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12月 台北有點冷
聖誕節的氣氛卻像是很不情願地被加諸於街道之中
他們很久沒見面了 兩人下班都晚 卻不太餓
她用圍巾摀著臉 在路口看著行人穿越的秒數發呆
他在她面前跳下計程車 說：走吧，妳喜歡飲茶吧，我們去飲茶！
時間稍晚 餐廳裡的人也少了
上了幾道小點 雖不餓 吃起來也挺滿足的
"好可怕啊，我們已經到了這種會來飲茶的年紀了..."
曾經 台北好像只存在著賣義大利麵的餐廳
不管是姊妹淘聊八卦 還是情人約會
面前相伴的 總是義大利麵
她的面前總是奶油鮮蝦 而他的面前總是肉醬千層
"等下陪我去挑幾個禮物吧...."
吃完飯 兩個人再披上了圍巾 拉高了大衣的領子
走到百貨公司的飾品專櫃
一件禮物是要給照顧他許多但即將離開公司 四十出頭的女上司
一件要給他多年但又分手兩個月 不過極有可能再復合的女朋友
"挑個簡單別緻的項鍊吧"
當秘書的她 雖然不曾真正幫老闆打點私人的禮物
但陪著他買禮物 已經陪了十幾個年頭
"恩，我也覺得項鍊不錯...."
他突然想起 多少年前 為了女朋友的十九歲生日
拉著她陪自己挑了十九樣生日禮物....
逛了幾個專櫃 有一些頗有設計感且符合耶誕禮物價格的墜鍊
他說：走吧！我們去Tiffany繞一圈！
單鑽的項鍊 很適合母親買給剛滿十八歲的女兒
送給女朋友當然也很不錯
但是那種感覺 就算不是"嫁給我吧"也是"我要永遠跟妳在一起"的承諾
"銀飾會比較好吧？"繞了一圈 卻沒看到讓人眼睛一亮的
她皺皺眉頭"被仿冒得太嚴重了 感覺都失去了價值
不過如果你想送的 是Tiffany的blue box 那又另當別論..."
"妳真是一語道破" 走出Tiffany 兩人都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回到幾家銀飾專櫃
仔細地看著一條又一條不同造型的墜鍊
她突然領悟到：禮物的價值不就在於這細細挑選的用心嗎？
覺得這條太單調 這條又太引人注目....
挑禮物的過程中
會把收禮物的人對你來說的一切意義與特質 通通放在腦中與心中
這樣的全神貫注 使得禮物的價值變成無限大
斟酌了一會兒 兩人達成共識 挑了條項鍊
"還有手環可以搭配喔！"小姐遞過手環
她則對他搖搖頭說 手環不適合送老闆
這種感覺也很特別 妳可以戴著下屬或學生送的耳環
但是若戴上手環 感覺就曖昧了起來(其實項鍊多少也是...)
飾品所傳達出的語言 竟是如此微妙
提著得來不易地兩個禮物袋
"謝謝妳陪我來挑禮物 已經很難找到誰可以陪我買禮物了...."
她嘟起嘴"對呀 因為她們都是收禮物的人..."後半句話他們異口同聲說了出來
就在眼淚還來不及湧上心頭的時候 她被著實地擁抱了一會兒
他帶著兩個禮物袋回公司加班
而她佇在站牌下默默地想著
"就是這樣吧 陪著他買禮物 陪過了這麼多個年頭 未來會是...."
她的無奈已經變成一種淡淡的幸福 而她的幸福是否永遠都如此無奈？
2024年 或許在台北街頭 或許東京 或許紐約
還是看到她陪著他 不知道正在為了誰 挑著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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