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落地窗前的于学竞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他今早有高数小考,但他没有去上课,等一下又有一个主席会议,他也没有打算出席,他想就在这里发呆一整天。
大家都说他很怪,从来没有看过一个成长期的男生喜欢什么都不做就
发呆的,发白日梦是女生的专利。
其实,他不是在发白日梦。
因为他没有梦。
他是什么都不想。真的是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坐着或站着或躺着。发呆的时候,时间好像不怎么存在,他就喜欢这种脑袋空空的感觉。
可是他发呆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很郁闷,据说眉头是皱着的,看起来很凶。所以别人很怕他,以为他是在思索着怎么把一个人的骨头移位
“又在冥想啦?”身后传来杨瑞棠的声音。来K中当空手道社的教练以后,她很快就发现了于学竞的这个习惯,她把它叫冥想。
“我是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尽快离开这里。”于学竞嘴皮上不吃亏。这个时候,江川彻已经回日本去了,他可不会乖乖的就让这个女人欺负下去。
“还要继续想吗?”于学竞抬头看了她一眼,杨瑞棠早就换上道服,似乎已经准备好要接受他的单挑了。
“不用了,我选择动手。”于学竞站起身,理了理道服,两个人重新站到道场中央
空手道社的初一团员甫一放学就往道场跑,今天好不容易不用留堂,又是新生加入旧生练习的第一天,可以和他们的阿竞哥一起练习,菜鸟们个个喜上眉梢。
道场的大门紧闭着,但里头却隐隐传出练习的打斗声,菜鸟们兴奋的跑到窗口,伸头望里面探。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在道场的人除了阿竞哥之外就没有别人了,他会和谁在练习呢?
“吓!”几乎是同时,菜鸟们发出这一声惊呼。这、这、这哪里是什么练习啊?两个人相互朝对方的要害狂扁,一点都没有留手的余地,回旋踢、左勾拳、右勾拳,什么狠毒的招数都使完了,这难道就是全国第一的练习秘诀?
菜鸟们的脸色刷的白了,开始觉悟到原来和旧生一起练习实在是没有什么好高兴的。难怪上个礼拜阿华哥说要他们准备药油,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我要落跑!”顿悟的菜鸟将书包一扯,马上冲到活动处办转换学会手续。
“时间到了,去开主席会议吧!”墙上的时钟提醒杨瑞棠该停手了。在这个下去,肯定是她先体力不支。技术上她自认不会输给于学竞,但女生毕竟有生理上的限制,到时于学竞会不会报复就不知道了。
于学竞也注意到窗口那些瞧得目瞪口呆的菜鸟,礼貌性的收势鞠躬。
“我不打算去那种无聊的会议。”
“你不怕会议通过一些不利于空手道社的决议吗?”于学竞退到场外,喝了一大口水,说
“没什么好怕的,我们本来就是在规矩和法律的隙缝中生存的人。”
杨瑞棠没有再问什么,他这种放逐自己的性格她早摸透了。当所有人到齐的时候,她吩咐副主席吕家辉代替于学竞去开会。
“嗯。。。”吕家辉偷偷看了于学竞一眼,征求他的同意。虽然杨瑞棠是名义上的教练,但是于学竞才是他们真正的老大啊!于学竞嘴角微微上扬,
“教练说什么你做就是了。”就这样,这个下午的主席会议由副主席代替主席出席
没想到吕家辉去了10分钟后却气呼呼的回来了。额头青筋突起,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什么事?”杨瑞棠发现不对劲。
“他们说副主席没有代表性,要主席亲自去投票表决!”杨瑞棠看了在远处的于学竞一眼,他却好整以暇的在狂揍沙包。
“为什么副主席没有代表性?”杨瑞棠问。
“不懂他们叽叽歪歪的讲什么,反正就是一定要阿竞哥去就是了。”
杨瑞棠陷入两难的田地,于学竞摆明是不肯去的,他当主席的两年里面,从来就没有一次破例出席,这次当然也不会。可是那边显然也是下了最后通谍,一定要他出席。就在犹豫的时候,于学竞已经走近了
“如果教练肯跟我一起去的话,我去。”
“阿竞哥?!”吕家辉被于学竞吓了一跳,他知道每次于学竞有反常的举动的时候,都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中央医院一定又会少几张床位。在外面的话,他会觉得很酷,但是这是学校,动拳头适合吗?
