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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1-25 11:38:57| 人氣8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No. 1 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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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那個年少輕狂的歲月裡,我很驕傲的向天下宣告著:「我只要活到三十歲就夠了。」在更小時我就知道,這世界不會有恆久的美好,所有的光輝燦爛,到了三十歲應該就是至高的極點;所以,我要在最美的時候劃下句點,這樣的美麗才會久遠。這樣的自私和自以為是,讓我不顧旁人詫異的眼光,也不理會母親怒叱:「那我辛苦把你養這麼大做什麼?」時的悲傷,只覺得世界本來就應該是要這樣。

而現在,我已經三十六歲了,剛好是當初發出豪語時的二倍年紀。二段截然不同的十六載人生,終於教導讓我知道世界不只是這樣,關於未來的美麗,應該還會有無限可能。但是,人生無法預期,我不知道的是,『無限』將會在什麼時候宣告結束。這樣的疑問與心情,在真實的面對了父親的辭世後開始。

父親辭世至今也將近三年了。離開,就在他年滿六十的那一年。突然想起,我們的血液裡畢竟有流傳著相同的基因,因為在我對幼年的記憶,清楚記得那時正值壯年的父親常說:「我的人生只要活到五十歲就夠了」。而父親在五十五歲那年罹患不知名的腦部病變,從此不能自如的依循往日模式自在生活,然後在六十歲那年被判定鼻煙癌末期,在經歷的三個月的病痛折磨後,決然的捨棄塵世一切,離開了。

在父親健康的時候,我們即甚少交談,在他生病後又因為腦部受損無法正確表達想法,所以我一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五十歲之後就已經抱著明天隨時會死去的心情?還是他在五十歲之後,放心地開始恣意的揮霍著這多得來的每一天?或是,在五十歲之後,他開始覺得初初的設限有點不夠了,他還期待著更長的明天?

其實答案已經不重要了。關於父親的辭世,讓我驚覺即使自己對死亡已做好準備,但卻無法教導別人像自己一樣去接受離開與失去的事實。所以,延宕了二三年,我現在終於要把生命中的第一封遺書準備好,然後在每一年的年末更新,把自己想留下的或想一起帶走的,交代清楚。

我擁有的並不多,分配上應該不難吧。財務上需要處理的,頂多只有保險金分配,這部分我對另一半有信心,他會做最好的安排。對於成長中的小孩,我知道她依然會受到父親良好的照顧,所以也很放心。而在成長過程中,小女孩對媽媽的愛與想念,在我們共同的記憶盒裏已裝載了許多的甜美,當悲傷來臨的時候,可以隨時揀選一份清甜來回味。而我對在台南的媽媽只能說抱歉,但是想念我的人應該會幫我盡到孝念。最後,關於原約訂要斯守終生的伴侶,我想說的是謝謝。我知道許多現在、過去和未來的小任性,沒有你的愛將無法實現。

當我離開時,不要儀式,不要喧嘩,不要祭拜,簡單的火化後與樹下的泥土相伴就夠了。因為,當我已經離開,我會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過多的思念將使我不能自由。我帶走了對大家美好的記憶,若還有其他一些摻雜著傷心愁苦的部分,應該在火化時就已焠煉昇華了;所以,我會輕盈的像一片陽光,開始自在的奔馳在宇宙的某一方。

該祝福的是我又可以和寵愛的父在一起了。而,在未來的有一天,當你也變的和陽光一樣輕盈時,我們終將會再相聚。只要有想念,我們就不會真正的分開。

再見了。

這樣,告別了三十六歲的我。未來,還有還多事在等著發生,我等著下一次告別三十七歲的日子來臨。

台長: E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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