現敗血症,下午主治醫師到場了解情況後,跟我們說,父親應該就剩這兩天了,我們雖然難過,但也必須打起精神,在最後的時間陪伴父親。我向主治醫師請求幫爸調一間單人病房,希望在最後的時間,由我們大家陪在他身旁,不要有其他外人干擾,主治醫師很同意,也幫爸轉到19樓192病房的第9床。
雖然父親一直昏迷不醒,但血壓、血氧、心跳等都還算正常,兩位姊夫也都趕來探視,因為爸的狀況看起來還穩定,且病房座椅也不夠,所以當晚我先送媽媽回家休息,讓媽養足精神明早再來,我也順便將車開回去停好,否則榮總的停車費也頗嚇人的。我洗完澡後再趕回榮總,當晚由我們三個兒女陪在爸身旁。因為要隨時注意爸的心跳、血壓、血氧等變化,所以我幾乎不太敢睡,兩個姊姊先睡,直到清晨四、五點時,才由姊姊接手,換我去小睡一會。媽則是一大早就來了,想必她在家裡也沒睡好。我們就一家人陪在爸爸身旁,我想這是我們一家五口最後團聚時刻了。
時間回到過去,小時候父親對我們一向很嚴厲,但我們卻常常辜負他的期望。國中時,軍人出身的父親希望我考中正預校,將來當個軍人,但我不肯,最後還是被迫去國軍醫院體檢,還好我視力不合格而作罷。而且我那時沉迷棒球,書也沒唸好,國中畢業後,連一所公立高中也沒考上。我的兩個姊姊也是,大姐唸私立高中,大學考了兩年都沒考到,當然以前大學不像現在這麼好考,但連續兩年落榜也蠻誇張的。之後大姐就先去工作,後來還是念完大學夜間部;二姐則是唸商職,畢業後考到台北商專夜間部二專,二專畢業後也沒再繼續升學,就開始工作。我們姊弟的表現讓很愛面子的爸一直沒機會在親友面前炫耀。我念高職時成績也普普,直到高三開始奮發,畢業後考上國立雲林工專二專部,我決定要重考,我要唸四年制大學。印象中從高職畢業後,爸就不太要求我了,甚至不太干涉我的決定,反而是我自己開始要求自己,我要重考爸也都沒意見。後來考進彰師大,大學畢業後經過一年的教師實習,我知道教師甄試不好考,也自己決定去補習考研究所,到研究所畢業、決定服國防役、自己找工作,爸都沒再過問,也許爸知道我長大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也或許是爸老了,沒有餘力再管我了...
扯遠了...當時我們很珍惜家人在一起的時光,但這種等待真的是種煎熬,媽甚至問爸,是不是還有什麼遺憾,或是還有什麼人沒見到而捨不得走?看看兩個姐姐都已結婚生子,生活與工作都算穩定,而我的工作與收入也還不錯,我想爸唯一遺憾的,可能是沒能在他有生之年,親自參加他兒子的結婚典禮,更別說抱孫子了。爸,對不起,我又辜負您了。也或許爸想見他生前最好的親友,也就是大姨夫,但他年歲已高(超過90歲),而且近年來身體也不好,我們雖然通知他們了,但他們也沒辦法趕來。
下午三點多,真的太悶了,我決定帶媽去外面透氣,留下姐姐繼續顧著爸,沒想到,走到捷運石牌站附近,突然接到姊的電話,說爸的血氧指數快速下降,快不行了,姊催促我們快回來,還好這時接駁車剛好來,我跟媽急忙跳上接駁車,在車上姊一直打電話催我們,但我在車上沒辦法阿,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我自己來開車,每個停紅燈,都是煎熬,還好距離不遠,到了榮總大門後,我牽著膝蓋不好的媽快步奔跑趕回病房。由於爸有裝心律調節器,所以心跳還會跳,但其實這種血氧指數,醫生已經可以宣佈死亡了。最後醫生與我們對好時間,民國99年8月28日下午4:21,爸過世了,享年86歲......
此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三表哥代表大姨夫他們來看爸,就在這時他來了,三哥是篤信基督教的虔誠教徒,也許冥冥中受到爸的召喚,在爸斷氣時剛好趕到,可以替他祝禱。三哥得知爸剛走,就一手按在爸的胸口,虔誠的替爸禱告,希望主能帶領著爸到西方極樂世界,永遠離開病痛的折磨,不會再有痛苦!這時醫院的葬儀社人員也開始替爸換壽衣,並準備移到醫院的臨時靈堂,我跟安養院的郭先生去櫃檯繳費辦好手續,再回到病房,全家一起護送爸的遺體到醫院的臨時助念室。我們已決定讓安養院郭先生認識的葬儀社來辦理爸的後事,所以接運遺體的車子來後,我們就一同送爸前往第二殯儀館,爸的遺體推冰櫃前,我們姊弟跪下叩拜,希望爸先暫時在此安息。
就這樣結束了...,事情一整個來的很突然,雖然這對爸是最終會走到的盡頭,但真的來的太突然,至今回想起仍如做夢一般,怎麼會這樣?爸是信基督教,所以我們計畫將走簡單的基督教儀式,也符合爸勤儉的風格。希望爸在天之靈能繼續照顧我們一家,讓我們一家人都能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