“如果你想打人的话,我宁愿你在这里揍沙包。”杨瑞棠也察觉他动机不良。
“放心,和草包比起来,我也比较喜欢沙包。”吕家辉听出他隐含的意思,哇一声大笑起来。
“可以走了吗教练?”于学竞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杨瑞棠极度不自然的跨出一步,不知怎么的,她总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阴谋。如果他食言在会议室里动起手来,她最多也只能在一边救死扶伤,发挥她的职业本能。
因为有这层顾虑,一路上她走得特别慢。
“你打架和你走路的速度怎么差那么多啊?”于学竞缩小脚步得有些不耐烦。
“我是在节省力气,等下才有力背人下楼。”于学竞笑道
“你真的那么怕我会动手揍人啊?”杨瑞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说
“我怕的是你揍人以后我还除了要背人下楼还要花力气揍你,怎样都是我最吃亏。”于学竞只是嘴角一扬,没有再接话。
三楼会议室到了,于学竞推开门,长桌上25对眼神同时射过来。
“我迟到了吗?”于学竞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很欠扁,单是看那个在主持会议的学长的表情就知道了。但是,他爽。
郑维明黑着脸没有答话,其余的人全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也没有谁说话。
“那~~~我得在这里罚站吗?”于学竞眨了眨眼,郑维明的表情立刻崩塌下来,
“迟到好过没到。会议已经开始了,你入座吧!”郑维明转过身去,
让自己尽量不看到他的脸。担心自己的拳头会一时脱离中央神经系统
的控制,往他脸上招呼。但愠怒底下却还是带有一点得意,空手道已有两年没有出席主席会议,包括今年年头的主席会议也没出席,但最后还是来了。这不能不说是他施压得当的结果。可见他比以往的团长都英明。
“嗯~~能不能请你们多添一张椅子呢?我们的教练也来了。”于学竞偏过身子,让杨瑞棠曝露在众人的眼神下。
在和那24个人的眼神碰触之下,杨瑞棠终于知道什么叫”杀死人的眼神”了,现在她就感觉自己身上被他们的眼神射得千疮百孔,真奇怪于学竞还能这样怡然自得,这个人不是天生神经大条就是胆子大过脑子。
“是个女的。。。”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学校怎么会请她?”质疑。。。
“你那边有什么风声吗?”打探。。。
“我看多半是从新加坡请来的”揣测。。。
“太年轻了吧?”讨论。。。
叩叩!郑维明敲了敲桌面,把众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到白板上。杨瑞棠趁机走到长桌坐下,于学竞拉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是不是有种置身于展示橱窗的感觉啊?”于学竞低沉沉的语气充满了捉狭的意味。杨瑞棠装做没有听到,专心在留意会议事项。
这次的会议,主要是在讨论运动会的节目,会议议程一项项的讨论,于学竞就在一旁喃喃自语:
“先是童军团救伤队列队出场,跟着管乐团领运动员绕场一周,然后董事长致词,再来运动员代表宣誓,升大会旗,过后运动员退场,管乐团表演花式步操,最后是二十四节令鼓的表演。。。。”
“你能不能专心一点?”杨瑞棠木无表情的低声问。
“你信不信等一下那个主持会议的会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次?”
杨瑞棠转头去看他,于学竞不怕死的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说‘你等着看,我说的准没错。’
一个小时过后,会议来到了尾声。郑维明清了清嗓子,说
“所以,今年运动会开幕仪式的流程:先是童军团救伤队列队出场,跟着管乐团领运动员绕场一周,然后董事长致词,再来运动员代表宣誓,升大会旗,过后运动员退场,管乐团表演花式步操,最后是二十四节令鼓的表演。各位有问题吗?”
吖~~~~一只乌鸦从杨瑞棠头上飞过。
于学竞强忍笑意,五官扭在一起近乎变形。
“没问题吗?那散会。”郑维明宣布散会,不到10秒钟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于学竞和杨瑞棠两个人。
沉默良久。杨瑞棠终于开口说话:
“我再也不要出席这种会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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