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其實黃仔追小湘追得挺辛苦的，由於小湘本身是應用外文系花兼本校校花，而且做人實在是有夠誠懇，十足的大家閨秀榜樣，當然追求者眾，黃仔也只是當中的一坨牛糞，有機會就邀約，不管碰了幾次釘子，還是不停地努力，有時卻會很羨慕黃仔如此地為自己喜愛的人付出，對方要求的一定盡力做到、對方渴望的一定盡力得到，完全不擔心萬一被拒絕，那自己又該何所適從?聽到我的問題，他只是沒說半句話的回到房間去看他的書。
我跟黃仔倒也不是每天都閒閒沒事做，我倆也是要打工的。我星期一到五的晚上在宿舍附近的7-11打工賺錢，由於我分不清楚顏色的差異，所以我更要小心翼翼地去注意，一剛開始出差錯是難免的，不過到現在好幾個月了，我也漸漸地熟能生巧。而黃仔是在某一家平價餐廳裡作服務生，還記得有次我約小筑、小湘故意去給黃仔捧場，不知是嚇到還是怎樣，那天他一直錯誤連連，送錯菜、摔盤子、跌倒，整個就是我們的笑料，當然那天回宿舍我也被他整得很慘，也是在那天我終於懂得十字固定技是怎麼使用的，他也先跟我警告了，說下次是剪刀腳。
一天晚上我打完工回去，順便從店裡拿幾包快過期的泡麵，打算跟黃仔一起當宵夜來吃。想不到一回到宿舍，黑鴉鴉一片，害我還以為宿舍的一切都變了顏色，結果只是燈完全沒開。開了燈，才發現黃仔一個人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不發一語地直視前方，好似他的眼光被鎖在只能看著前方，把手拿到他眼前晃晃，還有眨眼，代表他還沒死。
幹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電腦裡的A片被病毒吃光了?
看他還是不鳥我，只好聳聳肩，自己走去廚房泡了兩碗泡麵，拿到客廳，等了5分鐘，我拿起來吃，吃了3分鐘，看了看報紙，又過了10分鐘，那碗泡麵跟他在這18分鐘都沒動過半下。那碗泡麵就這麼爛了，我把桌子跟垃圾收一收，卻收不走黃仔的垃圾心情，我知道大概是跟小湘的事有關，不便在此時多問，我就拿出了之前我倆一起買得的酒，倒在杯子裡遞給他，此時黃仔也才終於有了動作，跟他一起喝呀喝得已經凌晨4點了，黃仔也早就倒在沙發上睡著，我也就順勢倒在地板睡覺。
隔日在地板上醒來，身上有條棉被是我房間裡的，沙發上昨晚孤獨無奈的身影已消失，而他的房間也沒有了他的氣味，我知道不用太緊張，黃仔不像我，他自己一定可以處理好的。雖然話是這麼說啦，到學校去我還是馬上找小筑去打聽。
『聽說黃仔跟小湘告白了，但是小湘很婉轉地拒絕他。』
小湘對黃仔真的沒感覺嗎?
『這….連我也不清楚耶。』
當天上完班後，回到宿舍，黃仔還是一如昨晚默默不語，我手上還是拿著兩碗快過期的泡麵，一樣地泡了兩碗，不過等了5分鐘後，黃仔拿起來吃了。我想那碗泡麵一定很鹹，黃仔的眼睛不經意地加了許多液體鹽巴下去，整個湯頭也變得淡許多，等他喝完，他的臉早已涕淚縱橫。
「拿酒來!」
黃仔用衛生紙將他的臉擦乾淨後，今晚的酒也不像昨夜了，我們像是在沙漠中沒水的人卻找到綠洲的那般喝法，不小心灌太猛，衣服上的酒漬點點，並不像昨夜喝一喝就醉了，在狂飲的狀態下，興奮可能早佔據我倆的心，於是開始狂罵教授、同學、店長，但是一講到小湘，黃仔的眼睛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淚，大把大把的，話也再講不出來，只好在讓黃仔的淚與我的不語交談。這次我倆喝到天都亮了才作罷，太陽出現黃仔就像斷了電的玩偶，又倒在沙發上不起。
我還沒睡，起身看看窗外的朝陽，一樣，又是個沒顏色的早晨，不過或許妳正在哪處拍著這一幕吧，我是這麼想得，就讓我陪妳拍下這朝陽的幾秒後，再去不知色的夢境沉睡吧。這樣一睡便睡到了下午4點鐘，離打工時間不到幾小時，先把黃仔給叫醒，拉他一起去吃一吃晚餐，再順便去上班。
『今天你沒來上課?』打工完回宿舍路上，小筑打電話給我。
是啊，連續兩天都跟黃仔喝悶酒到很晚。
『難怪他今天也沒來，所以他跟小湘就這麼算了?』
我還沒問他。
打開宿舍的門，黃仔已在房間裡，但屋內不是之前那樣暗黑黑的了，我想今夜應該不用跟他一起喝酒喝到天明了吧，想起在路上小筑問我的話，便敲了敲黃仔房間的門，他只叫我進去，黃仔的房間已不像之前那般雜亂，出乎意料地整齊劃一，這是一種打擊後的力量嗎?
「怎麼?喝酒喝上癮啦?」他坐在書桌前將椅子轉過來，向坐在他床上的我。
鬼才喝上癮，你現在對小湘的事，想怎麼處理?
「問這麼直接啊，老實跟你說，我發現其實小筑也還滿不錯的。」一瞬間我的拳頭已經要打過去了。
「開…..開玩笑的啦，我怎麼會跟你搶呢?」
你就是這麼不認真，小湘才不想答應你。
「事後，你就會知道了，先不用問。」
回到我自己的房間，在那張被蓋起來的照片旁，多了一張小筑送我的照片，是那天我跟她一同去學校後山的【流水亭】拍得油桐花照，問她那我發呆的那張呢?她說因為太經典了，所以被她好好地收藏起來了，該不會在妳家門前避邪吧?我又被罵了聲笨蛋。
*何所適從?也許只能先回到最初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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